在广州,禁军约有三万,若是加上元从军以及宫廷侍卫,大概有四万,若是迁都,这些人必定要北上,背井离乡。
与湖南兵卒淮南兵相比,这些禁军归顺他已经有两三年了,归属感比较强烈,忠诚度也是可以。
而且,这些年不间断地训练,养精蓄锐,可以说,除了经受几场战争,与一般的精兵并无两样。
李嘉不会让这股强大的军事力量留下,长久的脱离中央,必定会离心,留下万八千人,镇压岭东就行了。
于是,岭东府成立数月后,岭东卫成立,约一万五千人,都是有家眷的,身体较为孱弱的,这些人将留下岭东。
为了相以制衡,防止一家独大,广州的承天府,也将设八千人,守护这座岭南最大的城市。
号称“广州卫”。
如此,真正去往湖南的,就不到两万人,属于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
考虑到北迁之苦,这群中央禁军,每月的粮饷,从五百钱,加到八百钱,相当于三石粮,已然属于极其丰厚的。
由此,禁军从此分两部,分为中央禁军和地方禁军,最明显的,就是薪酬多上三百钱。
至此,迁都已经完全成为定局,所有人已经不再抱有幻想。
政事堂也只能顺应帝心,况且,天下岂有居岭南而统天下者?
迁都北上,顺应天下大势,作为政治家,哪里不晓得湖南的重要性。
于是,继少府寺修葺楚王宫,朝廷也下拨约二十万贯,用于长沙城的加固,修缮,扩建,整修。
六部九卿衙门,五军都督府,乃是重中之重。
那些贵族公卿们,则早就得到消息,派遣家仆管家进行购房,时刻跟着朝廷走,位居权力中心,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而且,长沙城比起扩建繁荣的广州城,料定更为狭窄,所以,及早的定居,能省不少钱。
囤积居奇,这不是贵族公卿所能做的,丢面子,也没有人敢囤积居奇,能北上的,大都是有钱有势的,敢高价卖,也没命花。
后宫内,也是一片议论声,几个刚生下皇子的妃嫔,舍不得让几个月的子嗣长途跋涉,去往长沙。
而且,怀孕的皇后、宝嫔,也不想北上,产期与北上是冲突的,一不小心流产了,可真是后悔不已。
对此,皇帝只能现身解释,怀孕的,以及皇子幼小的,明年开春之际可去往湖南,押后数个月。
如此,才稍稍安静了些。
前两天巡视禁军,李嘉发觉,由于禁军基本上天天操练,消耗很大,肉食隔三差五的供应,但粮食的消耗,依旧是平常百姓的三倍。
他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瘦个兵卒,脸盆大小的碗,能吃两碗,一日三餐,那是极为夸张的。
每餐半斤饭,只是等闲,一天两斤米,实属正常,每一滴汗水,都能消耗数粒大米,三四万禁军,一个月能吃掉两万石大米。
如此可怕的消耗,平日里也就罢了,若是在行军,或者是战争时,后勤稍微出点问题,那就真的完蛋了。
哪怕设置了辎重营,有专属的后期兵,但后勤依旧是军队的薄弱处。
“不行,庞大的食量,哪怕提升了后勤能力,已然抵消了,与其他国家相差不离!”
李嘉摇摇头,为了提升胜率,让统一大业更顺畅一些,他真是绞尽脑汁。
尤其是目标定为南唐,江西可到处是山地,后勤困难多了。
“来人,摆驾皇庄,远一个近点的!”皇帝耐不住,随口吩咐道。
“诺——”虽然不清楚皇帝到底什么心思,但田忠依旧应下,然后去吩咐人找少府寺安排,又找人去射声司安排,内侍省也需安排官官、侍女銮驾等随从。
皇帝出行,除去侍卫,光是其他随从就有数百人。
几百贯钱,就那么撒水般去了。
这次出宫,不是微服私访,也不是光明正大,反正就是介于两者之间,默默地出行,百官们知道,百姓不知道。
少府寺听说皇帝要去皇庄,连忙安排就近的,偏僻的,所有人都要筛选一遍。
所有人都为皇帝操心,只有皇帝则悠然地坐在马车上,享受着冰块带来的凉爽,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小山。
小山不高,约莫百来米,绿绿葱葱,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我可不是纳凉的来着!”李嘉笑了笑,这倒是贴心,手里摇着把纸扇。
“哪里敢欺瞒陛下,这山脚下,可不就是一个皇庄,一千来亩,七八十户人家,都家室清白!”田忠笑着答道。
“哦?这里倒是不错!”李嘉看了一眼山上的参天大树,说道。
进了庄,几十间木屋参次不齐的坐落在田地边,一道山泉从山上泄下,十几头水牛被孩子们牵引着,在小河边吃草,颇有些田园风情。
“庄中可曾种了大豆?”田忠撑着伞,皇帝倒是不怎么热。
“回禀陛下,咱们这并没有种大豆,都是那些农户们屋后空地种了一些,平日里做些豆腐!”
庄里的管事何曾见过皇帝,颤颤巍巍地说道。
“大豆好啊!五谷之一!”李嘉感叹道,他这次来,就是想找大豆的。
豆,又称作菽,是古中国重要的谷物,中国也是最早也是最久种植大豆腐国家,早在《诗经·国风·豳风·七月》中有这样的记载: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
种植大豆,约有五个月左右,大约在七八月份成熟。
果然,李嘉去往看时大豆已然成熟,与后世改良的不一般,更小一些,豆荚也少一些,高低不齐,用来自我吃食倒是不错。
“你们吃豆,除了拌饭,做豆腐,还怎么吃?”
小农夫什么时候见过皇帝,虽然知晓种的是皇帝的田,但却第一次见皇帝,低着头,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陛下问你话呢?怎么不说?”管事壮着胆子,训斥道,生怕皇帝不满。
“回,回陛下,我们还做豆酱吃!”农夫三四十岁模样,黑黝黝的皮肤有些干裂,颤抖地说道。
“哦?豆油呢?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