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看到战争的残酷,就越思念以前宁静的日子,这次匆忙投军,连一个请假条也没有,岚小姐肯定大发雷霆了,沈风转而道:“夏侯屠那边有什么动静?”
顾碧落肃道:“想必他已受到随州的战报,明日之前便会有军令下来,以我的估算,他会命我军保留一部分兵力在随州,而他让我军与中路大军一起出兵攻打襄阳城,而先锋依旧是我军。”
沈风点点头道:“舒姐姐已经在襄阳城筹备妥当,只要大军到了襄阳城,城门就会打开,到时候需要提防夏侯屠的人,必要时,我会让舒姐姐的人阻挡,避免我军与夏侯屠正面交锋。”
顾碧落轻叹一声道:“如此一来,等同于兵变,夏侯屠必然以此声称我军与邪教勾结,发动大军攻打襄阳城,夏侯屠的中路大军兵强马壮,到时我们将面临艰巨的考验,更何况还有一个柔然大军。”
沈风面色沉重,目光望向围在篝火旁边饮酒谈笑的一张张面孔,决然道:“守不住也要守,只要唐威和蜀川大军能联合起来攻破夷陵,我们就能取胜的希望,还有,柔然族也想要襄阳,到时候不一定是夏侯屠攻城。”
顾碧落道:“但襄阳城失守后,夏侯屠若是孤注一掷,或与摩尼教合围唐将军,或与柔然族攻取襄阳,大军都将危矣又且,我再提醒你,南阳还有一个王甲庸,此人曾是夏侯屠手下,他的立场暂难分辨,若是他也包围襄阳城,只怕襄阳城很难守住几日。”
“可惜那天没有抓住阿尔铁勒,要不然可以让柔然大军退兵。”沈风沉吟片刻道:“可以确定柔然大军想要攻取襄阳,但柔然族暂时还不想和摩尼教撕破脸皮,所以只能游弋在外,倘若我军占据襄阳,柔然必然大举攻城,而夏侯屠还要依仗柔然族,只能按兵不动,若是我军在久攻之下仍不见颓势,夏侯屠便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十足把握,他还不敢当叛军!夏侯屠不敢动,在观望的王甲庸更不敢动。”
顾碧落思索了良久,依旧愁眉不展道:“你有几分把握猜夏侯屠会按兵不动?”
沈风伸出四根手指头,顾碧落蹙眉道:“四成?”
沈风无奈笑道:“依你之见有几成?”
顾碧落伸出两根手指头,凝重道:“只有两成,我军毕竟兵力乏溃,反观敌军有三支分别为弱中盛的军队,摩尼教为弱,柔然族不善攻城,若只是攻城,姑且为中,而夏侯屠率领的中路大军则为盛,我方也有三军,保州军为弱,但有城为据,蜀川军内乱不断,兵力不容乐观,暂且为中,**率领的是左路主力精兵吗,则为盛。”
汗,还是老师厉害,这复杂的形势被她一言一语用形象的方式表达出来,沈风这方面欠缺的不是一点两点,虚心地听着,顾碧落又道:“夏侯屠征战沙场多年,用兵犹在唐将军之上,此局他不可能看不透彻,他全力攻打襄阳城,则襄阳城必败,他全力攻打唐将军,则唐将军必败,如此大好局面,他不可能会错过,此人不缺破釜沉舟的魄力,若是有心谋逆,他不惧也!”
“若是夏侯屠动,必会帮助柔然族攻取襄阳城,相比较摩尼教,夏侯屠自然愿意与强大的柔然族为盟,日后才可借由柔然族直取汉中。”
“至于柔然族与摩尼教,亦是貌合神离,襄阳乃是军事要地,可直望中原,柔然族一直有觊觎之心,但只因襄阳城在摩尼教的掌控中,柔然族不能攻取,但襄阳城若是在我军中,柔然族必然会全力攻取,如今想让置空夏侯屠的兵力,且要孤立三者,只能——”
“离间他们!”沈风脱口而出道。
顾碧落点点道:“如今最好是让你口中的舒姐姐假称被柔然军与夏侯屠出卖,先将摩尼教孤立,至于柔然族与夏侯屠——我再想想法子。”
沈风思索了一番,忽地脸上露出奸奸的笑容,顾碧落以前看到他这个笑容,便心生讨厌,如今却是有些兴奋,问道:“你是否想到办法了?”
沈风嘿嘿笑道:“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顾碧落白了他一眼道:“但说便是!”
