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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季江不在的功夫,宁隐小憩片刻,与铺子老板简单交谈了几句。他不过是随意提起千年前的古画,立刻就让铺子老板两眼放光。
  河欢图可是已经失传千年之久了,若不是对字画颇有研究恐怕根本不知其名。
  宁隐轻抿一口茶,略知一二,也算不得颇有研究。
  公子过谦了。说着,铺子老板忙招呼伙计添置新茶,顺便端上一小份茶食。
  敢问公子可有画要出手?若是有,小店随时欢迎。
  宁隐挑了下眉,没想到刚到这先谈好了一桩生意,成,我记下了。
  见铺子老板满面荣光的样子,宁隐眸光微动,起了打听的心思。
  敢问云华城哪有住店的地方?
  铺子老板忙回道,您出咱这门向北行,穿过一条街,往右拐,入眼便是。那里是咱云华城中最有名的客栈。
  宁隐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因何最有名?
  且不提它是城中最大的客栈,就在客栈隔壁还设有一家酒楼,名为云香楼,两家老板都是一人,背后是云华城的望族石家做东。
  原来是家族生意,难怪做的这么大。
  公子啊,莫怪在下多嘴。铺子老板犹豫道,公子是外乡人,可能对咱云华城不熟悉,往后出门千万不要独行。
  宁隐一听来了兴致,这是为何?
  您不知道,咱云华城与别城有些不同。铺子老板放低了声音,这里盛行男风。
  宁隐一愣,男风?
  是啊,像公子这般的若是独行,怕是要出事,所以还需有人陪同才好啊。
  他们到底是来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宁隐面上微微一笑,多谢提点。
  铺子老板谨慎的提醒道,公子也且不可随意对别人这样笑,若是遇上好色之徒,后果不堪设想。
  宁隐:受教了。
  待季江折返回来,两人依照铺子老板的指路找到了那家最负盛名的客栈,青云居。
  客栈内分为云、山、地三个字号,云字号为上房,是客栈里的金字招牌,不少途径此地的达官贵人都会慕名而来。
  宁隐坐于书案后,随手抄起一本魅谷志。
  青云居的名望确实不是空穴来风,上房很是讲究,由屏风隔成内卧与书房,被面帐幔皆为上好的苏绣绸缎,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比起大户人家的卧房不逞多让。
  宁前辈,吃桃子。
  说话间,季江端着果盘进了门,端坐于宁隐对面。盘中的粉红蜜桃带了些水汽,看上去圆润可口。
  哪来的桃子?
  小二送来的,每间房都有,我看见就给截下了。说着,季江将桃子切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宁隐,我听说甜的很,汁也多,看样子是不错的。
  宁隐咬下一口,瞬间回忆起在妖王殿时每年呈上来的春桃。
  是不错。
  季江憨笑两声,自己拿起余下的一半咬了一大口。
  明明有两个,为什么要切开?
  季江低头看看另一个完好无损的桃子,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分这一个。
  宁隐也未在意,便随他去了。
  宁前辈。季江偷偷瞧向专心吃桃子的人,您的发簪歪了。
  宁隐疑惑的抬起头,不等他有所动作,季江已经起了身。
  宁前辈尽管继续吃,我刚好净了手,让我来代劳就好。
  季江抽出发簪,任由墨发倾泻,他执起木梳,眸中尽是认真。
  手指穿过发丝,梳子轻轻落下。
  我头一次替人梳头,没弄疼您吧?
  要不是他感觉敏锐,怕不是都要忘了有人正给他梳头了。
  还好。
  不多一会儿,季江端来两面铜镜,好了,宁前辈您看。
  宁隐抬眸一瞧,才觉自己头上的发簪换了样子。
  宁前辈觉得好看吗?我在街上一眼就瞧见了,觉得很配宁前辈这身红衣裳。
  头上的赤玉簪子底色晶莹通透,是比他原来那支翡翠簪子要配一点。
  宁隐转过身,你方才出去就是买这个?
  季江不好意思的点了头,宁前辈可还喜欢?
