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的肚子里有了?”李炎听到此,从座中忽然站起。
“微臣,”奉御不敢大意,“微臣昨日回去细细研究,阅遍医书,的确是滑脉。再者夫人的癸水,一直以来从未登记在案……夫人的确是有喜了。”
“什么时候有的?”他大概也不防备她的小日子,这段时间就从没来过,没想到那宝贝那么快就有了。
“大约是一个半月以前。”
“那就是一月底,二月初的时候。”李炎想起来,是事后她发烧的那一次。
原来那一次她肚子里就已经结了自己的骨肉了,难怪会那么敏感。
“正是。微臣特来禀告,也是想告诉陛下……”
“你有话就说。”李炎焦急道。
奉御跪了下来:“实则夫人恐不适合受孕。一者夫人年岁尚小,加之血亏,不论是妊娠的前,中,后期,恐怕都有自然小月的风险,二者便是……生产困难了。”
他一字一字颤抖地讲完,李炎的脸色也愈发黑沉下来,并不是因为对方说了坏话,而是这些坏话他必须都要听进去。奉御既然能冒死进谏,说明发生这种情况的不在少数。他不是没担忧过她现在的身体,但是有都有了,总不可能现在马上就拿掉它吧!这无异于,剜心割肉。
那不如就先等日子长一点再说,李炎摁了摁发胀的额角,就先不要告诉她。若是前期有什么闪失,就让它流掉,她不知情也不会那么痛苦。后面再看看胎儿生的稳不稳,健不健康,她还能不能够怀想不想要等等……想到此他已经是无比焦躁忧心忡忡,撂下手上的事问:“她现在人在哪里?”
“回陛下,夫人正在偏殿里。”
李炎忙动身去偏殿找她。原来徐宝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猫玩累了,正蜷在莆垫上和它一块睡觉,微微张着唇,情态娇憨而懵懂。
怎么那么半大点,就忽然让有了身子,叫他完全猝不及防。李炎边叹边将她横抱了起来,没发觉自己的手在抖。刘金刚只得紧随其后,去捡地上她掉落的一只软底绣花鞋。
倒是会给他争气。他越想越痛心疾首,枉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毫不知情,跟她吵架,让她带着孩子跑出宫,纵容她吃冷食,陪她饮酒……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让人心惊肉跳,万一真有个意外,他不敢再去想。
“怎么了?”徐宝象朦胧间被他弄醒了,自从几日前从徐宅回来,她便有些嗜睡。
“没什么。”李炎亲了亲她额头,似在安慰。看来以后要看牢一点,不能事事都由着她使小性子。
“朕抱着你睡会。”
“我梦到你了。”徐宝象在他怀里打了个小哈欠,翻身手脚并用抱住了他,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枕着。她一直都喜欢这样睡,伏在他身上,连脚背都要勾着他小腿,满满的都是他,李炎受用得很。只是往后月份大了,就不能让她这样睡了,会压到孩子的。他轻轻拍着她后背想。
而徐宝象似乎也察觉了一些异样,她觉得李炎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他比最开始两人见面的时候看得还紧了,她几乎是日日被困在他的腿上,也不让出去玩,就这么干陪着他。
这是为什么呢。或许是自己干了什么让他恼火的事吗。
当两个人对上眼的时候,徐宝象就那么想的。不过这时候李炎往往会揉着她后脑亲她一下,什么也没说,眼里湿润泛光,还会轻轻地笑。
徐宝象总觉得这笑有点不怀好意,好像会随时找她算账一样。她挑了个李炎心情很好的时候,把她之前气他的行径全部招了,比如打翻了某盘符水,比如毁了他珍藏多年的青词谱,再比如连续几天没吃尚药局配的药膳,全喂进花盆里了,诸如此类。李炎却依然温柔地说,没事,不怪你。宝贝,你就是把房子拆了都可以。还反过来安慰她,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那还有什么。徐宝象想不出来了,她的耐心似乎也快被磨没了,没人打太极打得过李炎,何况是徐宝象。每次她说要下去,他就会问要去哪里,只是这一个问题就可以绕她一个下午。
“我要去小解。”
“你半个时辰要去几趟,”李炎仍在写字,“我让他们拿个夜壶过来。”
徐宝象气得咬他:“你真是太过分了!”
见他还在工工整整地写字,索性把他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推,纸上的字就变成了一摊墨迹。李炎只得叫刘金刚来换另一张纸。起初还能哄哄,眼见她真的要生气,还是将她松开了。谁又能真惹恼了这带着肚子的小祖宗。
可徐宝象慢慢察觉到,他更过分的还不止这些。他比之前管她管得更严了,完全拿她当小孩看,干什么都有人看着,风筝不给放,水边不让近,从前叁天两头还能吃到的冰碗,现在一份都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又哪里问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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