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举杯对饮了一杯。
唐威突然问道:“沈兄弟你什么时候迎娶家妹?”
沈风刚喝进一口酒差点没有喷出来,干咳了两声道:“晴雪年纪还小,现在谈婚论嫁还早了点。”汗,怎么听他的口气,巴不得大小姐早点嫁出去。
“还小,都已经十八岁了。”唐威想起自家小妹,苦笑道:“你是不是怕我父亲不同意——这倒不必担心,晴雪这丫头只要闹起来,父亲也拿她没办法”
唐威又忽然叹道:“不过想起这个小丫头总归要嫁人,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说得是,这也是大小姐独特的地方。”沈风笑了笑问道:“刚才那个骗子是不是摩尼教的人。”
“正是,沈兄对摩尼教应该不陌生,上次家妹被劫持,正是拜摩尼教所赐。”唐威皱起粗眉,沉下嗓音说道。
真是摩尼教,这个摩尼教敛财手段还真多,有骗的,有拐的,有抢的,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这次唐威来夷陵,说不定就是准备和摩尼教开战的征兆,沈风胡乱猜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前些年大华一直对外扩张,摩尼教就趁此机会以在长江中上游为据,慢慢敛财征兵扩张,这些年大华安稳下来,也该出兵剿灭了。
再从人事角度来看,自己的便宜师傅也正准备从内部瓦解摩尼教,而她和唐家一直有合作,时间上刚好契合,结合这以上两点,就可以断定在这期内,大华一定会发动战争。
沈风猜到了他的来意,并没有过问太多,反而那个老人不顾忌他和唐威谈了一些摩尼教的事情,让他也更多的从侧面了解摩尼教。
“小兄弟,你这趟来夷陵所为何事。”老人捋了捋胡须问道。
沈风笑道:“我当然是来游山玩水的”
“沈兄,这个地方我劝你还是不要来的好,先不说你从前与摩尼教有过节,就算没有过节,这个地方什么鸟事都有,前几天又有几个男人无故失踪。”唐威大咧咧坏笑道:“听说是被抓去当面首了,我看沈兄这体格,想不被抓都难。”
唐威朝沈风挤眉弄眼,然后三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沈风心里好笑,这个大舅子猜得真准,自己来襄阳时真差点被抓去当面首,看来古代女人要是放荡起来,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
心里胡乱想了想,却见那个老人正在看着自己,心下起疑问道:“张老先生,你从前是不是认识我”
“从未见过,只是柳大人来京城时,言语间经常提及你。”张老先生微微笑道:“柳大人对你赞赏有加,可见你将来在大华定有一番成就。”
原来是我的未来岳父在别人面前吹嘘自己有个好女婿,唉,柳叔也太不懂低调了,就不怕我被人抢走吗,沈风难得谦笑道:“我一不会读书,二不敢打仗,三没有出身,是个标准的三无青年,还谈什么成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不错了”
张老先生眯着眼睛笑道:“我略懂一些面相,小兄弟面相奇特,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我晕,怎么古代看相算命的那么多,一个砖头砸下来,十个有八个都会看相算命,照这个发展态势,干脆弄一个大华占卦算命协会,然后向国家申请挂牌,这样一来也算是正当职业。
虽然心里不相信,但别人是一番好话,沈风自然是笑脸相迎:“承蒙老先生吉言。”
唐威在一旁说道:“张老先生的占卦看相之术,在我们大华是久负誉名,口中从未有过诳语,连皇上都对张老先生推崇有加。”
这个听起来靠谱多了,跟大街上的散户相比,这个张老先生起码有些好评,看来自己将来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应该是小富小贵,不过道行还是不够深,居然没有说我命犯桃花。
张老先生却摇头说道:“唐将军过赞了,每个人的命运便如一个茂密的大叔,拥有一条主干和无数条枝干,我无非是给别人算算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至于每个人的命运已经固定下来,任谁也无法改变,且所谓天命,如若言之过早,只会使人安于天命,什么事情也不做,所以这天命之事,能少说则少说”
这老头还真是有点门道,不是一脑袋乱忽悠,沈风笑了笑说道:“老先生这句话我非常赞同,人生最美妙的地方,在于前方充满了未知数,假若事事洞悉先机,那也失去很多趣味”
“言之有理!”张老先生老眼微阖笑了笑道:“不过我给你看相却不怕你会安于天命,我知你此时已是身不由己”
这老头真是会看相,连这看得出来,沈风不敢再小瞧他,神色转为敬重:“张老先生果真有一套,在下佩服了!”
