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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怀瑾让厉搬来了些水泥,打算先将卧室里最重要的坑搭起来。
  火炕由炉灶、炕体和烟囱三部分构成,炉灶可以做饭,炕体既可取暖,又可坐卧。他打算将炕搭在卧室临窗的一侧,灶就垒在过堂屋,与炕隔墙相通。外烟囱的位置也在房顶预留出了,用砖垒出后可以与墙内烟囱相通。
  沈怀瑾和厉先用砖筑起了炕墙, 划定范围后开始打造内部结构。
  炕体分底层、炕洞和顶层三部分,底层主要用来架高炕洞部分,使其内部的温度不会大量流失于地下,因此要用蓄热能力比较强的材料,比如石头、沙土等进行铺设。
  这一层以上就是中空的炕洞,炕洞要供烟和热气通过以达到烘热炕身的作用,因此以砖平垒作支撑柱就可以。为了整个炕身温度分布均匀, 沈怀瑾往里放了些砖块,离出烟口近的多放些,使其形成了一面坡,能够控制出烟量。
  至于顶层就由平整的石板覆盖,再抹上一层细泥沙封边、摊平, 泥干后就能使用。
  搭好炕和灶以后,沈怀瑾烧起大火,打算将炕烧个通透。烟气从通道传到了烟囱口处, 因为烟囱设在屋顶背风区的位置,烟气很方便地抽出而不会倒灌入室内。
  厉回身到了炕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炕沿,小声地嘟囔着:怎么还没热?
  沈怀瑾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不由好笑道:哪有这么快,你也得让烟气过去后把炕烘热了再说。等寒季的时候,我们在这边煮饭的时候就能把炕烧热了。
  原来是这样。厉点点头,然后很快又反应过来,那我们炎季的时候睡炕岂不是越睡越热?!
  沈怀瑾额上青筋一跳,给我过来烧火!
  哦厉一脸委屈地从卧室溜了出来,如果此时是半兽化状态,头顶的耳朵必定是撇了下来,他小声道:本来就嫌我热,以后岂不是更不愿意让我碰着了。
  傻。沈怀瑾恨铁不成钢道:西厢房不是用来作厨房和仓库的吗,其它时候去那里做饭不就得了!
  哦。
  待火炕被烧透、炕泥也干燥硬化后,沈怀瑾盖上炕席、铺上被褥。他摸了摸很快就被烘得暖呼呼的床褥,满意地朝厉道:以后再往上面摆张炕桌,寒季的时候就能盘坐在上面做事了,又暖和又舒服。
  嗯,而且感觉屋子都被烘热了些,到时候做饭的时候你也不至于被冷到。点头厉赞同道,对了,这件卧室地方这么大,我们还可以在往里的位置给你留一个洗澡的地方,搭上个浴缸怎么样?
  沈怀瑾眼睛一亮,行啊!对于独立又有隐私性的洗浴间,他已经念念不忘许久了。
  说干就干,两人立刻抗来砖头开始搭建框架,浴缸和一般的水泥池还真没有大的差别,不过为了舒适性,沈怀瑾还是捡来了许多光滑的鹅卵石嵌进浴缸内壁,到时候再往里放个小板凳,就可以避免直接接触粗糙的水泥面了。
  浴缸依墙而建,上方就有窗户,方便直接引进竹道流水,浴缸与墙角相接的地方留有出水口,可以通过屋外的排水渠直接将水排入溪流下游。
  一想到自己能够轻松自在地洗浴,沈怀瑾就满心欢喜,他猛地一拍厉的胳膊,神情欢快,后者只能无奈地笑着看他。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房子还是不能住的。沈怀瑾兴奋了一阵,过后又冷静说道,他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窗户处,我们还没有玻璃窗户呢。
  不急,你不是说已经有了原材料吗,那个石英和和
  沈怀瑾提醒道:和纯碱,从游商那里换到的。
  对,纯碱!厉揉揉他的脑袋,劝慰道:离寒季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们要烧玻璃也完全来得及,别这么着急。你看,天都快暗了,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去收稻然后吃东西啊?
