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一天,看一看,就知道了。”
宋从极本来觉得她无非就是在没事找事,但白优非常执着,挡在门口,既不让他进,也不让他离开。
宋从极无奈叹气,只好答应她。
两人走到桃树下,他随手抽了一张递给她。
白优看到许愿签上卦象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会抽出这个。
宋从极看了她一眼,“如何?”
白优将卦象展开:“是天风姤。”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命运……终会让你想见的人,与你重逢。”
宋从极:“……”
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宋从极望着桃树冷笑,“我想见的人,已经死了。”
白优:“……”
白优刚要说什么,忽然,宋从极冲墙后厉声一喝,“出来。”
四周安静了一瞬。
一股肃杀的冷意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风停了下来。
宋也鬼鬼祟祟地从墙背后伸出了头,“是我是我,别激动。”
宋从极脸色冷了下来,“二叔?你跟我过来。”
宋也一脸八卦的冲白优挤了挤眼睛,然后跟着他进了屋,在宋从极发火之前,提前开口道,“还说你对她没意思,都把人带家里来了,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啊。”
“谁告诉你她在这儿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叔,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突然说要来别院住,神神秘秘,绝对有问题好嘛。”
“……”
“你和白优进展到哪一步了?”宋也继续八卦。
宋从极冷眼:“二叔。”
“嗨呀,你别瞪我,白优挺好的,郎才女貌,还不嫌弃你这冷冰冰的性子,跟你多般配啊。”
“二叔,我不会再娶。”
“不娶你把人家带家里?”
“公务。”
“公务用得着躲家里?还就你和她?”
“……二叔。”
宋也就知道他不会承认,循循善诱,“那你说,和白优又算怎么回事?”
宋从极自己也说不上来,明明不该和她有所牵扯,但又总是会和她扯到一起。
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同了,明明调查了她所有的情况,却也依然对她一无所知。
她总是会展现于他所调查不同的一面。
就像是今天这样。
她又凭什么替时霓让他看向未来呢?
“她是案子的证人而已。”宋从极解释道。
宋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看你……可没把她当成证人看啊。”
刚才她鞋子都没穿对称,衣服斜了,发簪也是歪的,他居然都能忍了?
这还能只是个证人?
诓谁呢。
“行了,二叔是为你高兴,时霓已经死了。你春天来了,你得把握住机会。”
宋从极站了起来,指了指房间里时霓的画像,“……三年前,父亲在战场被人害死,十万大军全军覆灭,所有人都说宋家通敌叛国,没有任何人相信我们,哪怕是曾经的幕友,也避之不及。当时,若不是时霓选择嫁过来,宋家根本不会有喘息的机会,陛下也更不会让我替父出征。”
“以时家的声望,她根本不需要把自己卷入到旋涡里,她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但她义无反顾,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选择了嫁给我。”
宋从极的语气极为郑重,两人的婚约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可两人过了年纪却始终不提此事,宋从极从来就没奢望过她会选择这门亲事。毕竟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要不是她的这个决定,朝内时先生的学生们也不会停止对宋家的围追堵截,宋家不会有今天……要不是为了嫁给我,她也……不会死。”
“我娶她,不仅仅是因为愧疚,还是责任。她信守了承诺,我亦该如此。”
“她为我而死,我陪她一生,这才是我该还的债。”
宋也就知道他过不去这个砍,“水匪那是意外,她对风水命理那么了解,都没能算到自己的劫数,你又何必把过错都算到自己头上?刚才白优说的没错,万一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就这样舍弃吗?”
宋从极不想和宋也就这个问题继续废话,“二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宋也本来还想劝两句。
宋从极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宋也瞥了一眼窗外树下的女子,又看了看宋从极,小声嘀咕,“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情感之事从来都不是能随便掌控的东西,到时候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看你怎么办……”
*
那天之后,白优与宋从极之间,便陷入到了冷战之中。
他故意躲着她,她也察觉到了。
白优几次想说什么,但跨出去又折返回来了。
明明一开始她无非是好奇,他如果只是为了帮她报仇,何必非要塑造爱妻的身份?
现在真的知道了,却比他的假装更让人难以承受。
她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他是第一个不用言语便能知道她想什么的人。
虽然他总在试探她,可她却从没讨厌过他,甚至能与他并肩作战,她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可是,白优对他的感情又很复杂,一方面,时霓已经死了,他们的缘分按理说已经尽了。
可另一方面,面对着他对自己的付出,她却头一次感到了心疼。
因为学习风水,她一直自认早就看透了人心,她从来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他那么傻的人。
为了承诺与责任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这责任是骨血里的忠义,却也是彻底将他束缚的枷锁。
白优被他气的几次都想冲过去,告诉他,我就是时霓,你别再管我了。
可到了门口,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优好几天都没睡好了,一大早发现他在练剑。
桃树下的男子,冷冽俊朗,尤其眼尾那颗血痣,宛如浓墨重彩的画卷,藏着万千的故事。
白优索性下床,走了出去,抱手看向他问道,“大人,你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处理伤口吗?”
宋从极收剑,一如既往地冷淡,“处理过了。”
骗子。
她天天在府里,就没见他休息过,怎么处理的?
白优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一个盘子到他面前。
宋从极此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收了剑准备换衣服。
白优将门关上。
宋从极抬眸看了看她。
“大人,脱衣服。你需要换药。”
“……”
“我自己可以。”宋从极起身,急忙去接她手里的盘子。
白优往后退了几步,“前面也就算了,后背你怎么可以?大人,你刚才练剑的时候,后背都浸出血了。”
宋从极:“……”
“我叫天相过来。”
白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宋从极:“……”
白优:“大人是要我帮你脱吗?”
宋从极:“不必。我自己来。”
宋从极的脖子到耳根又开始烧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这样靠近自己,他就紧张的不行。
两人只字不提冷战之事。
拉下他的内裳,看着里面已经开始化脓的伤口,白优脸色沉了下去。
果然,他就一直在忙公务,根本没处理过!
白优板着脸,想骂人,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们不过合作关系而已,她有什么立场骂他呢?
白优有了之前的经验,再次处理他的伤口要比之前迅速很多。
就在她靠近他的身体,将药重新洒上去的时候,吱呀——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