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内,刘宇按着约定,前往军械库提取一千把大刀。
军械库的眼线立即将此事报与判官刘元德。
就在刘宇提着大刀准备出门的时候,只听一声大叫:“慢着。”
刘宇抬头,只见刘元德带着一群兵士急匆匆的走来。
“刘统领这是做甚?”刘宇问到。
刘元德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末将倒要问刘大人要做甚呢?”
“周军来势汹汹,”刘宇说到:“本官担忧守城兵力不足,决意组织家丁放出监牢中囚犯协助守城。”
刘元德紧紧的盯着刘宇:“先前大军压境之时,刘大人尚有心情上山烧香,怎地此刻忽然想起要守城?”
刘宇说到:“本官上山烧香,也是祈求上天保佑我东易州军民一心,打退来犯之敌。”
“是吗?”刘元德似乎想从刘宇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刘宇却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并不畏惧刘元德的目光。
“耶律统领率领的援军将至,”刘元德说到:“城防之事,不劳刘大人费心。”
“胡说,”刘宇喝到:“本官身为一州刺史,身负守土之责,若易州城为周军攻破,本官首当其冲便要被皇上问责,如何却说城防之事与本官无关?”
名义上来说,刘宇是刘元德的上司,他说的句句是实话。
刘元德吃不准刘宇到底要干什么,便说到:“刘大人赤诚之心,令末将佩服,只是才出监牢的囚犯与家丁战斗力不足,不如待末将派遣些校尉前去训练一下如何?”
虽说刘元德的本意是要监视刘宇,但他的要求也是正当的,刘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此便有劳刘统领了。”
顺利将兵器领到刺史衙门,刘元德派的校尉也来了,刘宇便真的将牢中囚犯放出来,组织家丁一起在衙门外操练起来。
操练结束后,校尉们将兵器收取看管起来,刘宇问到:“几位这是作甚?”
“回大人,”校尉答到:“这是刘统领特意交代的,不让囚犯们有拿着兵器造反的机会,待明日操练之时,小校自然会将兵器一一发放到他们手上。”
这回答也无可厚非,刘宇只能作罢。
回到衙门,刘宇一直不敢睡,待到三更时分,偷偷打开后院的门,朝着街道上‘咕咕’学鸟叫。
眼前黑影闪过,却正是杨业带着泅渡过来的部分背嵬军依约与刘宇相会。
刘宇将白天的情形说与杨业知道,杨业略一思索:“此事倒也好办,不如我等明日便化作囚犯参加操练,待皇上下令攻城之时便杀死校尉抢夺兵器。”
“此事太过于冒险了吧。”刘宇说到。
“若能减少我军伤亡,便是冒险又何妨。”杨业回到。
刘宇本也是果断之人:“如此,杨统领明日便见机行事。”
第二天,杨业果然带着七八名背嵬军兵士穿上囚服参与操练。
入背嵬军对身高体型是有要求的,每天拼了命的练,肉食又管够,虽然这些人分散站着,但也非常惹眼。
操练一会,校尉喊停之后上前疑惑的问杨业:“你是何人?所犯何罪?为何昨日未见你?”
杨业戒备的看着校尉:“只要能来钱,我什么都做。”
“是谁教你如此与本校说话的?”校尉喝到。
一旁的刘宇连忙上前:“校尉,此人本是江洋大盗,一直关在死牢中,目下城防吃紧,本官无奈只得将他放出来。本官已与他说好,若砍下十个周兵头颅,便将大辟改为流刑,若能砍下一百个周兵头颅,待打退周兵之后,本官将他当场释放。”
“记住,”杨业狠狠的瞪了刘宇一眼:“若你敢食言,我在外面的兄弟必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校尉冷笑一声,刘宇忙将校尉拉到一边小声到:“校尉,此人不服王化,与本官说话尚且如此,校尉不要与他计较。待来日周兵来攻,你可令此人冲在最前面,教他与周兵拼个同归于尽才好。”
作为一州刺史,当不会为了一个囚犯如此和一个校尉说话。
校尉不怀疑杨业的身份,只是指着另几名背嵬军兵士问到:“这几人呢?”
“这几人是此人的同伙。”刘宇答到。
校尉忽然变得阴阳怪气:“刘大人为了抓他们,费了不少力气吧。”
刘宇说到:“也是本官运气,这一伙强盗夺了蔚州富户后逃到本城,在云来酒楼喝得酩酊大醉,却被本官一网打尽。”
校尉点点头,用马鞭指着背嵬军将士喝到:“你,你,你,全都出列,站到前面来。”
背嵬军将士全都站在前面后,校尉一鞭子抽在杨业身上:“跪下。”
刘宇一惊:“校尉,这却是为何?”
