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梅指了指隔了一墙的关大娘那个房间,悄声说道,“我给我爹。”
刘春花转了转眼珠子立即点头,随后扭头看向还有没撕干净的报纸墙,“你咋不把那些也给撕下?”
关小梅惦记着她老婶回来,哪里顾得上去撕,拖着鞋子就往外走,回道,“娘你跟我二婶来,我先去外屋。”
赵秋月听了立即拔腿跟在她后面也离开。她可不想得罪四弟妹,等一下逮个正着就不好看了!
刘春花伸手摸了摸那些报纸,真的撕下一大片,而且里面还真的有一张五元面值的现钞,她立即往自己口袋一塞,接着飞快地再撕……
第113章 马杜鹃
马杜鹃因为是孕妇,或者说她压根不稀罕几个工分,因而她的活比较轻松,今天居然是替生产队放鸭子。
关平安过去时,正好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双眼盯着那一群在河里觅食玩水的鸭子,嘴里也不知在嚼着什么。
而马杜鹃呢,听到动静,扭头瞟了眼她看远远地跑来,理也不理她,立即把手上没吃完的江米条塞进口袋。
关平安见状嘴角抽了抽,至于吗?她难道还会跟个有身子的妇人抢吃的?
可她还得继续往前走,也如同她娘所吩咐的,不敢离她太近。倒不是怕对方推她掉进河里,而是好累的!
关平安朝马杜鹃招了招小手,喊了一声老婶。
可惜人家视而不见,吊都不吊她一眼。
这鸟样,气得关平安真想调头就走!可戏都开场,缺了戏子咋行?
她只好再往前走两步,一双小手合拢放在嘴边,立马亮起小嗓子,“老婶,你快回家呀,你屋里进老鼠了!”
这话让马杜鹃立即站起身走近:“你进我屋里啦?”
关平安麻溜地点头,“是呀,我小梅姐说里面有鬼,我怕,我跟在她后面进去的,没鬼,是老鼠把报纸给咬破了。”
说着,她紧盯着马杜鹃的脸色,见她反而松了口气,眼神闪了闪。没想到她老叔倒是好本事!
“咬了就咬了,正好要重新糊。你回去告诉大梅那死丫头,少去我屋里,回头要是丢了啥,我掐死她!”
听了这话,关平安真想捂脸遁逃。
她立即回道:“老婶,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屋里老鼠洞里都有好多好多钱,我小梅姐让我喊你们回去。”
“啥?”马杜鹃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谁让你们进去的啊?”
看着她要吃人的样子,关平安心里暗暗得意,面上不解地仰头看着她,“老婶你咋还不回去呀?”
马杜鹃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回醒,“现在谁在我屋里?”
“我大梅姐呀。”
马杜鹃咬牙切齿道:“这死丫头!”说完,她立即把手上赶鸭的棍子塞给关平安,“替老婶看住鸭子,回头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关平安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可我还没跑去找我娘呢,小梅姐让我也喊我娘一块回家的。”
这话一出,马杜鹃挺着肚子就跑,哪里还有心情安慰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的钱呀,她藏了好几年的钱呀!
关平安朝她的背影眯了眯双眼,举着棍子转身来到河边,看着那一群上百只鸭子在水中惬意的嬉戏着。
不是这只鸭子时而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就是那只鸭子时而钻出水面拍打着翅膀,更多是好多鸭子时而扬起脖子“嘎嘎嘎”地叫着。
这些坏东西,玩得还挺高兴的嘛。
晚霞的余晖照耀着大地,映红了整片河面。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到了这个点,这些鸭子不是该要回家?她学着平时赶鸡回家的样子,“嘎嘎嘎”的叫唤着引诱它们上岸。
可惜没啥用!
关平安只好举着细长棍又“嘎嘎嘎”的吆喝着,一边挥了挥手上棍子……这一下子好了,鸭群游得更远。
关平安索性不搭理它们,也跑到那块大石头上入座休息。至于她娘让她去听听他们那些人都说了啥?
哪比得上这些鸭子重要!
要是万一被哪个二流子或毛小孩逮住一两只给吃了,马杜鹃固然挨罚,可她也逃不了长大后没这些轻松活让她赚工分。
这一下子,暴露出关老四两口子有这么多的私房,还死乞白赖地让家里借钱,她就不信还会分不家。
一旦分家后,为了遮人耳目,她也得开始去打猪草放羊什么的赚工分,否则以后如何解释她家日子越过越好呢。
这段时间,她翻遍了小葫芦内的古籍和报纸,不是没有收获的,要是有解释不清楚的巨款财产,那就能被当做敌特处理。
要不然你一个平民百姓,除了生产队那点工分,钱财从何而来?一个不慎就是牵连一家子。
过日子可真不容易!
想过平静的小日子好像也没有这么简单,也不知她爹今天去县城能不能替她带些报纸回来。
瞧这势头,估摸着又该要起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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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杜鹃急急忙忙地跑进关家院子,刚掀起东屋门帘,就听到“撕拉”的声音,顾不上跟瞪着她的婆婆他们先打一声招呼,立马跑进自家的房间。
这一看,整个房间面目全非,地上炕上都是黄泥巴,连炕上和她陪嫁的柜子全部敞开着。
马杜鹃顿时怒火冲天,嘴上喊着,“我cao你祖宗十八代!”抓起一张凳子就往刘春花扔过去。
刘春花吓得往炕上一爬,“啪”的一声,一张凳子顿时散架在地。原本她还有些心虚,可这要是砸在身上,还不得不死也得半残?
