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肃静,大家稍安勿躁,我这个人一向是很公平的,只要谁出的银子多,我就选谁。”情况脱离预先的想象,干脆站在桌子上对着人群吆喝,“那个小姐,别鬼鬼祟祟的,害羞什么,来,先进来排个队报个名,然后交个报名费。”沈风正在兴头上,也没有仔细瞧见来人是谁,更不知道是她前妻又来了。
“你这个奸商,怎地现在要缴什么报名费,方才为何不需要。”
“就是!就是!奸商!”
“现在情况不同,人数太多,需要加高门槛。”沈风虎目一瞪,将那几个起哄的人唬住,大怒道:“你们还想不想嫁人了!小草儿,收钱!”
此话一出,那些大姐姐各个噤若寒蝉,一个个变成娇羞小女人,沈风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你们要嫁人了,嫁人就要温柔点,要不然会吓跑姑爷——小草儿,收钱!”
顾碧落绕过人群走近上去,终于完全看到这个始作俑者,特别是他旁边的木牌子显得特别显眼,只见上面写道:寻觅大龄黄花大闺女,最好四十以上。
这混蛋这又是做什么,难道他这一天不安分下来,便不能舒坦吗,打扮成这副模样,定又是想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我是管还是不管。
“姑娘,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交报名费——”沈风忙得焦头烂额,回头喊了一句,便见其真颜,他这反应还算是快,猛地一缩,从桌子跳了下去,这次与之前不同,他现在不想看到顾碧落,这臭丫头太爱管闲事,懒得搭理她,省得她来参合。
顾碧落见他不理自己,冷冷一哼,转身便离开,走出几步,心头却总觉得不安,又转身挤入人群走到他面前。
沈风手上正收着银子,见她又折回来,大眼一瞧,不耐烦道:“姑娘,你年纪太小,还是再熬几年,这里面都是姐姐,你十年后再来找我。”顾碧落气得冷笑,含煞地横眉瞪眼,“到一边上,别妨碍我正经事。”
你!混蛋!有求于人时满大街抓我,此时又是另外一番态度,我何必要看他脸色,顾碧落恼怒地转身回去,刚走出几步,又收住了脚步。
这边沈风终于物色到了一个人选,就是之前的彪悍大姐,年龄三十五,但模样看上去却有四十多,极其沈风的‘择偶’标准。
满载之后,大排长龙也散去,带着招来的人正要离开,却发现顾碧落堵在面前,沈风不耐烦道:“小姐,我不认识你,你别来妨碍我。”
顾碧落冷哼都:“沈风,我知道是你!”
“大姐,你不是说遇上我,就让装作不认识你,你让开行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办。”沈风无奈笑道:“先前我们已经说好,回到京城以后就不见面,互相不管对方的事。”
顾碧落微微窘迫道:“我总不能看着你胡来——还有几位先生住在我府中,你究竟作何打算,此事你不需与我说一说。”
“三个师叔就交给你了,他们也都是成年人,也不需要我给他们换尿布,今天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你真有事情改天再说。”
“让开,让开,我们要去成亲,哈哈!”小草儿在肩膀上吆喝着,似乎还嫌不热闹。
顾碧落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辛亏脸上戴着面具,要不然又要费一番唇舌去解释。
沈风直接绕过她去,顾碧落也不说话,就是跟在他后面,说来真奇怪,在仙府时,她还大言不惭说要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又要管他来。
走了一段路后,便与大小姐和凯瑟琳会合,她们照自己吩咐已经布置好一切,剩下就等来福将宋行令送过来。
“怎么还不见我的相公,我可是已经付过银子的。”
沈风笑呵呵道:“姑娘请放心,我做生意向来以诚信为本,说会给你一个夫婿,就会给你一个夫婿,今天还会让你们拜堂成亲。”
“多谢多谢,人家盼这个日子,已经盼了很久了。”彪悍大姐扭扭捏捏的模样,叫旁边看了一阵恶寒。
顾碧落低声询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突然要让人拜堂成亲。”
沈风笑眯眯道:“想知道啊,不能告诉你。”
顾碧落气恼道:“不说便不说!”转而看了一眼凯瑟琳,若有所思道:“上次在风月之地与太子争风吃醋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前段时日府中来了一个外国商旅,此事你知道吗?”
“这位是金雀花王国的凯瑟琳公主,你府上的安东尼奥是一个男爵,专门为寻找公主而来,但你先别把公主在我这里的事情说出去,过段时间我就会把公主送回去。”这件事情就是不说,她也会自己查,还不如现在告诉她。
凯瑟琳上前微笑道:“美丽的小姐,你好。”
顾碧落屈身作了一礼道:“民女顾碧落,参见公主殿下。”
凯瑟琳微笑道:“顾小姐,在这里我不是公主,请你把我当成普通的客人。”
顾碧落轻轻颔首,用力将沈风拉了过来,低声道:“你不想活了吗,私藏公主、还与太子殿下争风吃醋,此二事一旦闹出去,我看你如何抚平。”
沈风无奈道:“我的麻烦还嫌少吗,吉人自有天相,你平时也别闲着没事干,没事可以多去大觉寺替我求求善福。”
你这混蛋也敢自称是吉人,那我便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对不起,请恕弟子无礼顾碧落恼怒道:“大觉寺我还能去吗,拜你所赐,如今京城中寺院我皆不敢去了。”
沈风干笑两声,就在此时,来福将宋行令带了回来,宋行令已经被套在麻袋里,不省人事,顾碧落惊奇道:“这是何人,为何你绑了他?!”