  宁隐又瞧了眼镜子,嗯,不错。
  待会儿我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云华城近日有什么大事发生。
  宁隐起身道,我与你同去,隔壁就是云香楼,是打听消息的最佳地方。
  他们能追到云华城,魔界也一定会来这里,就看谁先下手为强。
  两人径直上到云香楼雅间,要了一壶杏花酒和几碟下酒菜。他们来的刚巧,正赶上唱小曲的下台,换上来一个说书先生。
  这说书的一上台,便迎来一阵掌声喝彩。
  宁隐小酌一杯,盯着楼下道,看起来这个说书的挺受欢迎。
  说书人在案上忙活一通,迟迟不开口,卖足了关子。台下有客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扬声催促。
  什么时候讲啊?
  今儿个讲点新段子吧,老的都听腻了。
  稍安勿躁,这就来了。说书人理好衣袖,清了清嗓子,一拍醒目,咱今儿个就说一桩新段子,名为寒城记。
  只听一声清响,宁隐手里的酒洒了半杯。
  季江赶忙托起他的袖子,拿过软巾来擦。
  宁前辈,您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江:宁前辈,您知道咱们以后会是什么关系吗?
  宁隐:什么关系?
  季江:分桃子吃的关系。
  宁隐:
  季江:宁前辈,我来替您梳头吧。
  宁隐:这又有什么说法?
  季江:一梳白发齐眉。
  宁隐:都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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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云华城(二)
  宁隐讪讪的笑了笑,抽回衣袖,替自己又满上一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急,差点把自己呛到,忍不住咳嗽两声。
  宁前辈,您喝慢点。季江赶忙替他顺气,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说书的
  无事。宁隐马上截住季江的话头,听书。
  那厢,说书人在台上缓缓道来,引得一众客人都听的入了神,整个酒楼只余下说书人讲书的声音。
  说起话本寒城记,就要从一只小鲤鱼精说起。这小妖名为阿丁,因为好奇人间繁华,偷偷溜到凡间。因为没有银两四处寻觅,误打误撞当了程府的小厮。
  说书人喝了口茶,摇着折扇继续道,程府的当家人名为程寒,是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因为要撑起家业,虽只爱诗书,但还是将程府的各大商铺经营的井井有条。咱们的小阿丁啊,一见到这位程公子,便一直念念不忘,总是好奇这个凡人在做什么,所以他白天晚上都找机会与这位程公子偶遇。
  宁隐不愿直视台上,闷头饮酒,不一会儿功夫,酒壶里的酒少去一半。
  没想到话本的传播如此之快,这才多少日子,竟从江塘镇传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华城。他写的时候不觉什么,可当面听别人讲起,心情无比复杂。
  他端起酒杯,发现杯中已无酒,刚要再满上,忽然被季江抢先一步拿走了酒壶。
  饮酒伤身,切莫贪杯。季江将酒壶拿远了些,宁前辈可是有心事?
  宁隐收回手,无力道,没有。
  台上的说书人越讲精神头越大,干脆不坐在案后,直接站到台前,在府里待久了,小阿丁对程寒的兴趣愈发浓厚。而程公子注意到阿丁,觉得这个灵秀少年机敏又乖巧,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随即提拔他到身前当了个书童。就这样,两人朝夕相处,程寒闲暇之时便会教阿丁读书写字、看账本。阿丁逐渐融入凡人的生活,对程寒的崇拜之情逐渐浓烈。在他不自知时,情愫暗生。
  季江听的一头雾水,不解道,阿丁是男子?这个段子是话本?宁前辈,什么是话本?
  宁隐轻咳一声,刻意避开季江的视线,就是一些闲书,你无需关注。
  说书人转身去喝茶,台下的客人纷纷催促,让他赶紧讲。说书人像是见惯了如此场面,不见慌张,依旧慢条斯理,该做什么做什么。
  等关子卖足了,才开口道,别急啊,这就来。话说那程寒对小阿丁极尽主仆情谊,处处照顾,细心教导,在旁人眼里就好像已经将他当做弟弟来宠着。一日,程寒的表哥于安上了门,想让程寒做没良心的生意,被严词拒绝。于安素来品行不端,见到阿丁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小阿丁用法术吓退。可这一吓,于安请来了道观老道士们来作法。是程寒百般维护,直接将道士连同于安一起赶出了程府,这才替阿丁免了一场灾。
  宁隐抬了眸子,见那说书先生在台上来回踱步,他的目光好似穿过台面,越过所有人,渐渐悠远。
  虽然他已将故事改头换面,但细节犹在。一时间,过往种种重回眼前。
  那人真的很好,好到他只敢默默守在其身侧,甘愿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书童。
  后来呢?程公子知道阿丁的心意了吗?
