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猡国最西端与蒲甘接壤,此时的蒲甘土地上,生活着多个部落,但并未形成国家。
攻打柔佛的败军,从暹罗退往蒲甘,打不过中原的坚船利炮,干蒲甘的部落还是没问题的,于是顺手便将蒲甘占领。
此时的朱猡朝廷才知道,原来攻打柔佛不一定非要走水路,如果暹罗配合,可以陆路经蒲甘转暹罗进入柔佛境内。说起来有些绕,不是因为没去过么。
知道这条路径的朱猡增兵蒲甘,不过没继续攻打柔佛,而是转向攻打与蒲甘接壤的大理国。
大理虽为国,比先前南诏时要强盛点,但毕竟土地贫瘠,地域又极偏,朝廷一直比较穷。加上境内生活着各种夷民,动不动就来点暴乱,让大理朝廷疲于奔命。现在朱猡大军突然来攻,哪里还顶得住?
朱猡虽然动不动就尬舞,但大理国境内夷民不齐心,且朱猡大军人数优势,大理一路望风而降,不几日就被人打到都城,若非地理实在太烂,恐此时早被朱猡给灭了。
大理皇帝段素顺见情形不对,与其等着亡国,不如归顺中原,至少也能捞个封侯吧。
柴宗训并未直接答应段素顺,而是让其先回馆驿暂歇,待廷议之后再给答复。
段素顺走后,礼部尚书贾龟图率先说到:“皇上,大理国本为贫瘠之地,现又陷入战乱。先前富庶的柔佛欲奉我朝为宗主,皇上都没答应,何不一口回绝段氏?”
欲出兵柔佛的曹彬也说到:“皇上,大理国贫瘠,先前我朝甚至连密探都未派遣,此时又何必理他?倘朱猡占据大理,大理与蜀中有沫水天险,只须在夜郎和岭南关隘处派出守军,便可阻朱猡窥伺中原。”
柴宗训自然是想一举收归大理国的,曹彬的奏对让他略有些失望。
“皇上,臣有一计,”一向不关心军政的赵德昭出班奏到:“朱猡虽目下摧枯拉朽,但毕竟距离大理国路途遥远,皇上可下旨段素顺拼命顶住朱猡攻势,随后双方必会进入消耗战,待两方都筋疲力尽,此时王师从天而降,正好不费吹灰之力收归大理,驱逐朱猡。”
“不可,”吕端出列到:“皇上,大理国原本贫瘠,倘与朱猡拼消耗,虽有助于王师收归,然其时必是民心凋敝,不会臣服于中原。皇上若要收归大理国,此时出兵正是时候。”
柴宗训听了一会廷议,都不太合心意,转头望向一直低头沉思的慕容德丰。
收归大理国只是一道圣旨的事情,但收归之后怎么让大理稳定下来,倒需要好好考虑。
“皇上,”赵德昭驳斥吕端:“即便大理国民心凋敝,如今中原大发展,正是缺劳动力的时候,可仿辽东将大理国人口进行迁入,如此以来方便司牧,也为中原提供更多劳动力,实是一举两得。”
吕端又反驳到:“皇上不可,辽东之民可尽迁入中原,只因北方常年冰雪覆盖,人迹罕至,而大理与蒲甘接壤,朱猡此次即便兵败,也并不会甘心,若无人镇守,岂非白白为朱猡所得?”
赵德昭很不满:“吕大人,大理国接壤蒲甘朱猡,辽东不也同契丹和高句丽接壤吗?吕大人故意视而不见,恐是有不轨之心吧。”
吕端淡淡到:“本官一片赤诚只为社稷,请皇上明察。”
耶律隆绪登基之后便将国号改回契丹,现在到处都在传他是柴宗训和萧太后的儿子,虽然消息不能坐实,但契丹的确全面收缩,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柴宗训在哲里木城和红山口开通了互市,契丹牧民可用牛羊等牲畜换取日常所需,再也不用打仗,两国百姓都松了一口气。
“你怕是为高句丽社稷吧,”契丹不能利用,但高句丽才来寇过边,赵德昭说到:“谁都知道你曾出使高句丽,后来高句丽劫掠边境,你反为其说好话,你安的什么心?如今杨经略在辽东屯田,倘高句丽再次来劫,看你还说不说北境常年冰雪覆盖,人迹罕至。”
赵德昭是抓住一切机会打击吕端,不过吕端倒很淡定:“杨大人早有防备,这倒不用赵行长操心。”
“皇上,”慕容德丰出班打断俩人争论:“臣有本奏。”
柴宗训说到:“慕容兄有何方策,快快道来。”
“回皇上,”慕容德丰先出结论:“臣以为,朝廷不仅要出兵,有可能的话,最好皇上御驾亲征。”
“皇上承接汉唐,大理虽本为炎夏王土,但地处偏远,先前王师力有不逮,以至被夷民趁机窃取。如今我中原国富兵强,收归大理正当其时。再者,大理夷民不识礼仪道德,不服王化,皇上御驾亲征,正可令其归心。”
“从地域上来说,大理接壤蒲甘,又近柔佛,我中原物产出西海必经柔佛海峡。皇上欲以德化天下,不欲将柔佛收归中原,正可收归大理和蒲甘,收服夷民为军,在此屯田,策应柔佛海峡安全,保我商道航道万全。”
“除此之外,夜郎出大理,经蒲甘进入朱猡到达大食,唐时曾有一条茶马商道,与大庾道一样,因唐末战乱而废弃,如今中原强盛,正可重开此商道,如此中原物产西海贸易,除航道外又多了条陆路。商旅多一条选择,沿途百姓也正可获利,何乐而不为?”
