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正很能理解柴宗训的意思,社稷日报面向士大夫,杂志面对的是普罗大众,贩夫走卒。
第一份报纸还未出炉,以李景阳朱镐为首的一干人又坚决上书反对。
理由很简单,圣人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怎么能解释给百姓知道呢。
这一次不用其他臣子辩解,柴宗训便发了脾气:“朕倒要问问二位臣工,这朝堂上每日发生的事情是否见不得人?”
“回皇上,没有。”
“朝堂每日是否阴谋算计,波诡云谲?”
“回皇上,没有。”
“朕的实录,将来是否天下人都能看到?”
“回皇上,是。”
“那尔等在怕什么?”
上书反对的群臣面面相觑,是啊,在怕什么?
只是这数千年来,朝堂上的事总让人讳莫如深,如今竟当时便公之于众,甚至还有释意,让他们感到很不自在。
眼见都不做声,柴宗训一槌定音:“传媒司之事,就这么定了,众卿今后皆可向传媒司投稿。稿件优秀,稿酬丰富哦。”
群臣之所以没有继续再争,是因为铁路是否开工,占用了他们的精力。
先前围绕在赵德昭身边的官员,如今大部重新归于赵匡胤麾下,不允许开工。
以都察院辅超为首的官员,坚决要求开工。
两边争到白热化,因为都察院差人,竟让幽州督工的左都御史曹翰赶了回来。
柴宗训见到曹翰大喜:“哎呀曹卿,朕想你得紧啦,这几日正在念呢,卿便回来了。”
“臣谢皇上惦念,”曹翰说到:“皇上,幽州建设已接近尾声,明年底之前便可完工。”
“好,好,”柴宗训抚掌到:“卿辛苦了。”
“报效皇恩,何敢言苦。”曹翰说到:“皇上,臣还有本奏。”
“卿且奏来。”
“皇上,大运河早已凿通,倘松宁铁路开通,整个江南财赋便尽在朝廷掌握。”
“眼下铁路始终停工,开工遥遥无期,实是妨害大局。”
柴宗训知道曹翰的意思:“大局虽然重要,人命却更重要。”
“这天下权力均来自于民,似这般草菅人命,必然人心尽失,朕也正想借此次事件,给各有司敲敲警钟,一定要将百姓生命财产放在第一位。”
“皇上,”曹翰解释到:“如今辅超被骂得狗血淋头,相关责任吏员也被问责,工地上也做了安全教育,完善了安全机制,应该可以开工了吧。”
朝政这东西,除了讲规则之外,还要讲人情。
曹翰自柴宗训幼时便跟着他南征北战,一向忠心耿耿屡立战功,主持都察院也是有条不紊,是个可以完全放心的人。
当然,都察院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办法将曹翰请了回来。
“既是这样,”柴宗训说到:“那…”
“皇上,”宫苑使突然上前:“社稷银行赵大人求见。”
似乎有一段日子没见赵德昭了,柴宗训向曹翰一笑:“宣他进来吧。”
赵德昭匆匆进殿,见礼之后说到:“皇上,臣有本奏。”
“说吧,什么事。”
“皇上,松宁铁路不能再停工了,得开工。”
不待柴宗训开口,曹翰便说到:“赵行长,松林铁路是国库拨款,与你银行何干?”
“铁路确与银行无干,但修建铁路的却有干系。”
“铁路各标段的中标商行,均在银行有贷款。如今第一阶段即将完成却突然停工,各商行拿不到工程款,还不上贷款,对银行账目有很大的影响。”
赵德昭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假假真真的找柴宗训。
如果皇帝下旨开工,林彦升哪里还敢反对。
但柴宗训却起了疑心:“小赵,这才第一阶段而已,只是停工一段时间商行便支持不住,莫非他们根本没花本钱,在银行空手套白狼?”
赵德昭哪里敢承认:“皇上容臣解释,对各商行和银行来说,银钱自然是周转得越快越好。”
“能够营造铁路的商行,自非街边小店可比。如今臣前去讨要贷款,他们大都怨声载道,设法拖延。”
“况铁路沿线安全已然整顿,不如就此开工,臣也好要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