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年过来时,正是周末,院子和走廊的上空挂满了晾晒衣物,还有人家门口正有炉子准备午饭。
来来回回跑的小孩也有不少,交杂着四周你一句我一言的嚷声,喧闹异常,与前两天过来时俨然不同。
齐景年有齐建军给的备用钥匙。
想起他大哥怕他过来会吃闭门羹而特意给他的这一把钥匙,还有这一趟来的目的,齐景年能不惭愧?
“你是齐同志小侄子吧?你叔今天还没回来。”
“那是我大哥!”
冷气四放的小孩与一面之缘的左邻右舍微微颔首打招呼,就径直走到二楼尽头开了门进入。
用他三哥的话来说,他大哥是真稀罕苏明月。
这套两居室分下来还没几天,如今已经粉刷一新,靠里的一间卧室摆上的全是一溜儿崭新物件。
崭新的大木床和柜子就不用说了,连给女方买的缝纫机都已经摆在里面,更别说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细心到连梳妆台都给备上。
齐景年可以理解这种心态。
要是他的关关?
他还嫌寒酸呢。
不过他大哥也是相当的有骨气,那一点积蓄估计也掏空了,就是不要家里一分钱,更别说他硬塞的。
整个齐家,不用说,一定是他齐景年最有钱。
可他大哥说了要是花九岁弟弟的钱,他还不如立马去一头撞死,娶屁的媳妇,生屁的孩子。
好吧,来日方长~
齐景年知道他大哥为了讨他小娇妻的欢心,里面准备的东西,哪怕是成对的脸盆,他都还没用。
瞧瞧外间单人床就知道。
最近啊,某人可经常以不放心他为由借住在小院,就是他哪天住在大院,他大堂哥也会以走顺路为由。
希望你过了五一不被打脸!
外间除了一张旧单人床,还有书桌椅子什么的。格局上一摆设相当于隔断开书房和会客厅。
麻雀虽小,但好歹五脏俱全。
小小的一个家,情投意合的小两口,可以想象得出一对新人将来的小日子过得一定也很温馨。
但齐景年此时此刻没心情去想些旁的,自从一进入后关上门,他的目光就对准了那一张老书桌。
因为工作关系,但逢是机密的文件资料都需要放在单位;更因为地方小,很多东西他大哥还是放在家里。
所以吧,寻常家书什么的,没在家里的话就一定是从宿舍搬到这里来,虽说概率非常低,但也许呢。
他的手伸向了抽屉……
第500章 还是没有
齐建军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一旦遇上出差,他就自备胶卷,途中见到让他有所感触的一景一物都会拍下。
书桌其中一个大抽屉,里面还有不少齐景年曾经欣赏过的相片,也听他描述过其中一些风景习俗。
从某方面来说,要不是情况特殊,他大哥最喜欢的工作应该是报社记者,还是那种能四处采访的记者。
一摞的相片。
还是原先他见过的。
不是随风飘扬的茅草屋,就是戈壁滩一排排树木。
很少有人物,有也是徒留背影。
齐景年知道他大哥不是没想拍些途中所见的人物,但他骨子里有一份警惕,时刻提防着有人做文章。
翻完一摞的相片,与他想象中一样,还真找不着什么一对小兄妹俩人的合影,甚至他连其中两个抽屉都打开。
没有。
还是没有。
信?
更是一封皆无。
见状,齐景年失笑地摇摇头。他大哥真要是一大早把东西放到办公室,他还真无法进入寻找。
失望吗?
或多或少还是有。
但不意外。
“呀,小北来啦。”
“二舅妈。”齐景年更不意外周末夏连翘会在家,“我二舅今天有上班吗?”
他是不意外可却让夏连翘一惊,“你一个人跑出来的啊?小王他们呢,怎么没陪你一块来呀?”
听到声音的姜新华一出来,也是往他后面瞧了瞧,“是不是谁欺负你,还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他家与大院一东一西正好两个方向,他打量一圈小外甥,“你出来,老太太他们知不知道?”