沈风郑重脸色道:“我们先让唐将军在夏侯屠立下一道军令状,率领在七日之内左路大军攻取襄阳城,否则人头落地,军令状一立,夏侯屠必然会应允,他也不必派兵增阵,等我军攻取了襄阳城,消息便会传入夏侯屠和柔然族耳中,他们必会赶来,我们便派出一支队伍,声称是夏侯屠的中路大军,在途中偷袭柔然族,如此一来,当他们两军碰上时,便会先打一架,夏侯屠必然先退兵。”
顾碧落将他的法子反复斟酌几遍,微微颔首道:“此法或许可行!”
“那你可知柔然大军在何——”顾碧落急急收回了话,自嘲一笑道:“差点忘了你另外一个身份是摩尼教的左王。”
“这些都是舒姐姐告诉我的,她已筹备多年,有她相助,我们会多几分胜券,我还想到一个主意,偷袭柔然族之后,便再去烧了夏侯屠的粮草,既然要兵变,那不妨彻底一点——”沈风笑了笑,露出一个狠色道:“这些粮草是我们拼死运送来的,不能便宜了夏侯屠,只要攻取了襄阳城,城内就有充足的粮草,而唐将军的粮草也充足。”
顾碧落微微愁眉道:“此法虽好,但恐事后成了夏侯屠在朝堂上质问的话柄。”
沈风失笑道:“命都快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先把这场仗打完,胜利即是正义!”
顾碧落点点头,沈风转问道:“今天抓来的左王绑在哪里,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你随我来!”
沈风跟着她走到一处地方,便见左王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旁边还有茵儿看守着,琴茵儿见了顾碧落,古怪道:“为何你跟在公子身边?!”
“我们都是为了公事,最近军务比较多,顾小姐又是这方面的专家,很多事情我需要向她讨教。”沈风讪讪笑了笑,走到茵儿旁边,悄悄在她臀部捏一下。
这一动作,却被顾碧落望入眼中,顾碧落脸红怒哼一声,沈风却是理所当然,这段日子茵儿任劳任怨,不奖励奖励她,她一定会伤心至极。
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将士都去喝酒跳舞,便郑重道:“顾小姐,可否请你回避一下,我非常隐私的问题想要盘问左王。”
顾碧落点拧柳眉道:“为何你方才不说?”
沈风讪讪笑道:“方才没有想仔细,待会免不了用刑,你要是在现场,我怕施展不开。”说这句话时,目光已经就位,在茵儿姣好的身段上来回扫视,茵儿已与他有夫妻之实,他心里想什么,只要看他一个眼神便猜得出来。
顾碧落没有再问,专门离开两人,她前脚刚走,沈风便将茵儿拉了过来,刚想逞足一番手瘾,还没碰触到茵儿的娇躯,便停在空中,琴茵本已羞涩难挡,却见他这一古怪的举动,轻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沈风将茵儿拉开,无奈地笑道:“这里是军营,大战即将爆发,我需要远离女色,保持充沛的体力。”军中明令禁止女色,沈风只能克制住。
琴茵儿神情动容道:“公子,在军营之中你改变了许多,你本是个不喜欢受约束的人,这军营是最不适合你的地方。”
这句话真是说得对极了,天下间,军营是最不适合他的地方,这里军纪是最高法则,人人必须遵守,但沈风却来了,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与仙府抗衡,现在呢,他也不是太清楚,沈风无奈笑道:“人生大部分是在做不喜欢的事情,但没得选择。”
琴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便如师傅,她喜欢云游四海,但却只能在摩尼教中跟那些恶人虚以为蛇。”
沈风笑了笑,转而喊道:“左王,该醒了,老朋友来找你喝酒了。”
左王醒了过来,见眼前是两个大仇人,大怒道:“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沈风脸上笑呵呵,怒其不争地摇摇头道:“来呀,我让你杀——杀不到吧,一个老人家还学年轻人口出狂言,岁月不饶人,你该清醒了。”
左王脸上阴沉道:“你说,如何才能放了我!”
“痛快!”沈风笑道:“你老是想着报仇有什么用,自由才是最可贵的,要我放了你可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问题就行。”
“你问!”
沈风沉声道:“摩尼教右王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悬着,而且右王一直牵动着整个政局和战局,但右王一直掩饰着身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记得柳叔在升州曾问了杜万里一个问题,但却被暗箭射死了,这其中隐隐有些关联,还有舒如姒一直寻找的杀父仇人,为什么自从舒姐姐来到摩尼教,这个右王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