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煜出城投降的书函,刘光义不耐烦到:“太尉,我等即刻便可将江宁城攻破,何须用他出降?”
曹彬说到:“既是他肯投降,免使我军多杀伤,更令百姓免招战火荼毒,便应该接纳才是。”
“既是投降,为何不见他出城,致一书函有何意义?”刘光义反问到。
曹彬说到:“江宁毕竟江南重镇,数百年古都,籍册整理尚需时日,我等只需将此间情形报与圣听,安心待他出降便可。”
刘光义直摇头:“穗都同是古都,当日太尉攻进城去,那刘鋹可曾拖延过?李煜投降却不肯出城,末将总觉其中有鬼。”
曹彬思虑一会:“只命军士随时警械,暂不要开炮,圣驾此刻便在采石矶,消息传递颇为方便,还是交与皇上圣裁吧,若能保得百姓安宁和古都风貌,善莫大焉。”
刘光义觉得曹彬有些迂腐,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慕容延钊先前受降便遭了大难。如果李煜只是嘴上投降却不出城,刘光义是信不过的。
不过曹彬毕竟是主帅,刘光义尊重他的决定:“那便请太尉即刻快马上奏皇上吧。”
柴宗训接到李煜要投降的消息,即刻回旨曹彬,若真要降,便请李煜率众出城,勿要在城中停留,籍册版图,可由王师进城后再行整理。得先把人握在手上,才算受降。
等旨意到曹彬手上,已过去一日,曹彬正要命人将旨意射进城去,让李煜出来投降,探子却匆匆进营跪下到:“太尉,不好了,南唐太湖水师已在我军右翼列阵,即刻便会攻过来。”
曹彬即刻下令到:“命全军准备迎敌。”
此时军中士卒多怨言,原本从淮南一路打过来转战千里已是疲惫不堪,憋着一股气只想着快些攻下江宁城来便能收归南唐休战,偏偏主帅迁延一日,导致南唐勤王之师趁势攻了过来,不得不转而在右翼多打一仗。
刘光义也懊悔没有多坚持,不过目下多说已是无益,他跨上战马便带着一营人马转头去迎敌。
两军交战,刘光义依旧勇猛无敌,士卒也跟着冲杀。
太湖水师一直只起个防御牵制吴越军的作用,自周师攻入南唐以来,鲜少出战。而控鹤新军已然转战多地,况因主帅决策错误士卒心中不爽,冲了一阵之后发现冲不动,军士多萌生退意。
打仗这种事情,不是主帅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便能冲的。士卒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摆明了以疲劳之师对阵人家充沛之师,就算战斗力强,也是极限一换一的事,傻子才会干。
有了第一个退的,就有第二个退的,任凭刘光义再勇猛,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再说对面可不是四手,是十万之手。
曹彬本是儒将,又因为这场仗是因为他的错误决策才产生,在后面督战时看到溃退下来的军士,也只是拿剑吓唬,并不真砍,导致军士们开始蜂拥撤退。
眼见溃败在即,曹彬只能干着急。若是就此败退,再想打到江宁城下又不知是何日。
千钧一发之计,一支军队簇拥着黄色銮驾出现在眼前,曹彬喜到:“啊,皇上来了。”
王彦进带着大军赶到前面喝到:“曹太尉,圣驾已到江宁城下,你速去接驾,这里便交给末将。”
曹彬急忙率军撤退,王彦进率铁骑军迎了上去,止住溃败之势。不过因为兵力不足,却也不能杀败南唐军,两军只能在城下对峙着。
曹彬跑到圣驾前跪下:“皇上,臣决断错误,以至于损兵折将,请皇上降罪。”
柴宗训自銮驾走下,扶起曹彬到:“卿的确有错,不过目下攻城在即,朕便暂且记着你这一过,待收归南唐之后再一起算功过。”
“皇上,”曹彬说到:“江宁城墙已被轰塌一半,只要再炸上一日,臣便能带兵杀人城去,生擒李煜。”
“那还等什么,”柴宗训喝到:“将所有火炮架上,即刻将城墙轰开。”
太湖水师杀到之时,李煜心中本燃起一丝希望。但铁骑军杀到,且火炮增加了十门,他已完全绝望。
“奈何,奈何啊,”李煜看着宫中红墙绿瓦:“祖宗浴血创的基业,这大好江山,就要在寡人手上丢了吗。”
转头看着张洎一干臣子:“卿等终日饱食君禄,如今危亡之时,便不能为寡人再献一策么?”
张洎叹到:“国主,大势去矣,不如就此献出版图吧,若待周师攻入城中,少不了多受些屈辱。”
李煜双手合十看着天上:“寡人这些时日日烧香祷告,为何却无一位神佛愿佑我大唐河山?”
“若是烧香拜神有用,那还要军队干什么?”一个声音娇喝到。
李煜转头面露欣喜:“嘉敏,你终于肯见寡人了么?”
数年未露面,嘉敏仍是那副清丽的模样,看上去我见犹怜,特别是那清澈的眼神,对上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一干臣子微微屈膝:“见过周郡主。”
“城中尚有龙卫军数万,城外也有太湖水师,”嘉敏说到:“即便周师有霹雳神雷,不过与其巷战而已,又岂能将祖宗基业拱手送人?”