柴宗训拍手到:“妙,妙,如此说来,朕还非御驾亲征不可了。”
“皇上不可。”赵德昭大呼到:“慕容大人,大理烟瘴横行,更有毒物猛兽出没,你谏言皇上亲征,究竟是何居心?”
看到他这样子,柴宗训真想驳斥一句,赵德昭,你的眼睛就能看到脚面上,你所谓的坐收渔翁之利,不过是急功近利;而慕容德丰的眼光,已经放到了二十年之外。
“皇上,”慕容德丰根本不理会赵德昭,只是说到:“臣还有本奏。”
“慕容兄且奏来。”
“臣以为,大军推进之时,可征发民夫铺设一条荆南至大理国的混凝土官道,后期再将这条官道修建至蒲甘,乃至直通柔佛。如此商贸往来,大军推进,粮草运送,都将更方便。”
“臣反对,”赵德昭再次呼到:“皇上,荆南至朗州沿途皆是崇山峻岭,开辟官道艰险无比,工程造价恐百年内都难收回成本。况目下水泥产量有限,更该将扬州、越州等商贾云集的地方官道换成混凝土路,如此更方便商贸往来。”
慕容德丰淡淡一笑:“赵行长,倘江南吴越等地官道全换成混凝土路,对商旅来说自是大大欢迎,可这些地方商旅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依附商旅生存的转运、推车、提供饭食茶水的老百姓。”
“官道换成混凝土路,三天的路程节省为一天,商贾再也不需要转运,沿途不必投栈暂歇,那这些老百姓赵行长将如何安置?”
“正好可以转移其他地方参与工程建设啊。”
“每一项国策出台,必须照拂到大多数老百姓的利益,方能安心推行下去。对于这两地的老百姓来说,原本在家门口就能生活得不错,却因为一项国策要背井离乡,前途难测,那老百姓能答应吗?”
这句话简直说到柴宗训心坎儿里,不论什么国策,惠民是第一要务。
慕容德丰接着说到:“铺设茶马商道,看似的确劳民伤财要亏本,可这条商道策应着柔佛海峡安全,柔佛海峡对目前大周有多重要,赵行长不会不知吧。”
赵德昭驳到:“朝廷本已有坚船利炮,策应柔佛海峡万全,再建茶马商道,岂非多此一举?”
“非也,”慕容德丰解释到:“如今西北潘太尉连年用兵,已攻下西域大半,但在吐蕃却很难寸进。吐蕃本与大理国接壤,若我屯军边境处,与潘太尉两相夹击,如此吐蕃故土便唾手可得。”
“倘能收归吐蕃,其地西南两面皆是高达万仞的绝壁,常年冰雪覆盖,有此天险,我西方边境将再无忧矣。”
赵德昭还想反驳,但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慕容德丰说的这些,都在他的认知之外,想驳却无可辩驳。
柴宗训顺势问到:“众卿可还有不同意见?”
“皇上,”吕端说到:“臣以为,慕容郡公方略甚为妥当,若依此方略而行,可保西南百年无忧。”
柴宗训满意的点点头,扫视一眼群臣:“谁还有话说?”
“皇上,”曹彬出班到:“臣愿率军,随皇上出征大理。”
此次出战,迫击炮打弓箭,步枪对长矛,结局已能预料,重要的是让夷民归心,曹彬向来军纪严明,由控鹤军出征自是再好不过。
“好,”柴宗训说到:“曹彬听旨,朕命你为征南大元-帅,统率麾下控鹤军,随朕收归大理。”
“此次出征,因路途遥远,尚不知归期,仍命纪王监国,张齐贤为汴梁留守,赐金锏慕容德丰,赐吕端尚方宝剑,倘有不轨,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