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闺女不是笑出眼泪的?
“爹爹,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怕。”
“这是气不气的问题?你胆子也太大了。”停了手的关有寿指了指一侧酒柜,“给爹倒一杯酒。”
他得先缓缓神。
“真没留尾巴?”
“当然,我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厉害着呢。”
“……”心塞的,好像还真是他这个当爹的有时脑子犯抽乱教孩子。关有寿看着跑去倒酒的闺女。
别说,还真不愧是他关有寿的亲闺女~比他这老子可强多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敢想不敢做呢。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啧~
痛快!
够痛快!
不是他吹的,他闺女捅了这么大篓子,面对先生居然都不打磕巴,那可是他有“狡狼”之称的先生。
厉害!
当然,这些想法,他可不告诉闺女,他要是一说,他闺女回头就能捅破天。唉……这下子可咋整是好?
酒柜上方摆着的酒的品种还真不少,有小坛子装的,葫芦装的,白瓷的瓶装,玻璃瓶的,应有尽有。
这些日子以来,关平安没在家,她精心挑的这些“装酒摆件”还在,但里面的酒?那就未必。
踮起脚尖的关平安不敢置信地又换了一瓶,还是空的?难道大家伙都忘了前院厨房也是有酒的?
“爹爹,我不在家,谁来这儿了?”
“少转移话题,还能有谁进来?”关有寿无语摇头,“拉开下面柜门,随便哪个酒葫芦都行。”
这会儿,关平安可不敢再作妖,乖乖地听从他的指挥,拿了一个酒葫芦就跑过递给她老子,又倒回拿了一个酒盅。
就连再倒回去拿下酒菜,她还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当着她老子的面直接从小葫芦取出热汤汤的吃食。
“唉……”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
见状,关有寿终于明白关大爷为何那么喜欢谈话之前先叹气。呸呸呸,晦气~默默地接过闺女递来的酒盅,他咪了一口。
关平安惴惴不安地喊了一声,“爹爹?”要知道她爹可是很少叹气的,她让爹爹伤心了?失望了?
她错了吗?
没的。
可她爹要是不高兴,那她从今往后肯定是不干了。哪怕有一天不得不为之,她也绝不会留尾巴让她爹见着。
“以后干了坏事在爹面前也消灭罪证?”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爹爹太厉害了,她想啥居然都知道,不敢了,打死她都不敢了。
关有寿见她这会儿就像个鹌鹑一样躲躲闪闪的,心里是既好气又好笑,你这会儿倒是又胆小了?
“打算如何处理那些东西?”
关平安抬头瞄了瞄他脸色,“全捐了?”
“你原本的计划?”
关平安摸了摸后脑勺,“我怕你生气。”
“说!”
“那一批货里面瓷器就占了绝大部分。爹,是新瓷不是古董。我收集过来是想留着等将来备用。”
关有寿回想一下,好像是有一批木条打包的箱子,他懒得问这些新瓷器哪来的,总归就是那么一回事。
“家用可能用不完,你是想?”
关平安连连点头,“对,听说洋人很喜欢咱们国内瓷器,可他们欺负人,这批货里面就是被他们退回来的。”
“质量达不到要求?”
“哪呀,我看过的,件件都是精品。瓷厂只好外销转内销当处理品给处理了,这又不是纸张还能再利用。”
关有寿脸色和缓了好多,要是正如闺女所说,她好像还真干了件好事,不对,“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低头又咪了一口搁下小小的酒盅,敲了敲桌面。
关平安赶紧续酒。
“你手上现在还有多少钱?”关有寿说着见她倒酒的动作稳稳的,突然的来一句,“过十万了。”
嘿,嘿……吓不到你闺女我哟~关平安放好酒葫芦,“没,还是原来数目。仲远叔给的不算在内。”
“金子多了?”
“……多了十斤。”
“给你梯子还不下?”