李煜不住点头:“妹妹教训的是,寡人这便命龙卫军组织防线巷战。”
嘉敏又换了语气:“即便不敌要降,也不能就此降了去,须得为自己留个后路,以备将来机会来临时趁势复国。”
“复国?”
十五门火炮的威力自不是曹彬五门炮能比的,不过两个时辰,江宁城墙便沦为一片废墟,刘光义率先冲了进去。
转战多日为的就是此时,军士们一改颓势,前赴后继跟着冲进城内。
太湖水师见皇城不保,拼了命的向周师阵中攻来,城内南唐龙卫军也与周师进行巷战。
特别是到了晚上,因不熟悉城内地形,周师更是被龙卫军杀得节节败退,柴宗训只得下令退兵。
不过太湖水师可不让周师轻松,仗着兵力优势轮着班的进攻,好在龙卫军并不冲出城外,能让周师感觉轻松一些。
如此两面受敌不是长久之计,柴宗训喝问到:“潘仁美在什么地方?”
探子说到:“回皇上,潘太尉已杀败南唐李景遂,正日夜兼程朝江宁赶来。”
“吴越军张超言呢?”
“张枢相尚不知此间情形,仍在向洪州运送粮草。”
柴宗训说到:“速降旨张超言,命其速分兵支援。”
“遵旨。”
周师兵力不足以拿下江宁,而龙卫军不敢轻易出城,太湖水师也拿不下周师,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好在南唐国内已无可征之兵,而潘仁美即将赶到,届时两边兵力相当,但周师战斗力要强上许多,江宁城自然便是囊中之物。
就在这个时候,城内李煜又递出个奏折给柴宗训,愿意在江宁城下谈投降之事。
刘光义忿忿的奏到:“皇上,李煜不过背信弃义之辈,有何脸面谈投降?况潘太尉一至,王师必能拿下江宁城,何须他李煜投降?”
“皇上,”曹彬又展现他读书人的一面:“若拒绝谈投降,南唐军民必同仇敌忾,即便王师能够拿下江宁城,却也不免死伤,李煜不过想多要些富贵而已,许他又何妨。”
柴宗训没有表示意见,只看着王彦进。
王彦进此时也算一军主帅,却只敢说到:“受降之事,臣不敢妄言,但凭皇上圣裁。”
柴宗训这才说到:“若是城中龙卫军冲出,王师是处于绝对劣势的,既然李煜想谈,朕便与他谈谈,也当是缓兵之计吧。”
曹彬当即呼到:“吾皇圣明。”
谈判就在江宁城的废墟前,柴宗训带着董遵诲,李煜也只带着张洎。
“臣李煜见驾,愿皇上万寿金安。”李煜执礼颇恭。
柴宗训淡淡到:“废话少说,要如何你才肯献出版图?”
李煜战战兢兢转头,张洎忙执礼到:“回皇上,国主谈投降,非是为自家富贵,而是为了江南千万黎庶。”
柴宗训微微皱眉:“朕自即位以来,收归各地后,百姓只会比以前过得好,何须要你谈?”
张洎说到:“皇上,江南非他地可比,譬如蜀中、南汉,皆是化外之地,而我江南自古富庶,且读书风气颇浓,即便投降,我等也只愿向读书人降,如此方能保证江南习俗风物能世世代代传下去。”
柴宗训冷冷到:“你的意思是,朕只是个粗鲁的武夫?”
“皇上文章盖世,自然不是武夫,”张洎说到:“只是皇上不会亲自来治理江南,倘将江南交到韩通亦或潘仁美曹彬这等只知战场拼杀的武夫手上,则江南千百年来传统亡矣。”
柴宗训冷笑一声:“依你之意,便是不想投降?”
张洎说到:“回皇上,江南诚心要降,不过江南只向赵德昭大人投降。赵大人才高八斗,且素来不知兵,定能保证江南读书风气世世代代传下去。”
这里面有赵德昭什么事?柴宗训暂时没想通,只问到:“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张洎说到:“只要赵大人来到城下,国主必献出版图归顺中原。”
柴宗训说到:“此事须容朕考虑。”
张洎看看天色:“此时日方正午,臣等晚间等候皇上的圣旨。臣等知潘仁美太尉已快率军赶到,若是晚间没有圣旨,龙卫军必冲出城去与王师玉石俱焚,国主也会亲自在城中放火,令皇上只得一座废墟。”
“你在威胁朕?”柴宗训喝到。
“臣不敢,”张洎说到:“臣等晚间恭迎圣旨。”
柴宗训脸上阴晴不定的离开,莫不是南唐与赵德昭早有勾结?
回到营中,思虑一阵后柴宗训说到:“八百里加急命赵德昭速到阵前。”
“遵旨。”董遵诲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去又匆匆走了进来。
“旨意传下去了么?”柴宗训问到。
董遵诲看了看左右,小声到:“皇上,汴梁密探传来紧急情况。”
柴宗训问到:“什么事?”
一群太监施礼出去后,董遵诲小声到:“皇上,皇后临盆了。”
柴宗训急忙站起身来:“太好了,大人小孩都平安么?”
董遵诲面露难堪之色:“皇上,密探传来消息,皇后诞下一个狸猫。”
“什么?”柴宗训喝到:“备驾,朕要返回汴梁。”
狸猫换太子,马德,搞鬼搞到他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