见状,她哪里还顾忌口袋内的五块钱,也气得破口大骂:“贱货,你个瞎比娘们,没男人……”
这是什么样的问候语都一连串的出来了。
要不是对方有身子,刘春花早就冲过去楸头发,看着走来的马杜鹃,她立马跳下炕往地上一躺,哭着嚎着杀人灭口了。
外屋,关有福一手死抓着闺女递给他的报纸不放,一手拍得炕桌“砰砰”作响,“娘,你听见了没?犯了错还这么嚣张,都是你给惯的。”
配合着他这句话,里屋刘春花一边喊着闺女去找马家人过来评评理,吃着兄嫂的血,还藏着奸,这就是老马家的教养?
马杜鹃被她的话气得上前伸手要抓花她的脸。
可刘春花是谁?
不敢打对方的肚子,她就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嚎着打死人了,还不耽误掐着妯娌身上的肉。
今年才刚刚二十出头的马杜鹃还真没打过架,身上多处隐晦地方被掐得死疼死疼的,委屈得她顿时放声嚎哭。
吓得刘春花立马住手,逃窜似地溜出跑到关大娘的炕上,“娘,她有身子,她用凳子砸我,我都没反手。”
隔了一墙这么大的动静,关大娘如何不知。
只不过在她的心中,她的老儿子多乖巧多贴心的孩子,之所以会藏私房钱一定是被那小娘们给挑唆的。
第114章 赶鸭子上架
关平安此刻也不无聊,在那一块石头上坐累,她拿起棍子来到河边供人洗衣服的台阶上。
——伸手进脖上上挂着的荷包里来个遮眼法,拿出一团她娘纳鞋底的细麻绳和一枚绣花针。
只见她那俩小手捏着一根针一扭一歪,很快出现一个鱼钩子,抽出细麻绳球的一头往上系好。
她又用另一头细麻绳栓住赶鸭子的棍子棒一端,完事之后,再扯了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伸向荷包,拿出两根野鸡毛扎着细麻绳上面。
第三次再伸向荷包内,她赫然拿出的是一个泡过水的饽饽。
这一下子,终于见她放过荷包,掐了一小块饽饽往鱼钩子上捏了捏,站起身就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一起往河面一掷。
然后……
没了,关平安坐在台阶上翘起她的二郎腿,来个姜太公钓鱼。
她自娱自乐玩得很嗨,嘴上还哼起了小曲小调,要是再来一杯茶,更惬意。哪知道关家被她那么一折腾,此时已经鸡飞狗跳。
关平安忒喜欢这个位置,她爹要是回村就能一眼望到不说,关键是这个时间段没人会过来洗衣服。
突然她握着的棍子被一拽,顿时惊得她连忙翘起另一头——倒~诱饵都没了!
关平安只好拉回赶鸭棍,重新往鱼钩子上再捏上一小块粘了她神仙水的饽饽,这次她停顿一下,特意从河边挖了一块泥土,在鱼饵上加一层包装。
再次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她态度可认真端正多了,小二郎腿儿是不敢翘了,连握着棍子的都用上俩小手。
果然,她这是对的。
一感到异常,关平安立即翘高赶鸭棍的那一头,好运地在翘了第四次之后,终于吊住一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这一下子,她可高兴了,明明小葫芦内挖的池塘不缺鱼,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后退,保住了成果。
她还特爱显摆,扯过河边的河草系上鱼鳃后,挂在一棵面对村口的歪脖子树上,就由着垂死挣扎的鲫鱼一弹一蹦。
看着自己的杰作,关平安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又从那个粘了池水的饽饽上掐了一块湿度让她比较满意的“鱼饵”往钩上一捏,同样的,也用脚边的淤泥裹了一层。
这次她再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没好意思翘起二郎腿,双手捧着赶鸭棍,小脑袋时而朝村口张望一下。
没让她失望多久,在她第三次扭转小脑袋望向村口,棍子上传来的异动让她立即翘起那一头。
可手上与前一次赫然不同的重量,看着露出水面的鱼钩上被吊着老长老大的草鱼,她立即瞪圆了一双大眼睛,麻溜举着棍子往岸上一转,“啪”的一声,那条草鱼被岸边的垂柳一拦反弹到岸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迈开小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抱住那条草鱼掂了掂,咋的也有七八斤。
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同样的,她又是扯过河边的河草系上鱼鳃后挂在那棵歪脖子上,让它跟它的鲫鱼妹妹作伴。
关平安重新找回赶鸭棍,扯了扯细麻绳,见毫无异常,又是上了诱饵又是往河里一扔,这一下她是不打算坐下。
她就那么直直地双手握着赶鸭棍,一双大眼睛倒是没忘记本职,时不时地瞟了瞟附近还在嬉水玩耍的那一群鸭子。
其实要赶这些鸭子上岸也容易,她估摸着在赶鸭棍那一头也给吊上浸泡池水的一个饽饽,这些小玩意也会跟着她走。
可饽饽好值钱的。
她小葫芦内的小麦还没成熟,要不挖一根还在长的白萝卜,不行,谁家有她那些白萝卜似的白嫩嫩的。
关平安心念着她的小葫芦,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幕:一只小松鼠正在池塘和水池边上的果树上面转悠,而她刚顺来还没过夜的小金条和几粒金豆子,还有那50块大洋散落在红地毯外。
这一瞧就知道是小黑又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