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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尽管如此,砌新池的计划还是要推上一推了,至少得等雨停以后再说。
  两人又取了几块大木板,将旧池盖了起来,不让雨水打扰到石灰池中的杀青过程,这才往回走。
  喂完牲畜,又将蛋羹和红薯蒸上以后,两人齐齐蹲在棚沿处漱口。
  此时,溪对岸也有不少身影冒雨出来,沈怀瑾还能听到不少的抱怨声。
  确实,一场绵绵不绝的雨在忙碌的当下已经成了莫大的烦扰。
  沈怀瑾剥着还有些烫的红薯皮,见一旁的厉好似不在意雨天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厉,这样的天气,你们还怎么修路啊?
  厉正盯着沈怀瑾手中的红薯,待薯皮落下、金黄的薯肉暴露在空气中时,他一口咬了上去,但在对方发火之前,赶紧又将手中已经剥好的红薯递给了沈怀瑾,闹得后者好生无语。
  幼稚的兽人囫囵吞下滚烫的薯肉后,才有机会回答沈怀瑾的问题。
  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但修路的事情不能停,我们得冒雨干活。
  沈怀瑾皱眉,这样可不行,兽人体质再好也禁不住这样造的。
  他扫了一眼工棚,里头除了工具就只有些竹子和茅草,再看两眼,沈怀瑾福至心灵。
  我知道拿什么东西挡雨了!
  沈怀瑾拉上厉跑回了屋子,拿出包里的手机和u盘,翻出其中的蓑笠制作流程给厉看。
  他的脸上满是笑意,穿蓑戴笠,既不妨碍干活,又能挡雨,你看怎么样,厉?
  厉点点头,不错,而且需要的竹子和茅草我们都有,不用再特地去找。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又回到了工棚。他们背对着溪流,照着手机上显示的流程,首先学做斗笠。
  他们挑选了工棚中的竹竿饱满、完整无痕的竹子,将其破成竹条,再刮下靠竹青部位的第一、二层,用刀具划出均匀纤长的竹篾。
  这些竹篾就是编织斗笠的原材料。
  斗笠的结构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使用细篾编织,尽量做到不留缝隙,用于隔绝雨水。下层使用宽篾编织,篾孔较大,起着支撑作用。中间一般夹着鬃毛,可以增加斗笠的牢固性,沈怀瑾则用茅草代替。
  两人按照图示,分工合作。厉的手更稳,负责划竹篾,沈怀瑾则负责编织。
  毕竟是头一次编斗笠,沈怀瑾的速度很慢,斗笠上层还没编完,厉已经划出了足量的竹篾。
  不过此时他已经清楚了编法,便把手机给了厉,让他照着开始编斗笠上层。
  待上下两层都编织完成后,对这两层进行收边,然后就可以组装。
  在平整的台子上,两人按照下层竹篾、茅草、上层竹篾的顺序,将它们叠在了一起,再用细蔑条仔细地将斗笠的顶部和边沿进行了锁边。
  他们只求挡雨,对其它并无要求,这样一顶朴素的斗笠就完成了。随后,两人又用茅草绑了一身蓑衣。
  沈怀瑾让厉穿蓑戴笠,去雨下走了两圈,回来后厉摘下身上装备,发现除了小臂以下和下半身,其它部位再无湿意,蓑笠做得很成功。
  这样就方便大家干活了。沈怀瑾笑得满意。
  厉却抓起了他的手,摊开在刚出的阳光下。
  沈怀瑾的手不像兽人的那般上面满是老茧,如今已经被细薄的篾片划出好些血痕,不过痕迹不那么深,他刚才光顾着干活,也就没注意到这些。
  被厉这样拉到阳光下,沈怀瑾才后知后觉地惊讶道:怎么都出血了!
  厉无奈道:篾片这么薄,光一个上层竹篾就要用到将近三百根篾片,一个不注意就受伤了。
  边上有用来喝的凉白开,被厉拿来给他冲洗这些细小的伤口,银发兽人沉声告诫道:瑾,不要再编了。
  拜托。沈怀瑾坐在木碓上,他脱了草鞋,用光洁的脚丫踢了踢厉的小腿,修路队这么多兽人,只你一个穿蓑戴笠地干活,让人家都淋着雨,你好意思吗?
  那我也不穿。
  幼稚。沈怀瑾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不会这么傻一个人做完全部的。第一个斗笠只是试试手,过会儿我就叫几个亚兽过来,教会他们以后我们一起做就行了。有经验,慢慢来,绝对不会受伤。
  厉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沈怀瑾见他有退让的意思,连忙趁势道:那我先去叫亚兽来!