沈风没有回答她,转而道:“大姐,这就是我要给你准备的夫婿,他赌钱欠了我银子还不起,那就只好赌债肉偿,如今我便将此人许配给你,你们二人今日先洞房后成亲,路数虽然不同,礼成就行。”
“多谢多谢。”彪悍大姐全然不顾,只要有男人,怎么着都行。
“不可!”心感要有大事发生,顾碧落心中一阵不安,急急呵止道:“这袋子里面究竟是谁。”
“你再多管闲事,我也将你绑了,给你成十门八门亲。”沈风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只留下来福一个人,很快来福办完事后,也走了出去,眼前这是一间租来的屋子,屋子简陋,很快便传来一些动静。
顾碧落刚消停下来,又惊奇道:“这是什么声音?”
唐大小姐疑惑道:“好像是那个大姑娘的声音。”
沈风将她们几个轰远一些,然后等着里面的人完事,顾碧落岂能安分下来,耳朵一直细听着,再联想之前他说过的话,很快便猜到里面在干什么,羞怒道:“你竟逼人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唐大小姐奇道:“什么无耻之事?”
顾碧落气地拂袖,怒火蹭地一下子冒了出来:“你自己问他!”
沈风笑吟吟道:“怎么是逼的,明明是这个大姐愿意,顾小姐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快点回去,眼不见为净。”
这家伙一直劝着我离开,定是还有其他事情,顾碧落冷冷一哼,不再说话,也没有离开,而是站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去听那些难听的声音。
这彪悍大姐寂寞空闺多年,而宋行令又是被下了药,两人如火如荼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完事后,彪悍大姐还精神熠熠,身体强悍程度可见不一般。
见大姐出来,沈风才道:“洞房之后,就该拜堂成亲了,我已经为大姐布置好一切,外面还有一支迎亲队伍,请大姐带着你的相公上花轿。”
“谢谢,谢谢您,赐给我一个如此俊俏的相公。”
此时,来福将宋行令带了出来,他身上已经穿着一件大红袍,身前还系着一条大红花,但人依旧昏迷着不省人事,彪悍大姐急急道:“我就不用穿了,快快让我与相公拜堂成亲。”
顾碧落从外急走而来,见到男子的模样,顿时惊骇道:“怎么是宋行令!你不要命了,竟敢将宋行令绑走,还做下——总之,你快快放了他,要不然会酿成大祸。”
唐大小姐疑惑道:“姐姐,此事很严重吗?”
顾碧落急得脸色发白,狠狠瞪了沈风几眼,脑子不知不觉开始想着如何抚平,“宋行令是宰相之事,你们如此戏弄他,他又怎会轻易了事。”
沈风冷笑道:“那就请顾小姐再说说宋行令是什么人——说不出来,还是不敢说,我来替你说,他心胸狭窄,奸险狠毒,本来不关我的事,但他三番两次想害死我,我又怎么轻易了事!”
顾碧落呆怔道:“是否因为嫣然?”
沈风没有注意她的称呼,无奈点头道:“如果再纵容他,说不定哪天真中了他的奸计,我们在仙府的这段时日,他有几次派人想对宅子里面的人动手,幸好我离开去嘱咐舒姐姐严加防范,这才没有遭受他的毒手。”
“那你今日为何又要如此,你不怕他不计后果的报复你么?”她深深担忧着,从西征到仙府,不知不觉间,她将自己所处的位置放在与沈风一起。
沈风阴阴笑道:“以宋行令的为人,我如果不作为,他会善罢甘休吗,就算他想了事,我也不会放过他,想伤害我的家人,我绝对会让他后悔遇上我!”
顾碧落神色又加重几分担忧,心中细细凝思,想来他做事不会如此莽撞,这其中定有他的道理,假若自己想对付宋行令,从明处上难以对付,一来他名声极好,二来他当今丞相之子。若从暗处也讨不到任何便宜,那他此举意欲为何——是故意激怒宋行令?
沈风拍拍她肩膀道:“你放心,他就算知道是我,也不会明摆着对付我,他接下去会利用太子对付我,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我有说我担心你吗,自作多情,无聊。”顾碧落怒哼一声,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来与你商量几位先生之事,又见你当街作乱,是谁都会跟过来看看热闹。”
沈风笑了下,转而道:“大姐,刚才你也听到了,你旁边的人是当今丞相之子宋行令,如果你害怕了,此事便罢了,你马上离开,不会有任何事情。”
彪悍大姐兴奋道:“俺不怕,能和宋公子做一回夫妻,俺死了也愿意。”
沈风笑道:“害人的事情我不会做,今日之事了后,你只要一直留在京城,就不会有事,但你绝对不能离开京城,一旦离开京城,你就有性命危险,平时多出来走走,让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宋行令是你的相公,明白吗?”