  结局怎么样?他们在一起了吗?
  台下客人们纷纷忍不住发问,说书人忽然笑了下,只是这笑容却略显凄凉,后来啊,阿丁历经妖劫,无法维持人身,不得已只能暂时离开。他与程寒约定,等他回来要告诉程寒一个秘密。历妖劫,需得抗过锥心刺骨之痛,等于生生剥层皮。阿丁这一去便是数月,待他兴冲冲的赶回程府时,却被告知程寒在这数月中染了疫病,早已撒手人寰。小阿丁心灰意冷,从此隐于妖界,再不踏凡间。
  听到结局,众人无不唏嘘,甚至掩面拭泪。直到说书人继续介绍话本出处,气氛才逐渐从悲伤中抽离出来。
  寒城记原作为无名先生,诸位若是没听够,想要细读原作,可以去各大书铺瞧瞧。今日这则短话本就讲到这,下回我们再开另一本。
  说书先生收拾东西退了台,留下客人们无限回味。不多一会儿,楼中丝竹管乐响起,谈笑声不绝于耳。
  宁隐收回思绪,再见身旁人反倒是像失了魂一样。
  喂,小鬼,发什么呆啊?
  季江不由轻叹,宁前辈,原来这就是话本。
  宁隐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啊,是啊,怎么了?
  叫阿丁的小妖一定很伤心,妖能活上千万年,不知他往后那些日子要如何忘却。
  宁隐低头,苦笑了一下,该忘的就忘了,忘不掉就忍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宁前辈,我们也买两册话本来看吧。
  宁隐突然就蒙了,什,什么?
  季江尚在回味中,目光飘远,原来男子之间也能如此刻骨铭心。
  宁隐突然沉下脸,故意严肃道,清江诀你都悟透了吗?
  啊?季江猝不及防被问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在修习,未曾停下。
  修习不代表悟透,要多看多练,才能更进一层楼。宁隐说这话时,视线闪躲,佯装底气很足的样子,不要偷懒看闲书。
  季江抿了抿唇,是,我记下了。
  两人自雅间出来,迎面撞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公子,那小公子一见撞到了人,赶忙低头施礼,连声道歉。
  实在对不住,兄台小公子不经意抬了眼,随即怔住。
  季江见状,侧身挡在两人中间,还有事吗?
  小公子张着嘴,半天才道,您,您是宁公子?真的是您,我,我太高兴了,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您。
  宁隐将人打量一番,确定自己不曾见过,你认得我?
  小公子立即双手抱拳,郑重的重施一礼,在下自江塘镇而来,曾于客栈外匆匆一瞥,时常挂怀。早听闻公子画技卓绝,一直有心拜访,奈何总是排不上号。
  宁隐闻言心下了然,原来是赏画的人。
  公子千里迢迢赶来云华,是有生意在此?
  小公子腼腆的笑笑,实不相瞒,做生意是一方面,其次也是为了来长长见识。听闻云华城最近要选新任城主,有热闹可看。
  宁隐眸光一闪,在季江耳后低声道,应该是个能打听消息的。
  三人重新回到雅间内,宁隐招呼小二添了壶新酒,看向小公子时笑的一脸和善。
  公子所言的热闹可否详细说说?
  小公子见其笑容,紧张中端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听到宁隐问话,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素闻云华城有三大家族鼎力,每一任城主都出自三家之中。上任城主不幸得重病去世,其子年幼不能主事。如今城中群龙无首,百姓们纷纷呼吁推选新的城主。据说已经摆过两次擂台赛了,人气最旺的是石家大公子和戚家二公子。这最后一场比试,听闻是要给出藏宝图,谁先寻到秘宝,便可以继任城主之位。
  宁隐亲自斟了一杯酒推到他身前,不知那宝贝是何物?
  小公子尚未饮酒,已是涨红了脸,忙低下头,多谢宁公子!我听生意上的朋友说,那宝贝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名为云风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季江:我想看话本。
  宁隐:不行,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季江:我怎么不能看了,连灵修秘籍我都看了。
  宁隐挑眉道:你说什么?
  季江摇头如摇拨浪鼓:什么都没有!(怎么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