  说罢,他穿戴好蓑笠,换上藤鞋,脚步轻快地往溪对岸去了。
  因为是按兽人尺寸来的,蓑衣对沈怀瑾来说格外得大,直接遮住了他整条胳膊,下摆也到了膝盖那里。
  从后面看,蓬松厚重的蓑衣下,只有两条精瘦纤长的小腿露在外面,穿着藤鞋的脚啪嗒啪嗒地踩在地上。
  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分外可爱。
  沈怀瑾最后找到了音、阳和几个他们比较要好的亚兽们,大家跟着他来了工棚。
  阳对于厉早没了先前的爱慕之心,但他心高气傲,见到厉也没有好脸色,小小地哼了一声,走到了沈怀瑾边上坐下。
  厉丝毫没在意他的举措,一门心思全放在划篾片上。
  沈怀瑾早已和大家说明前因,也就没再多做解释,拿起篾片就开始示范。
  为了让大家看清编织的手法,也为了不再受伤让厉担心,他的动作很慢,大家也都能顺利地跟着学。
  在座的个个心灵手巧,大家又学得认真,跟着沈怀瑾完整地做过一顶后就清楚了方法。此时天已经不早了,沈怀瑾也不拘着他们,学会了的亚兽拿着材料回去自己做就可以。
  大家都量力而为,反正也是为了照顾辛苦修路的兽人们。
  外头出了些阳光,笼罩着绿意的薄纱稍稍散去,朦胧的雾气也没刚才那么重了。空气中弥散着清新的味道,还有雨湿后树皮和青草的香气。
  沈怀瑾把新做好的斗笠和蓑衣挂在了工棚的墙上,看着一墙的成品,十分满足。
  绵绵的细雨又连下了四五天才彻底停下,不过自第二天起,修路队就用上了大家提供的蓑笠,不必再那么狼狈地冒雨砍树压路了。
  部落里其他成员见到了蓑笠也很喜欢,毕竟接下来还会有雨期到来,这样挡雨的工具,确实很实用。
  尤其在沈怀瑾提出斗笠也可以用于遮阳时,大家更是感兴趣。
  雨停后,就有不少没参与编斗笠的亚兽们前来,想学习这门技术,不过都被沈怀瑾一一婉拒,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雨霁天晴,意味着沈怀瑾被迫中断的建池计划,又可以继续了。
  万幸的是之前那些水泥底子经过五天的雨淋,还是坚硬稳固,形状也没有变,倒省去了他敲掉重塑的麻烦。
  趁着阳光正好,他又给新池往上填塞了三分之一的侧面。为了安全起见,等阴干一晚后,他才砌完了整个石灰池,并做了一些简单的修补。
  又等了两日,这个新的石灰池才投入使用。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笨蛋猫吃生骨肉卡喉咙了,今天白天去看医生,希望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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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酸菜
  经过细雨的润泽, 桃树上那点点春色更浓,有的已经迎风初绽, 有的却还是粉色花衣裹着中间一点白,含苞待放,惹人怜爱。
  这含蓄的美,意味着步入水季也良久了。
  新的石灰池派上用场之时,旧石灰池中的竹子已经被泡得松软,大概再过两三天就可以结束杀青,进行蒸煮了。
  在蒸竹子之前,沈怀瑾先将雨天时抽空裁缝好的衣服给石送了过去。了却这桩心事后,他才继续忙自己的活。
  杀青后的竹子会被处理成更干净的竹纤维,再和石灰一起放到桶中蒸煮八天八夜, 已达到让竹子组织变得更加松散绵软的目的。
  沈怀瑾去年做过一次,自然知道这其中会用去多少木头,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但如今不同,他们已经找到了露天的煤炭矿,山谷和煤矿之间的路也已经修通,将燃料换成煤炭会是效率更高的选择。
  于是在正式蒸竹子前,厉与岩交换了干活时间, 抽出了两个白天,跟沈怀瑾一起来回山谷与煤矿之间,搬运煤炭。
  两人一次性各推一辆木板车的量,厉稍多些,沈怀瑾稍少些。早出晚归, 正好一天能搬两车的煤炭回来,两天则是四车。
  木板车的容积并不算小,这四车煤炭至少能供应上大部分的需求, 再有不足的,找些木炭替代也可以。
  十日之期一到,两人就赶紧将旧石灰池中的竹子捞出,放到下游清洗。他们将竹子上面还松散覆盖着的粗壳刮去,再削去粗壳下松软的青皮,只留下内部的白色竹纤维。