  通过大开的空洞处,确实能看到外面已趋于日暮沉沉。
  沈怀瑾回首看了厉一眼,对方的浓绿眸子在逐渐沉下的夜色中也显得格外温柔,像两块融化的翡翠。
  好,我们去收稻吧。
  经过三四日的晾晒和频繁的翻动,谷子干燥得很是彻底。藤筐装得满满的,甚至堆起了小小的尖角,沈怀瑾拿起一粒放进嘴里,用虎牙一下将其咬碎,只听见咔嚓的一道清脆响声,沈怀瑾便知道了好赖,他满意地笑道:够干了,能囤起来了。
  三十筐稻另加两筐种一部分被搬进地窖,一部分搬进了储藏屋,只等着有空的时候舂米做饭。
  现如今稻子安稳收进,房子也有条不紊地搭建着,沈怀瑾的兴致很高,花大时间炖了一道豆腐鱼汤,又做了久违的铁板烤肉。在滋滋肉香和鲜美鱼汤的抚慰下,两人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
  第二天厉是要去谷口处建墙的,沈怀瑾只能自己捣鼓烧玻璃的事情,因为暂时也没其它要紧事了,他也不急,先用强耐火的粘土搭了个坩埚窑,趁着烘干窑体的时候,打算去亚兽们那边讨些煤炭回来。
  溪对岸暂时空闲着的亚兽们早已对他垒新窑的行为感到好奇了,见他过来,兴奋地上前询问,瑾,你忙进忙出的在干什么呀?怎么又搭起窑来了?
  沈怀瑾也拦住了去路也不恼,笑眯眯地解释道:打算烧些玻璃当窗户,这不我就过来拿煤炭了嘛。
  玻璃?一个小亚兽满脸疑惑,指着刚才边上的茅草屋问道:我们的窗户不都是茅草和木头做的吗?
  那可不一样,玻璃形状像块板,但它基本上是透明的,我们可以投过它看到后面的东西。玻璃窗户既能隔绝风雨,又能让阳光直接照进屋里来。
  大家挠挠头,面面相觑,因为没有透明的概念,连带着也无法想象出来沈怀瑾口中的玻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沈怀瑾笑道:没事,等我做出来以后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煤够用吗?我先拿点过去。
  咦,瑾,你要用煤炭烧吗?含惊讶问道,他还记得沈怀瑾曾说过用煤炭作燃料对锻出来的铁具是不好的,因此他们一贯不敢在部落使用煤炭的,这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边上的亚兽们也纷纷嚷道,用木头好了,我们帮你去砍。
  你们在说什么啊,煤炭方便又高效,为什么不用?沈怀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大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煤炭抱有这么大的防备,那明明是一种很方便的燃料。
  经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沈怀瑾才清楚是误会了,他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煤炭里面有一种叫硫的东西,把它和铁放在一起烧会使锻造出来的铁具变脆,所以我才说尽量用木炭锻铁而不用煤炭。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拒绝使用煤了,毕竟烧煤能够达成更高的窑温,因此在其它情况下,尤其是烧玻璃的时候,用煤炭才更合适。
  含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大家原来误会了这么久,他急道:都别愣着了,赶紧给瑾搬过去一些吧。
  眼见着亚兽们跑去替他取煤,沈怀瑾拍了拍含的肩膀,温声道:含,你做过巫助,理应比其他亚兽们多点思辨能力。有时候我不一定提前就能将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你要是觉得有哪里奇怪的都可以来问问我。你看在这件事情上,明明其他亚兽已经运了煤炭回来,部落还得受累多费时间去砍木头,是不是很不划算?
  我含嗫嚅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瑾,我确实是我没想到这一点。
  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只是跟你提个意见而已。沈怀瑾笑着拿肩膀顶了顶含的肩膀,稍微歪过身子去直视对方下垂的眼睛,要说有错那也是我没说清楚导致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含,我说这番话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能够协助到我,毕竟有些事情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他直起身子,视线越过了青黄的大地、奔跃的溪流和匆忙不歇的部落成员,最后定格在了谷口那愈发接近的两道高大城墙之上。
  他的声音很轻,但又被风携带着传了很远很远。
  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将部落建设得更好。
  城墙顶上的银发兽人似有所感,缓缓起身回望,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深藏额心的契约将他们系在一起,沈怀瑾微微一笑。
  他的侧脸被西下的夕阳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鸦羽似的睫毛下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含抬起头正巧撞见这一幕,他愣住了,终于明白当初修为何一眼就认定了沈怀瑾。
  因为他身上有着足够令人信服的力量。
  沈怀瑾收回视线,却发现含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他挑挑眉正要再说两句,却被亚兽们活泼的嗓音打断。
  瑾,我们帮你把煤运过桥去!
