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摩部去往穗都来回还需要点时间,杨元龙每日都在煎熬之中。
最近城中鬼鬼祟祟的人多了些,身边的侍卫似乎也在小声交头接耳。
矿上仍在日夜不停的产煤,因没有船装,已堆成一座座小山。
矿工处于封闭环境中,情绪还算稳定,让杨元龙可以稍微好受一些。
差役终于从穗都回来,但带回的消息让人绝望。
穗都繁华远超想象,杨大人调任此处乃皇上钦点,焉敢有负圣恩?
每日只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哪来的爱好?
差役见杨元龙愁苦,出主意到:“大人,何不将煤炭售卖与夜郎?”
“夜郎要煤炭干什么?”杨元龙怒到:“穗都要煤炭,是因为大量蒸汽机需要,夜郎比普摩部还穷,煤炭有什么用?”
“可经夜郎售与荆南,或者豫州?”
“一时之间何处去寻主顾?”
差役不做声了,杨元龙咬牙到:“传本大人命令,矿上暂且解散,除十五税一外,另加征八税一。”
“大人,”差役说到:“八税一停了多年,忽然开征,百姓会不会闹事?”
“布告城中,朝廷嫌普摩部山高路远,煤炭运送不及时,便不再需求普摩煤炭,改征税原地采买。”
矿工听说煤矿解散,发出的嘶吼声直达天际。
然而回城的时候,见百姓围着城墙布告唉声叹气,一问得知不开矿,改加征八税一,一下子炸开了锅。
三抽一五抽二服劳役也只是两年,还有个盼头,但这八税一可不是闹着玩的,稍微年景差点,就会饿死人。
柴宗训和董遵诲浑身黑漆漆的混在人群里大喝:“弟兄们,朝廷这是不给咱们活路,咱得向土司大人要个说法啊。”
“不行,”有矿工说到:“向土司大人要说法,不等于造反吗,不行不行,如今朝廷归顺了中原,那中原大军可不是好玩的。”
“中原大军下来是个死,不下来也得饿死,”董遵诲附和到:“不如向土司大人要个说法,反他娘的。”
矿工们在犹豫,百姓却站了出来:“对,要个说法,既然朝廷不让咱们活,咱们也不让他好过。”
有人附和之后,矿工的胆子也大了些:“好,咱们一起找土司大人要个说法。”
愤怒的百姓涌向官衙,兵丁不敢动手,只以矛头对着百姓缓步后退。
听说要造反,更多接受过革命的理念的百姓跟着冲了过来,一时整座城中满是愤怒的百姓。
百姓在官衙前嘶吼许久,独不见杨元龙出来。
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却见几人抬着个藤床,杨元龙趴在上面血肉模糊。
蒙白从人群中站出来压了压手:“乡亲们,方才我已与土司大人谈过了,大家稍安勿躁,听土司大人说几句。”
杨元龙被搀扶起来,一直龇牙咧嘴,表情甚是痛楚。
“乡亲们,”杨元龙有气无力的说到:“我对不住大家,我在石城据理力争,可郡守不听我辩解,将我痛殴一顿,倘八税一征不上去,朝廷便会派大军前来。”
“我偷偷算了一笔帐,倘各级官吏省着些,朝廷虽征八税一,但加上官吏省下来的,百姓只须缴十税一便可完成任务。是我无能,不能为大家争取更多啊。”
蒙白跟着附和到:“乡亲们,朝廷本加征八税一,杨大人已擅自改为了十税一,倘我等还要为难他,良心何在?”
有百姓嘶吼到:“十税一我们也活不下去,不如反他娘的。”
“普摩不过一个小部族,如何与朝廷大军抗衡?”
一句话将所有百姓问倒,也就是普摩部的土司大人,一向儒雅随和,换了其他部,若百姓敢聚集,早派大军杀过来了。
“土司大人,蒙姑娘,”柴宗训佝偻着腰,浑身黑漆漆的从人群中出来:“明政三年,大理朝廷与三十七部歃血为盟,宣誓相互友好,各夷民部自治,只须从十五税一里抽调部分上缴朝廷即可,这八税一,不是土司大人自己想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