校尉说到:“小校要替他们立立规矩,省得上了战场坏事。”说罢又是一鞭子抽到杨业身上。
杨业咬牙忍着,没有吱一声。
“呦呵,”校尉说到:“是条汉子,我且看你能忍多久。”说罢再次抽了上来。
背嵬军将士们手背在背后骨头握得咔咔响,杨业急忙朝他们使眼色。
杨业背后被抽得皮开肉绽,刘宇上前阻拦到:“校尉,不几日就要指着此人上城杀敌呢,若是打坏了,还得设法医他。”
校尉倒是个听劝的人,不打杨业,却将将士们一人抽了一鞭子:“本校且警告尔等,他日若上了战场,敢违抗军令的话,就是个死。”
好不容易操练结束,刘宇连忙扶着杨业去治伤,眼下还有个更大的难题需要他们解决。
因周军即将攻城,所以城内戒备非常严。
几名背嵬军将士便已经惹人注目,若是上千人,这得放到哪里?
好在刺史衙门还比较大,住得了百十人,刘宇又设宴款待衙门内的大小官员皂吏,将他们全都灌醉扒下衣服锁进牢房,换背嵬军穿上。
即便这样,后续若还有背嵬军将士泅渡过来,刘宇只能暂时安排在山上,待攻城之时再下山汇合。
刘宇很困难,柴宗训和慕容德丰也能想到他的困难。
待最后一批背嵬军下水后,天色微明,柴宗训便下旨曹彬攻城。
曹彬率领三万新军将士在易州城下,当年先皇征辽之时,这批新军都才出生不久,包括将领在内,没有人经历过那场战争。
“将士们,”曹彬站在攻城车上大喝:“这是征辽第一战,吾皇将此使命赋予我新军,我新军当如何回报圣恩?”
“攻下易州,攻下易州…”将士们的吼声令大地都在颤抖。
曹彬不再多言,转身拔出佩剑,指着易州城头:“杀。”
“杀…”城下顿时喊杀声震天,周军万箭齐发,城头上辽兵急忙竖起防护盾。
一轮箭雨过后,兵士们护着攻城车,撞城锤蜂拥往前冲去。
城头上的刘元德倒也不慌,只大喝到:“弓箭手准备,待周军近一些之后再射。”
周军完全进入射程后,城头上箭如雨下,瞬时将前进的攻城车阻住。
曹彬在后面督战大喝:“弓箭手掩护,不许退,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两边箭雨齐下,虽辽兵居高临下,但周军占着优势兵力,倒也杀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刺史衙门内,校尉刚准备发放兵器开始操练,却听得城头上喊杀声震天。
校尉来时刘元德曾有交代,严密看着刘宇,未得军令不得令囚犯上城。
刘宇有些兴奋,急忙上前到:“校尉,快些发放兵器令囚犯协助守城。”
校尉拒绝到:“不可,囚犯何时上城刘统领自有部属,大人不可轻举妄动。”
“怎地?”刘宇喝到:“便连刘元德都是本官辖下,你敢不听本官军令?”
校尉冷笑一声,傲然的抬起头。
此时每耽误一会,不知有多少周军士兵会牺牲,杨业一把上前推开刘宇,夺过辽兵手上正待发放的大刀。
“大胆,”校尉喝到:“你要造反不成?”
“我就是要造反。”杨业大刀挥去,寒光闪过,校尉的头颅连同盔甲一起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发放兵器的辽兵随即大喝:“囚犯造反…”
一句话没说完,脑袋便被杨业砍下。
其余背嵬军士兵急忙上前来抢夺兵器,那些装扮成官员皂吏的背嵬军也迅速围了过来。
拿到兵器后,其中一名指挥使说到:“统领,我等不过两三百人,怕不能成事,须待山上的兄弟们下来才好。”
“你怕么?”杨业冷冷到。
指挥使说到:“末将不是怕,只是我等趁此时正好在城中防火,令得刘元德分心,待山上兄弟们下来,我等再一起朝城门冲去。”
这倒是个好计谋,不过杨业却拒绝到:“皇上要的是易州城,不是一座焦土城,况易州百姓苦盼王师数十载,王师怎能放火烧城?守城辽兵不过万人,背嵬军以一当十,便是两三百人又有何惧之?”
“杨统领宅心仁厚,实是令人佩服,”刘宇开口到:“你们且放心去攻城,山上的军士,我去联络。”
“如此便有劳刘大人了,”杨业高举大刀:“兄弟们,易州城门,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