  这些纯的竹纤维和石灰一起,被放到之前用过的桶中。
  沈怀瑾这就点了火,开始蒸这些竹纤维。
  火且旺着。有了经验的他们也知道这火不容易灭,就算稍微灭掉一小会儿,影响也不大,因此对于火势并没有去年那么紧张地关注。
  厉又往旧石灰池中加上竹子和石灰继续杀青,沈怀瑾则坐下树下看天看云,过了会儿摸摸肚子,只觉得有些饿。
  他想到腌了一个月左右的酸菜,估摸着也该能吃了,赶紧取来开坛。
  甫一开盖,一股子酸味就扑鼻而来,一闻就知道开胃,沈怀瑾决定今天就拿它们做个酸菜炒肉和酸菜鱼。
  他让厉去分了些肥瘦相间的兽肉来,切成肉丝备用。自己则去溪里叉了两条肥硕的大鱼,剖腹去鳞、去骨切片。
  刚刚出坛的酸菜要先放到水中浸泡一会儿,需要反复冲洗除去多余的异味,捞出来控干水分以后再把酸菜切成丝。
  沈怀瑾先在鱼片中混入盐、蛋清、姜丝、甘草末和红薯淀粉,抓匀,放在一边腌制入味。
  趁着这会儿时间,他烧热石板、熬化兽油,将肉丝煸炒至金黄色,让它的油脂在高温下充分溢出后,再加入各式调味料和酸菜丝,继续翻炒。
  石板上本来是熟悉的烤肉味道,但酸菜一放进去,立刻爆发出酸爽的香气,让人光闻着就难忍口水。
  沈怀瑾往石板上又撒入些盐、鱼露和甘草末,翻炒均匀后关火焖上五分钟即可。
  那头,他又在炊具中熬油煎鱼骨,将鱼骨煎至发白后拔到一边,用锅内的底油炒香一早备好的姜蒜与辣椒,接着放入酸菜一起炒匀。
  锅底传出的酸辣香味久久不散,在一旁备菜的兽人也频频转头,实在好奇这闻起来酸爽的酸菜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底料翻炒均匀入味后,沈怀瑾往炊具中倒入了适量清水和盐,开始熬底汤。
  他不时搅拌,加速鱼汤入味。
  当鱼汤被熬煮成诱人的金黄色,咕咚冒泡时,迅速下入腌好的鱼片,待鱼片断生后即可盛出。
  酸菜铺底,白嫩的鱼肉浸在浓香的金黄汤汁中,看起来格外诱人。
  厉早把焖好的酸菜炒肉和红薯端到了石桌上,此时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怀瑾:酸菜鱼能吃了吗?
  还有最后一步。
  沈怀瑾往炊具中再次倒油,炸香辣椒末和甘草末后,将热油倒在酸菜鱼上。只见汤面上滋滋作响,冒泡不止,酸爽鲜辣的霸道香气一下子溢出老远。
  在一旁等了许久的厉赶紧撒上一把葱花。
  浓郁的金黄汤汁配上白嫩鱼片、火红辣椒、翠绿葱花,煞是好看。
  两人坐在石桌前,不约而同地先将筷子伸向了酸菜鱼。
  沈怀瑾先夹了一片鱼肉塞入口中,裹过蛋清的鱼片尝着只觉得汁美肉嫩,尤其鱼片无骨,吃起来一口一个,别提有多爽快了。鱼片下的酸菜也是脆爽可口、酸而不涩,腌制得刚刚好。
  金黄浓郁的汤汁看着诱人,两人都忍不住舀了两勺来喝,果然酸辣开胃,浓香四溢在唇齿间。
  连厉都忍不住开口赞叹道:好喝。
  沈怀瑾教他先舀上半勺汤汁,再夹些鱼肉与酸菜到勺子上。这样一口下去,口感更加丰富,还能感受到鱼肉爆汁的滋味。
  这样一试,厉的眼睛立刻亮了。
  沈怀瑾也这样吃了一勺,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要是配上米饭,吃起来会更香。
  厉吃过秃黄油拌饭,感受过米饭的独特魅力,也理解了沈怀瑾对它的心心念念。
  不急,水稻已经种上了,只要没有意外,最多到衰季,我们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米饭了。
  说着,厉随手夹了一筷酸菜炒肉,尝到味道后忍不住眉头一挑,示意沈怀瑾也试试。
  见状,沈怀瑾连忙舀了一勺,一口酸菜炒肉、一口红薯肉这样配着吃。酸菜炒肉没有酸菜鱼那么香辣,味道更加爽口,确实合乎他的口味。
  两人直将桌上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才满足地坐在树下,享受着这个时节夜风的温柔吹拂。
  厉帮身侧的男人按摩着肩颈,掌下的肌肤滑嫩,肌肉却有些紧绷,沈怀瑾还时不时地发出痛呼声。
  厉无奈道:我都没怎么用劲。
  是我的问题。沈怀瑾忍不住呲牙咧嘴,这段时间忙着谷里的事情,都没怎么锻炼。前两天又一直推那个木板车,肩膀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