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杨廷璋目瞪口呆,又回头看了一眼皇帝,以及其他的将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番反应,也引起了王彦超的注意,他看的不真切,面君又没几次,本来就只是猜想,如今杨廷璋这般动静,瞬间就恍然大悟。
其他人则一脸茫然,不知为何。
这不就是皇帝路上偶尔泛滥的感情吗?虽然带着个弟弟,但也不稀奇。
李嘉投目而视,见到两人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点头,示意其上车,效果已经达到了,过犹不及。
随即,皇帝望着不解其意的将校们,不由得说道:“刚才,那是嗣周王郭宗训,年十四,一旁者,乃是符太后,听闻我北上剿宋,喜不自胜,就紧随而来,想亲眼见到宋国灭亡。”
“我实在阻碍不得,只能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说着,做出一副无可奈何但又敬佩的表情。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傻子,用屁股想都知道,人家母子肯定是被自愿的,谁想要上战场?
随即,因为这件事,投靠而来的将校们相继无言,显然思虑更多,尤其是杨廷璋。
入了潼关,大部分兵卒只能待在关在驻扎,只有主要的军官入了城。
李嘉也不挑剔,随便就住下了,让张维卿松了口气,果然,皇帝艰苦朴素,不愧是创业之君。
“张部署——”而,仍旧有一些出乎他的意料。
“田公公,可是圣人有不满意的地方?”张维卿瞬间就弯了腰,笑容满面地问道。
“圣人对于住处吃食并不在意。”田福笑吟吟地说道:“犹记得在大内,每日也不过三五碟菜,我等都为圣人委屈,不值,这般住宿,对于马车来说,好上许多。”
“只是这些个女子,就不用了罢。”
“可是嫌弃她们笨手笨脚?我换一批就是,还望公公见谅。”张维卿瞬间诚惶诚恐起来,腰也弯地更低了。
“部署莫要焦虑!”知晓其担心惹怒了天颜,田福笑道:“只是这都是生人,且不说他们懂不懂得规矩,就言其身份,就不适合。”
“况且,颜色也终究差了几分。”
“这……”张维卿看了一眼那些赶出来的女子,知晓其都是地方豪右送过来的,点点头,表示明白顾忌。
“这般就好!”田福轻声道:“陛下此番也带了些许宫女过来,就不劳部署费心了,也莫要再送人过来,圣人言语,不喜欢奢靡。”
“在下知晓了。”张维卿点点头,表示明白皇帝的苦衷。
如今即将获取天下,皇帝自然要给中原百姓一个好的印象,所以迫不得已收敛起对往常女子的眷恋,修生养息。
这般的忍力,着实让人敬佩。
谁不晓得皇帝无女不欢?
待其走后田福回到了皇帝身边,几个宫女正按摩捶背,忙得不亦乐乎,皇帝闭目养神,享受非常。
“说了吗?”
“已经明言了。”田福笑道。
“恩!”李嘉微微点头,说道:“将这番事,宣扬出去,定要让关中家喻户晓,而且,也要传到洛阳去。”
“奴婢这就去办。”田福恭敬道。
“话说,这张维卿选的都是什么人?”李嘉这时,张开眼,没好气地说道:“一个个娇小玲珑,就跟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我要的是服侍的。”
“听人说,西北地方的女子不错,碧眼黄发的都有……”
“奴婢立马就去办。”田福恍然,连忙道。
“糊涂——”李嘉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这般,岂不是善后矛盾?”
“他张维卿要是偷偷摸摸送来,我且也就收下了,关键还弄的人尽皆知,而且都是大户人家,真是个糊涂蛋。”
“张部署只会打仗,对于这些也是不懂。”田福轻声解释道。
这个张维卿,到现在还不知晓,皇帝就是个爱面子的人,私底下做的,明面上宣扬不得,偏偏还弄的人尽皆知,皇帝只能推辞,岂能受这污名?
“哼!”李嘉冷哼一声,说道:“暂且就这般吧,去做事吧。”
“诺!”田福连忙应下,随手关上了门,又遣人送些冰块过去,可不能让皇帝热着了,毕竟离开了南方,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
“看来还得让御医住进来,再去请一些民间大夫,以防万一。”
而这边,小符后并郭宗训母子,也住进了一处院落,与皇帝比邻,侍卫保护,住的也差不离多少。
北方的院落,床榻,吃食,家具,让小符后倍感贴切,自小生活在北方,偏偏迫于无奈去了南方几年,终于又回来了。
“母亲,这里感觉好熟悉。”郭宗训小声道。
“没错!”小符后笑道:“你我在南地生活了几年,但终究我们还是北人,吃面食,没有卑湿之苦。”
随即,小符后又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父亲,几个姐妹,以及曾经的男人,郭荣。
转眼间,就过去了六七年了,时间也过了极快。
姐姐,宗训已经快成婚了……
“母亲,莫要伤心!”郭宗训见其双目通红,不由得关切道。
“我没事。”小符后摇摇头,笑道:“睹物思人罢了,你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王后,杨廷璋求见。”这时,侍女来报。
“杨廷璋——”小符后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太祖郭威的小舅子,郭荣也称之为舅舅,封疆大吏。
“那边怎么说?”小符后小心谨慎地问道。
“侍卫让其进来,已经得了允许。”
“那就好!”小符后松了口气,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老臣,见过太后,陛下——”杨廷璋虎目含泪,双膝跪地,一脸的悲怆。
“舅舅快起来吧!”小符后连忙让人搀扶起来,急忙道:“这里没有什么太后,更没有陛下,只有嗣周王。”
“老臣明白!”杨廷璋凝重道,随即目光炯炯的看着郭宗训,见其那般相熟的脸,竟然与郭荣有了五六分相似,只是眼神躲闪,神色畏惧,气质截然不同。
“快叫舅公。”小符后对着郭宗训,连忙催促道。
“舅公——”郭宗训怯懦地喊了一句,让杨廷璋大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