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说到做到,真的来到了汴梁县衙。
天子脚下的县衙,自与他处不同,汴梁知县可是从五品,发展前途大大的。
听闻新成立的医保司郎中寇准到访,汴梁知县杨宸卿连忙迎了出来:“下官见过寇大人。”
寇准回了一礼:“杨大人,本官此次是为偷儿导致孕妇被撞一事前来,请问杨大人,这个案子断了吗?”
杨宸卿一怔,不过还是礼貌的回到:“寇大人,此案正在审理之中,未知寇大人有何指教?”
“本官听说那偷儿不肯认罪?”
“确是不肯,下官正在设法令他认罪。”
“如何设法?大刑伺候?不是他做的,你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认啊。”
“虽不是他亲手所为,但事情却因他而起,自然由他来抵罪。”
“不是他做的,如何抵?杨大人莫非要制造冤案不成?”
杨宸卿有些吃不准,试探了一句:“大人与那偷儿有旧?”
“本官如何与偷儿有旧?只是好打抱不平而已。”
杨宸卿又问了一句:“敢问大人,医保司是否还监管刑名?”
“不管。”
“既是不管,大人只理分内之事就好,汴梁县如何断案,却与大人无关。”
“你罔顾法令,制造冤狱,本官当然要管。”
杨宸卿怒到:“下官如何制造冤狱,请大人拿出律条来,不然便是诽谤朝廷命官,下官就是拼了头上乌纱不要,也要与大人周旋到底。”
寇准冷冷到:“杨大人既认定偷儿该负伤人之责,也请拿出律条来。”
“这…”要是能拿出律条来,杨宸卿也不至于让案子拖这么久。
“既是没有律条,就不该偷儿抵罪。”
“此事下官不与大人争论,”杨宸卿说到:“待案子断了,下官自会将卷宗移交汴梁府,大人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来呀,送客。”
出了县衙,寇准越想越不服气,当即上了一个奏折弹劾杨宸卿,又给刑部尚书慕容德丰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经过简略叙述,要求他尽快完善相关刑律。
为了建立一部完善的,适应社稷的律法,慕容德丰除了熟读历代律法,还召集一群幕僚,对社稷的状况进行研究,力求早日完成任务,每日就是泡在各种刑律之中。
看到寇准的信,慕容德丰觉得这个案件非常有代表性,连忙下帖子邀请寇准到刑部参与讨论。
慕容德丰的威名,寇准早有耳闻。不过你威你的,有错我照弹劾不误。
别说是皇帝宠臣,就连皇帝,我也骂过。
慕容德丰不因寇准只是新科进士,小小的郎中而有所怠慢,自俩人会面便一直客气得很。
寇准也不唯唯诺诺,泰然自若的与刑部众人交往。
“寇大人,你让见义勇为者承担赔偿的依据是什么?”
“要什么依据,他撞的就该他陪。”
“倘如此,岂非将来再无人敢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非寒天下人之心?此与我孔孟之道完全是背道而驰,不可取,不可取。”
“大人若要偷儿抵罪,须拿出律条来,若无律条便将人治罪,将来公堂之上,岂非主审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律条而已,刑部会同都察院大理寺会商之后,自然会拿出来。”
“呵呵,”寇准冷笑一声:“倘治了偷儿伤人之罪,将来若有人打着路见不平旗号杀人放火,甚至谋反,在座诸位都是帮凶,都该治罪,都会载于史册遗臭万年。”
“放肆,”刑部侍郎张卓怒到:“刑部衙门岂是你咆哮之所?”
寇准霍地起身:“怎么,要赶人?不用尔等逐客,寇某自己会走。只是刑部皆是这等不学无术之人,只可怜我天下百姓,哈哈哈…”
“寇大人留步,”眼见他们争论半天,慕容德丰终于开口:“本公知道寇大人的意思。”
“寇大人是说,律条应该实事求是,律条没有规定的地方不应该治罪。”
寇准回头淡淡到:“慕容公爷倒有些见地。”
慕容德丰有说到:“那请问寇大人,若律条没让你这么做,你却做了,该如何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