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下来的灰,落在脸颊上。细小的颗粒钻进眼睛里,迫使黎果果闭上眼睛。
一步跨跃到面前,宫亦年居高临下看着落魄的黎果果。
“面前该摆放个铁盆,衣服该在破一些。最好缺个胳膊或一条腿别人会更觉得可怜。”
挖苦的话落入耳内,黎果果抬头怨恨的瞪着宫亦年。哼,他还想把她变成乞丐?
挺直腰杆站起身,黎果果从背包上拔掉高跟鞋丢在地上。两腿分别抬起,鞋子一穿,视线都高了一截。
车就在旁边,黎果果没等着宫亦年邀请,抬脚就跨进了车内。
“得,挺自觉。”宫亦年哼了一声,转身绕过车身走到后车座内。蛮横又独霸的坐在里面。
他不来驾驶座,谁开车?黎果果余光撇着身后,又看着方向盘。
宫亦年膝盖顶撞后靠背,用力往前拱了拱。黎果果被迫往前,双腿抵在那里。
她不吭声,宫亦年就越用力。连着几次,黎果果扶着车靠背,转身训斥道:“你干什么?”
“开车!”宫亦年不轻不重,开口说道。
让她开车一开始不会说,还非得在那一个劲的折腾。黎果果解开安全带,手臂往外一推,绕过车身走进驾驶座。
不就开车,又不是不会。黎果果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踩上油门。
一脚下去,车猛地往前冲。黎果果手忙脚乱的找着油门,又是一脚踩下去。胸脯抵在方向盘上,她停留片刻后,起身双眸严肃的盯着前方。
有一次不成功的经验,第二次她起步变得缓慢。随着骑车的前行速度,脚上做着调整。
宫亦年坐在后面,他脱下外套,解开袖口上的珍珠扣,高挽起白色衬衫。
余光,黎果果扫了一眼身后。他在脱衣服!脱衣服干嘛!
脑子一乱想,悬空的脚用力的按了下去。前方是个缓坡,汽车跟脱缰的野马,飞奔而下。
“刹车!愣着干嘛,赶紧刹车啊!”宫亦年看着前方的一棵银杏树,急得大声呵斥。
事出太突然,黎果果正处于惊讶中,被凶斥后,脚下更不知道该踩什么。
眼看着离危险越来越近,黎果果闭上眼睛,手臂往右,将方向盘打向一旁。
摇摇晃晃,宫亦年想要从缝隙中翻阅到前方,可修长的双腿在憋屈的车内伸张不出来。
“护住脑袋!”
声音放出,整个车头用力的撞在银杏树上。
“好疼。”黎果果趴在方向盘上,双臂无力的垂落在两边。
后座的宫亦年也没好在哪里,他没有系安全带,突然来到重力将他整个人往前冲去,稳定时,又被甩了回去。
浓浓白烟从车头冒出,黎果果吸了一口黑眼,五脏六腑仿若咳出来。她看着烟雾越来越多,眼瞅着车内也要被包裹住。
宫亦年不顾额头上流淌出的鲜血,推开车门,摇摇晃晃的来到车头前。弓着身子,无力拉扯开车门。
车从上坡冲下来,整个车身像是俯身往下的飞鸟,撞在大树上。
掌心在黎果果胸前摸索,解开安全带将人来出。离车几步路,后面红色火焰燃烧起来。
热气飞扑在后背上,宫亦年将黎果果揽入怀中,紧密拥护住。突然的烈火,方圆百里都看见。上空中时实勘察也闻着火焰带着无人机前往拍摄。
跌落在草地上,黎果果看着火中的车,她揉着眼睛,整颗心扑通乱跳。不是宫亦年将她救出,此时的她已经被烤成一具干尸。
他救了她,上一世是真的另有隐情?
宫亦年抚摸着额头上的鲜血,回望着黎果果,“怎么了?不舒服?”
黎果果摇头,转移视线。
老宅内,佣人们在楼上看到空中的黑烟,保镖被吩咐前往查看。
“亦总!”张妈一看,吓的叫出声来,“太太!”
手忙脚乱下,一行人将黎果果和宫亦年带回老宅。
“哎呀!”宫母两手摆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站在沙发前。
黎果果还好,伤的不重,除了受到一点惊讶,并不大碍。倒是宫亦年,没有安全带的保护下,他额头和手腕都流了不少血。
“张妈,快,快去叫医生。”宫母从张妈手里接过药箱,翻翻找找,将纱布消毒酒精齐刷刷摆放在桌面上。
紧绷的神经放轻松,宫亦年浑身发软无力。胃里翻云覆雨,恶心到干呕。他半躺在沙发上,掌心按压着太阳穴。
“怎么了?头疼?”宫母一看,起身拽住他的手。
人开始恍惚,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宫亦年眼皮无力的往下。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彻底的听不见。
“亦年!亦年!”
“宫亦年!”
高喊下,老宅上下都处于奔波中。
豪华区产生火灾,媒体新闻人得知是宫亦年的车撞击引起的火灾后,各杂志社扛着大炮,奔涌向一线。
各频道晚间新闻重复播报,一夜间,宫亦年成为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
老宅里,所有人守护在门外。黎果果扶着宫母,紧张的等待着屋内的消息。
家庭医生来了之后,便将房门关上,将所有人赶出来。一位医生两位护士,在屋内忙碌着。
黎果果眉骨拧成一团,都是她,一开始就应该强烈的拒绝,后面更不该分身。宫亦年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她要如何偿还一条命。
“太太。”佣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宫母失魂落魄盯着房门,旁边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看过来。
黎果果向张妈使了个眼色,与她调换着位置。带着佣人来到一旁,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门口来了好多记者。”佣人一说,黎果果探头看向楼下。
门口被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各是长短的相机单架立在门口。上面架着昂贵的设备,还有人正实时播报。
坏了,宫父还没回来。
黎果果担忧的看向宫母,外面的事情断然不能告诉她。左右思考一番,她悄悄下了楼,拨打着宫父的电话。
宫父今日出门拜见老朋友,这会正在回来的路上。
电话打不通,又不能贸然开门出去。黎果果急得拍脑袋,她站在客厅,听着门外嘈杂的议论声。
宫亦年是走着回来的,他病情严重的事情应该还没传出。这些记者大概是询问如何发生车祸。想法在脑海中快速转动,黎果果撕咬着干涸的唇瓣,她低头整理着衣服,决定出门亲自恭送等候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