关平安侧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她娘这是准备宵夜还是早餐?“爹爹,我坦白,是十二万二千二百。”
“黑吃黑吃了几笔?”
“……我还是给你清单吧。”说着,关平安往她老子腿上放了两本厚厚的账本,“里面都有登记。”
呵~
还多了一本。
第1129章 你到底咋想的?
关有寿不急着先看腿上的账本,而是指了指榻的另一侧,“你先坐下,跟爹说说你到底咋想的?”
关平安坐到榻上,不解地看着她老子,“想法?我压根就没咋想啊。有就要,送上门来的就要呗。”
“少装糊涂。”
唉……还是逃不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双手放在盘腿而坐的腿上,沉吟片刻之后,她抬头瞅了瞅对面的关有寿。
“爹,我要说我不想靠谁,不管是祖父也好,梅爷爷也罢,我就想靠我自己将来不让咱们一家人受制于人,会不会很傻?”
关有寿默了。
既然要说,关平安就接着跟她最相信的老子继续倾诉她最真实的想法,“我不喜欢他们都打着为你好的目的。”
“啥叫好?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儿就是好?一个人想过他最想过的日子却不得不听从安排就是好?”
“我怕。爹,我真怕,我怕有朝一日想护住你和我娘都没能力。现在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我心里没底,我怕。”
“就好比这套房子,它是落在你名下了,可我想布置成自己最想要的家,啥啥都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挺感激祖父为你着想,我挺感激梅爷爷为你考虑,可这里头掺杂了太多其他东西,我怕啊。”
“我怕就是有朝一日咱们离开这里与祖父相聚,就是继承一大把的家产,又要啥啥都不敢轻举妄动。”
“变数太大,我不敢赌,我不敢用你和我娘,我哥去赌。你都考虑过放弃继承那些东西,我能真没点数?”
“我不是爱财,你要是想一下子全捐了,我二话不说。我就是心里没底儿,我想抓多点东西有更多底牌。”
“爹,我十五了,我长大了,我想靠自己,我想有一天靠咱们自己就能让谁谁都不敢轻易做咱们一家的主。”
关有寿默默听完,拿起炕上的酒葫芦往嘴里连灌了两大口。
停了声的关平安默默看着她老子。她原本不想说的,说了,她爹的压力更大,可不说就不存在?
她爹一向心软,何况是对他一直尊敬有加的先生,只有涉及到儿女问题,她爹才不妥协,可其他的?
她还有句话没说的是,她更怕她爹被拐进一个名叫回不了头的沟,她忘不了她爹拥有的那本小证件。
培养她?
最怕她出事的还有谁?
是她爹。
爹已经成了祖父软肋,难道她又要成爹的软肋?她热爱这片土地,也甘于为国献出一份能力,但前提不是成为谁的棋子。
棋子最可悲的一点,它还是弃子,还是某一天为了一句“为大局着想”而不得不被人放弃的弃子。
有时,她好讨厌陈爷爷教会她以最坏的角度去衡量人心,但她也不得不感激陈爷爷点醒了她。
梅爷爷对她好吗?
无可置疑。
但还有一个成语叫身不由已。
有些事情,她看不懂,也从未去想透。但再无视,她必须要有自保之力,否则何来的能力想护住想护的人。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沉寂。
拎着食盒进来的叶秀荷看着默默不语的父女俩人,诧异不已。
真是怪事了。
这爷俩哪回不是脑袋抵脑袋在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的?孩子爹居然还能不吱声管自个闭目养神。
“娘~”
叶秀荷朝闺女指了指关有寿那边,又抬了抬下巴:你爹这是又咋啦,见娘进来都不撩一下眼皮子?
“喝高啦?”
关有寿睁开眼,瞥了眼媳妇,侧头瞅了瞅闺女,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一下子可吓坏了叶秀荷。
“孩子爹,闺女已经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她往后没经过你同意肯定不出门。是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