“非也非也——”张老先生却是喟然一叹,摇摇头道:“非是我能算出来,只是我多少了解你的事情,对于你的命格我除了看到一点零星末梢,至于其他我一点也看不透,所以我之前便说你面相奇特,实是我一点也没有看透。”
原来是这样,这老先生倒是诚实,说的话可以听,如此看来,柳叔一定跟他说了自己不少的事情,沈风此时隐隐觉得自己身陷一个巨大的圈子里,却又不知怎么去说,一时间迷茫起来。
可能这个张老先生知道很多,沈风却不想去问,有事情不问比问了好,就如同舒如姒一样,她知道的也很多,但却不会告诉他,这一切未知的谜只能靠自己慢慢去摸索。
沈风现在才觉得,之前是自己把问题考虑简单了。
张老先生继续说道:“虽然我看不清你的命格,但却知道你命中的克星是女人,以后请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老先生提点,我之前确实被一个女人陷害过。”沈风肃然起敬说道,此时心里真的对这个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自己的克星是女人,还真是一点也没有猜错。
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来古代,不就是被一个女人陷害,她不仅是公司副总的情妇,同时也是公司的职员,那时候老董事长过世,而自己是老董事长女儿的心腹,无意间知道了副总想要搞垮公司,在搜寻的证据的过程中,却被那个女人的苦肉计骗了。
后来的事情演变成沈风窃取公司重要文件,畏罪潜逃到山崖,其实在山崖,早已埋伏好陷阱。(详见楔子)
张老先生皱了皱眉头,本来浑浊的老眼射出一道精光,急忙追问道:“是否经历过生死。”
沈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自己刚来这个时代,身上中了两颗子弹导致失血过多,命在旦夕,而那时候巧好又是寒冬,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几度昏迷,还发着高烧,现在想想,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
张老先生恍然叹息道:“不怪乎,不怪乎,原本你的面相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只因为你经历过生死,我才能勘破其中一角,所谓生死由命,命定生死,由生死亦可窥命,你虽是奇异之人,但亦逃不过万理。”
“今日听老先生一席话,真觉得这世间无奇不有。”沈风抱拳恭敬道。
唐威憋了好久,此时终于有机会说话:“沈兄弟,我还是第一次见张老先生和别人说了那么多话,我现在才有些明白,老先生为何要和我一起来夷陵,敢情是来找沈兄的。”
“非也非也——”张老先生微微笑道:“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非是为沈小兄弟而来,此行是为了寻另一位故人而来,至于为何要与唐将军一起来,只是因为想借着唐将军的机缘。”
“借着我的机缘?”唐威疑惑道:“难道老先生那位故人我也认识,那是谁?”
张老先生微笑道:“乃是唐将军生平最怕之人”
唐威一下子不服气,粗大的眉毛凝在一起,暴跳如雷道:“笑话!我唐威何时怕过人,就是我家老头子我都敢跟他抬扛子,是谁,老先生你倒是说说,老子今儿还真是有些窝火。”
张老先生简单吐出几个字:“此人姓舒!”
方才还拍桌子瞪眼的唐威一下子安静下来,神色变得惊惧,声音变得像一个小媳妇:“是否为姓舒的女子”
张老先生含笑点了点头。
“老先生,你该不会是说——”唐威颤声问道:“我会遇上这个姓舒的女子”
沈风听得明白,张老先生口中姓舒的女子一定就是舒如姒,而张老先生则算到会在这里遇见舒如姒,现在看来是千真万确,因为她明天就会来找自己,玄妙,真是玄妙之极。
唐威面色犹如吃了黄连一样苦,沈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怕这个姓舒的女子”
“不是我怕她,是没有人不怕她——”唐威苦笑道:“我这一生中最怕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妹,一个就是她了”
这句话真是说到自己的心坎处了,沈风干笑两声,装着胆子喊道:“还不是个母的,怕她个球啊”
“沈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要是试过她整人的手段,你肯定不会这样说了。”唐威颓然道。
沈风问道:“这个姓舒的女人是不是叫舒如姒”
唐威干瞪眼道:“你如何得知”
沈风嘿嘿笑道:“那就对了,现在她是我的女师傅。”
唐威一脸不可思议道:“此话当真!那真是奇迹,以前我几番央求拜她为师,她都不愿意。”
“这还有假!”沈风浑然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被舒如姒修理,直是好了伤疤便忘了痛,一时间意气风发道:“不就是一个娘们,有你说得那么邪门吗,她在我面前不是照样服服帖帖,我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我叫她端茶她不敢倒水”
唐威听得目瞪口呆,天下间还能有人驯服她,良久才如梦初醒,急忙竖起大拇指,一脸敬重道:“大哥!我真要叫你一声大哥,以前我和京城的一帮兄弟不知被她整得多惨,在她面前,我们只有装孙子的份”
“妈的,我还真是糊涂!”唐威突然一拍桌子,豪迈地笑了几声道:“你连我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子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此降女之术,你确是乃人中之龙”
“过奖过奖!”沈风受了大舅哥一个马屁,浑然觉得飘飘欲仙:“别叫我大哥,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准大舅哥”
“明面上,你是我的未来妹夫,但从情感上,我心服口服地叫你一声沈大哥,以前在京城时,我们几个兄弟就发誓,谁要是能降服舒姨,我们就叫他一声大哥——”唐威眼光中带有崇拜之色,毕恭毕敬道。
“小威子——是谁要降服我!”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