  好!沈怀瑾连忙应道,这下也顾不及谈天了,他拍了一把含的肩膀,脸上还挂着些浅浅笑意,清越的声音中不见一丝阴霾,像是最爽朗不过的天气,走了,记得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
  过了良久,含才对着空气,轻轻柔柔却也无比坚定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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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章 、玻璃
  透过窗户的缝隙, 醒早了的沈怀瑾看到墨色天幕如浓雾散去般消逝了颜色,烟青色的山峦在此间若隐若现, 鸟鸣声此起彼伏,而破晓的晨光彻底划开了天地间的阴沉。
  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这才将沉睡在身边的兽人摇醒。
  厉含糊地说着什么话,头顶化出一双立耳,将一头毛绒绒的银发往沈怀瑾的颈窝处挤,俨然是要赖床的模样。
  兽人有大半的身子都挨挤在他身上,手感极好的狼耳也在自己颈边蹭来蹭去,沈怀瑾一时半会也逃不脱,只好无奈地又陪厉醒了会儿盹。
  直到天光乍现的朦胧感褪去,有些燥热的风顺着窗缝往里钻时, 沈怀瑾知道再任由厉赖床下去就是永无止境,他终于按耐不住,控制着力道揪起那只毛绒绒又不失韧性的狼耳。
  起床!
  嗯!兽人一下子从床上弹跳了起来,醒了醒了!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带着懵懂困意的眼睛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像横断山脉脚下大片林荫的枝头嫩芽。
  见到他这样子,沈怀瑾的心又软乎了些, 放低声音道:乖乖起床洗漱,我们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的。
  闻言,厉翻身下了床,他打了个哈欠又猛搓了一把脸,眼睛终于恢复清明, 耳朵也收了回去,变回白天认真严肃的模样,知道了, 我先去做早食。对了瑾,你昨晚这么迟才睡着,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沈怀瑾语气蔫蔫的,我带着心事是睡不好的,要想好好休息只要一个办法,就是早点把房子盖好。
  他随意地瞥了厉一眼,意有所指。
  厉心领神会,一把搭上了他的肩膀,懒洋洋地宣告:遵瑾巫教诲!
  被厉这么压着,沈怀瑾被迫如同他的连体婴一般跌跌撞撞地出门,两人洗漱后随意吃了份酸辣粉和蒸红薯,便出发前往谷外的另一条溪流边上淘石英砂。
  那些半透明的石子儿是沈怀瑾曾经在划定基地范围的时候就注意到的。石英砂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正是制造玻璃的重要原料之一,其余原料便是纯碱和石灰,将这些东西放至高温下烧至熔融再塑形,冷却凝固后就成了玻璃。
  溪边的石英砂繁多,沈怀瑾淘洗去其中的淤泥,再将那些或乳白或半透明的小石子儿丢进藤筐中,最后两个人各一前一后背了整整两筐才回的部落。
  辛苦背回以后,他取出前两日晒稻子用过的竹排,摊开展平在地上,然后将淘洗来的石英砂倒了上去,让它们得以在风吹日晒下尽快干燥。
  沈怀瑾在这边翻晒石英砂,厉则端了石灰石前去粉碎,直到三种原料都干燥且粉碎过后,就可以将其按比例配在一起进行制备了。
  沈怀瑾独自一人垒起的窑体并不算大,因此内里只有六个坩埚,两人将玻璃配合料分批次地倒入坩埚中,烧煤、鼓风进行加热。
  窑内熊熊火焰燃起,将周围的温度都熏腾了上去。厉使的是把双人式风箱,他双手齐下,大量的空气便被鼓入窑体,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火星飞溅的炽热场面。
  沈怀瑾站在边上,一边给厉擦汗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窑体内部火焰的颜色,希望它能达到烧制玻璃需要的标准。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沈怀瑾喃喃自语,焰温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像窑的构造、燃料和氧气这些都很重要,他已经是竭尽全力做到目前情况下的完美,最终能不能成就要看天命了。
  他看着短时间内就汗流浃背的兽人,心疼地蹙眉问道:累不累?我来替你一会儿吧。
  没事。厉摇摇头,顺便甩掉了发梢的汗水,你先去做晚食或者忙其它事情去吧,我这边还不用帮忙。
  沈怀瑾也不多作纠结,那我先去做饭,待会儿再叫上朋友来帮忙,我估计这窑至少还得烧上一夜才能起作用,光靠我们两个是不够的。
  行。厉用手肘揩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拿干净的手掌拍了拍沈怀瑾的后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