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谁去?
这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朝中的大将,张维卿去了江西,李信去了金陵,黄阳和陈兵在虔州,李威在岳州防范北宋,杨师璠在江陵,黄勇在邕州,潘崇彻在湘西。
元从军的张虎子,李嘉可离不开他。
朝堂中,唯一坐镇禁军的大将,只有况毅这样的老将,但人家是指挥弩兵的,坐镇还是可以,要是杀敌,恐怕够呛。
为今之计,还真是难寻一将。
“陛下,臣举荐醴陵伯潘崇彻,潘将军。”军机处领班大臣王宁沉思片刻后,直接说道。
“哦?这是为何?”听到他一谈起潘崇彻,李嘉立马就回忆起了这个曾经的岭南第一大将,他之前率领的西北军,可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幸亏解决了,不然还真坐不安稳。
“有两点原因。”王宁脸色一正,说道。
“首先,潘将军名声累累,在整个天下也是大有名气的,若是他去往夔州,蜀国定然心安。”
“其次,潘将军能力出众,尤其是手下的八旗军,一直在湘西府征伐,无日不战,可谓是能征善战,尤其是八旗兵擅长于山地之间,如履平地,夔州之地,巴蜀,泰半是山地,崎岖难行,八旗正好如鱼得水。”
听到这一番话,李嘉瞬间心动了,潘崇彻的确是个最佳的人选。
能力出众,对战北宋禁军,丝毫不怵,而且,他还是个阉人,哪怕最后占据了巴蜀,也造反不起来,没有子嗣,就等于没有未来。
当然,八旗军的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直打蛮人,作战经验丰富,若是在平原地带,肯定打不过中原禁军,但却在山地,那就另当别论了。
八旗就是我的山地兵,可以说一展所长了。
李嘉心中很满意,他笑着说道:“据湘西知府井韦所言,今年以来,就因八旗军,就有了一千余户的蛮人下山,落户,成为了纳税之名,看来八旗军的设立,还是挺有必要的。”
“多亏了陛下高瞻远睹,以蛮制蛮之策,着实厉害!”王宁一脸敬佩的说道,这是发自肺腑的。
“还是多亏了潘将军,若不是他驭下有方,蛮人们听从指挥,还真不一定有这效果。”
李嘉淡淡地笑着,心中虽然得意,但在人前,还是谦虚一些为好,没看见起居郎们正快笔疾书吗?这可关乎自己在史书中的形象问题,不可马虎。
“就这样吧,加醴陵伯食邑五百户,赐田十顷,以作嘉奖,另外在赐酒五百坛,猪、羊各两百头与八旗军。”
既要马儿跑,也要马儿吃好草,事先给点甜头与他们尝尝,才能让他们千里迢迢去蜀国。
“另外,你先草拟一份封赏,封潘崇彻为援蜀招讨使,发往五军都督府。再草拟一份调兵令,让户部签署,再去往湘西,让潘崇彻带领万人的八旗军,去往夔州,救援一下蜀国,记住,一定要独立指挥,勿要被夺了军权!”
封赏升官之权,操练,迁补,赏罚,在于五军都督府;调遣发兵,管理后勤,则在户部。
这可乱不得,军权可不能马虎。
李嘉心中有了底,直接吩咐道,王宁是老官僚了,自然对于草拟军令很熟悉,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李嘉拿过来一看,满意地点点头,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典故熟练,是一份合格的政令。
而且,王宁的字苍劲有力,很符合军事。
“不错!”李嘉赞叹道:“字写的很不错!”
“陛下谬赞了!”王宁很谦虚地答道,但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显然被皇帝赞赏,让他很得意,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被皇帝赞叹的。
“陛下!”就在君臣相得之时,田忠突然走过来,脸上带有迟疑。
“怎么?”李嘉顿生疑惑。
“微臣告退!”王宁一看这副场景,就知晓是宫廷之事,作为外臣,还是不要多听为好。
“下去吧!”李嘉随意地摆摆手,然后待其走后,这才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让你这个内侍省少监都犹豫了?”
“回禀圣人,越王亲自写了一封信,要求必须转呈给您!”田忠低声说道。
“哦?这倒是稀奇了,难道是美女少了?”李嘉笑了,对于这个禅让之君,其人虽然荒唐,但他扪心自问,对他还是不错的,衣食无忧,就是不能随便出门罢了。
毕竟,岭南李氏能存于岭南,还是多亏了刘氏的厚待,其他各地的宗室不是被屠戮,就是隐姓埋名起来,像岭南李氏这种能做官的,还是比较少见的。
田忠自然不敢看信,毕竟刘鋹的身份太敏感了,不可得闲视之。
“我来看看——”李嘉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
刘鋹不愧是不学无术之人,字与王宁根本就比不了,而且,这斜歪着,缺笔断划,丑陋至极。
但,李嘉越看,脸色越难看,又看了一遍,气愤地说道:
“朕封刘鋹为越王,食邑三千户,未曾想到,其饭菜中,竟然会有蛆虫,真是好,好大的狗胆!”
“陛下息怒!”田忠这次知晓发生了什么,连忙劝说:“这或许是刘氏不得人心,有人从中作梗之故,毕竟越王苛待群臣,朝野不满的大有人在!”
“哼,他不满则罢了,竟然往饭菜放蛆虫,明日就敢放毒药,这若是有个好歹,置我于何地?外人还以为我是个寡德之君呢,表面一套,内里一套!”
李嘉气愤难平,刘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舆论哗然,而刚刚准备派遣去往巴蜀的潘崇彻,定然心有不满,或许还有可能造反。
毕竟,潘崇彻归降的条件之一,就是善待刘鋹。
刘鋹没了,周保权,高保勖,定然恐慌,他们可有不少的旧臣旧将,这他么的,不仅难以吞并南唐,恐怕自己也得自爆了。
“起居郎,刚才的一段与我删掉!”李嘉眉头一皱,对于快笔疾书地起居郎说道。
“诺——”起居郎犹豫片刻,还是身家性命要紧,连忙将刚才书写的全部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