“明白明白!”
“明白就行,迎亲队伍就在前面,记住了,今日是你迎娶宋行令,而不是你嫁给宋行令!”沈风笑吟吟着,心中又不知在想着什么阴谋诡计,叫顾碧落看得一阵心悸。
唐大小姐没心没肺地娇笑起来:“你真可以,竟然让她迎娶宋行令。”
沈风勾肩搭背道:“大小姐,好玩吗,这个人太坏,不给他一点教训,还当我们宅子的人好欺负。”
唐大小姐气哼道:“对对对,让你看看本小姐的厉害!”大小姐自我感觉太良好,今天最多帮了点忙,从头到尾,就她胆子最小,反倒是凯瑟琳在一旁兴奋得不得了。
来福恍然道:“沈哥,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宅子旁边有些焦土和煤油,你说是不是这小子干的。”
沈风冷然点头道:“这么阴损的事情,除了他没有别人,但我是文明人,自然要以德报怨,今日我会让偿遍人生四大喜事。”
来福疑惑道:“沈哥,这‘久旱逢甘霖’究竟是什么?”
沈风嘿嘿淫笑道:“就是我方才吩咐你的事情。”不曾绽开的菊花,不是久旱逢甘霖又是什么,要是将事情告诉宋行令,他不发疯才怪。
来福怪异地笑了笑,神色尽是惊恐,几个女人不知两人所说,听得迷迷糊糊,几人跟着迎亲队伍而去,这支迎亲队伍是沈风为了鼓张声势,目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宋行令被娶了,他不是最喜欢脸面吗,今次之后,看他还有没有脸面。
街道上敲锣打鼓,尤其是那个彪悍大姐,娶了一个俊朗相公,巴不得让人人知道,站在轿子上使劲吆喝着,此时宋行令已经醒过来,几次想要逃跑,但无奈彪悍大姐力气太大,直接拧着他爆粗:敢跑,玩完了老娘不想负责吗!
拜堂地方是京城内一间祠堂,路上的百姓听说宋行令要被娶了,纷纷跟过去瞧一瞧,这阵仗就是公主皇上巡访也没有这么热闹,顾碧落看得皱眉频蹙:“你真的不怕吗,宋行令比一般人都难以对付。”
几人站在人群后面,其他人看得娇笑不断,只有顾碧落深深担忧着,沈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看来你对我了解不深,我这么做,无非是想看看一些人对我态度,目前来看,只要我不犯下大乱,就不会有危险,至于宋行令,他看似聪明,其实是最蠢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动手,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对付他。”
“你是说——”顾碧落神思反复,蓦然一笑道:“原来你早有把握,为何不早点明说。”她很快便想出其中精妙,西征大胜已经传至京城,沈风很快会成为家喻户晓的人,无论军方民间都是一个英雄人物,试问这么一个人,谁想动他不需忌惮。
沈风好笑一声,冷笑道:“宋行令我一定要对付,小人恶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宋行令这种伪君子,第一次在利用彼岸花想毒死我,第二次在我回来京城时想砸死我和婳瑶,我能放过他吗?!”
顾碧落叹道:“你此法比杀了他还难受。”
沈风沉吟片刻道:“改日你让壶酒师叔过来,我要他帮忙在宅子里面设计一些机关,以免有人闯进来。”他最担心的是宅子里面的人,好在舒姐姐宅子里面的人都是一些身怀绝技的人,也是他们舒家的人,加上颜娘子、草谷、广音,几乎很难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宅子。
其实最该感谢的人是舒姐姐,这骚狐狸看似老是喜欢捉弄他,其实处处帮助他,只是她从未说过,沈风有今日的一切,或好或坏都是她在前面或者后面牵引或者推动,智计如妖,又让心里痒痒,想到此处,又想半夜摸入她房间里,也不知道她的心愿是不是完成了,如今她的父亲依旧含冤待雪,世人都说她父亲通贼叛国,还有蜀川。
“顾小姐,你可知蜀川为何一直不受待见?”
为何他多次问起蜀川,难道心有所系,莫非他真是蜀川中人,顾碧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事我问了问书先生,这里不便说,你若真想细晓,不如来我府上问明先生。”
沈风怪笑道:“我去你府上,你欢迎吗,不会拿扫帚把我赶出去吧。”
顾碧落冷哼道:“我是不分是非轻重的人么,你若未天下大事来府上,我无任欢迎,但你若要像这般胡乱,我就拿扫帚撵你走。”说到最后,唇角蓦然露出一丝笑意,显是脑子想象着拿扫帚打他的画面。
在两人交谈中,小草儿一言不发地听着,平时最爱热闹的她,注意力却一丝一毫不在迎亲队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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