好多问题~
齐景年只好挑些回道,“我姥姥说你们昨晚没回去,王叔正好出来办事,我就顺路过来瞧瞧。”
“昨晚你舅妈值班,下周末我们再回去。快过来坐。”
夏连翘趁着他们舅甥俩人交谈,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先进了厨房准备下碗面条。要说她对这夫家小外甥多喜欢?
感情很复杂。
小姑子当年是很看不顺眼自己,但人家素质在那摆着,并无为难自己,最多也就是冷淡而已。
等人一走,留下个孩子,按理说孩子可怜吧,可有四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们护着疼着,也未必。
以前吧,不止老的,就连几个妯娌都紧贴着,加上婆婆看不顺眼她,她更无意去凑这一份热闹。
也就是从侄女小腊月丢了开始吧。或许是移情吧,看着小小的一团,她到底是心疼上了。
可这孩子就是个捂不暖的主儿,除了他亲姥爷姥姥亲舅以外,对谁都是差不多。尊敬会给,但想热乎?
难~
齐景年很少上三位舅舅家,但也对三位舅舅各自的家境比较了解,他二舅是在清水衙门工作,可奈何稳定。
此刻他过来无心去打量这一套二居室如何,更不好直言询问对方是不是近期要去东北一趟。
可来都来了,能死心?
“二舅,你最近忙不忙?”
“怎么啦?”
“我大哥五一要举办婚礼,你应该没出差吧?”
“你姥爷说了,那天我会过去喝喜酒。”
齐景年是旁敲侧击好一会儿,无奈对方就是绝口不谈近日工作安排,更别说听到东北两字。
就在他想要不要再换个方式试试,突然他的三表哥从外面冲进家门,更是一脸惊慌地关门。
“爸,我妈呢?”
你妈在煮面条,煮了快一个小时了。
姜新华不悦地看向已经年过二十的大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行事如此的急躁。“怎么了?”
姜新华的长子姜怀永,也就是齐景年的三表哥却一脸欲言又止的先瞟一眼齐景年,看向厨房。
要不说齐景年为何对他外家的表哥表姐们,始终亲热不起呢?就是少了齐建军三兄弟的对他的“诚”。
见状,他站起来笑了笑,“二舅,王叔到点要来接我,我先走一步,下周咱们在姥姥家见。”
“先别急着走,小王来了见不得你肯定会上楼。你舅妈已经快要烧好面条,吃了二舅送你下楼。”
齐景年会留下?
一看就是出事了。
你不说我还巴不得。
谁拦得了伪小孩的!
他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连翘虚指点了点大儿子,“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办事还没点眼力劲儿,有事不能先进来跟妈说啊?”
换成平时,姜怀永也许还会为自己刚才的举止辩解几句,但此刻见外人都走了,哪还有心情。
他瞥了眼再次被关上的大门,压低了声音,“爸,妈,我外公出事了。”
“什么?”姜新华刚一座,闻言惊得弹了起来,“你外公?”
夏连翘立即沉下脸,“说清楚点。”
姜怀永抹了一把脑门汗水,“一个小时前,我外公他接了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昏倒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瞧瞧,现在你外公进医院了没?”
姜新华一手拽住夏连翘,紧盯着大儿子,“后来呢,快说。”
“当时我外婆就掐醒他。我外公醒来就让我们出去,他就留了我大舅在房间,俩人不知说了什么。
我大舅出来脸都白了,我外婆问他发生什么事,我大舅还甩开我外婆顾不上说话匆匆忙忙走了。”
姜怀永说着,咽了一下口水,“我们几个看了多傻眼了,我外婆又进了卧室,然后,然后她就哭了。”
“是不是你外公又昏倒了?不行,我要先去一趟……”
不等姜新华开口,姜怀永往前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妈,你不能去!我打听到我外公被停职,搞不好还得牵连全家。”
夏连翘的脸一下子煞白。与她父亲交好的世叔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地下马,她最担心的一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