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我看了一下，草原上空旷一片，除了王庭也没见到过城池。”萧文凌摸了摸下巴道：“不过地形限定的缘故，你们又有着常年游牧的习惯，还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像城池这种东西也不过是限制了你们的脚步。”
他这话分明便是多此一举，却给人一种很诚恳的感觉，仿佛是当真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一般。
萧文凌倒也想过，即便多牺牲一些，也可以为突厥的人修建城池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便打消了，固然城池的树立听起来似乎会给突厥带来有利的东西，但他也相信可汗不是蠢人，不会傻到听信这种谗言。
因为游牧的生活，早便习惯了在草原的驰骋，相对来说城池不过对他们来说只是障碍物而已，若是自己当真提出了这个想法的时候，一来阿史那卓云不会善罢甘休，可汗也不再会相信自己，到时剩下的便是阿史那卓云的反攻了。
索性大大方方将意图说出来试探一下，反正这种说词并不会给人带来不快，相反还会增进好感。
这人倒是狡猾，阿史那卓云却对此费心起来，萧文凌的意思很对，突厥人根本不擅长打保守战，日后即便是占下了城池，又怎么能守的住？他或许还想将这个意思递过来吧。
“其实啊，我也很羡慕草原生活的。”萧文凌微微笑道：“对于草原的生活，和饮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马奶酒，烤全羊，手抓羊肉什么的，我都是很喜欢的，不得不说，在习惯了大龙朝生活的人，对这种风味的食物都有很大的兴趣。”
“哦？”可汗微微点了点头，有些自豪的道：“那是，这些可是突厥独有的特色。”
好吧，虽然你很得瑟，不过这个时候也该轮到我来打击你一番了，萧文凌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固然从某些方面来说，突厥的食物有可取的地方，可却也由于地域的局限之处，食物除了这些还是这些，即便是再好吃的东西，总是这几样也会腻的吧？相反来说，我们大龙朝的生活便多姿多彩，你们有的食材我们都有，你们没有食材我们也有，虽然弄不出大草原的独特风味来，但却也别有特色。”
他顿了一顿，看着脸色有几分不好的突厥可汗道：“而这个时候，地域的限制带来的不便，便可以从经商这边带过来了，食物的种类我们有很多，你们可以拿等价的牛羊丝绸珍宝来交换，当然也仅仅是食物，不是我太过自大，而是想以事实为根据来说话，比起生活上的享受差异，确实与大龙朝差的太远。”
“哼。”可汗不可置否的轻哼了一声，虽然萧文凌说的都是实情，但作为突厥的可汗，总是会有些不痛快的。
都是因为先前说的好话缘故，才能降低他的怒气啊，萧文凌心里有了底，说服一个人的技巧从一开始便已是心里有数了，接下来的便是真正的重点了，微微咳嗽了一下道：“由于两国长期交战，大龙朝的关系与突厥十分之差，相信可汗也是明白的，相对来说我们大龙朝可是礼仪之邦，从未做过什么主动发起战争的事，将关系搞差的人是你们无疑。”
这已经是明确的指责了，对于这个态度突然大变的家伙，可汗冷哼了一声道：“弱肉强食，我们本就是狼的后代，身为强者，去对付弱者就何错，倒是身为弱者便要有弱者的觉悟。”
“啊啊，这个问题我暂且不谈。”萧文凌随意挥了挥手道：“抱歉，这次我只是来谈联商的，可不是与你们突厥说什么国家大事，相反的，除去大龙朝的仇恨不谈，对于你们突厥的行事我也是很能理解的。”
“什么？你说能够理解？！”不光可汗，便连阿史那卓云也不由愣住了。
“战争啊，是一个很暧昧的东西。”萧文凌轻声道：“在带给双方痛苦的时候，却也导致双方的进步，从根本上讲，我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否有道理，但是作为可汗，作为一个人，都是贪心的家伙，有些宽广草原的你们，羡慕我们大龙朝，也同时在嫉妒，为何上天这么不公，凭什么那里人便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想让自己的子民也过上这样的生活，想要发展，然后贪婪带来的便是战争。”
这人对战争看的这么的透彻么？果然还是早该将他除去的！
“双方反过来看，若是你们突厥人生活在大龙朝，而我们生活在大草原的话，当迎来我们进攻的时候，相比之下愤怒的应该是你们吧？！”萧文凌轻轻说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住口！”阿史那卓云一下子便占了起来，许久没找到反驳的机会，这次自然是最好的时间，瞪着他道：“你也知道这也是或许，根本便是模糊不清的概念，再说了，在上天的安排之下，显然你们大龙朝是受宠的一方，假设什么的都是虚无的！”
“我并不反对。”萧文凌摊了摊手道：“不过从你们话里听来，就好像忘了生你们，养你们的大草原了一般，我说，在大草原之上，你们就已经忘了它给你们带来的快乐了么？啧啧，我家老头子可是时常提醒我人不可以忘本呐。”
“狡辩！”
面对斥责萧文凌倒也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道：“不过先前那个假设成立的时候，或许我们也会不甘心这样的生活，报着谋夺更为舒适的生活而攻打你们，所以在此基础上，我还是能理解你们的。”
短短几句话，将突厥人的心态都说了出来，这句话要是由阿史那卓云说出来便是辩解，可由萧文凌亲口说出来便又是一种感觉了，从头到尾，他的言语之间都表示出了极其诚恳的诚意，即便是有心想对他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明明连许多族人都不明白自己，却由一个大龙朝有着极为地位的将军说出对突厥友好的话，要是这番话传到大龙朝，那可是说着大逆不道之言也不为过，这个家伙当真是对他生不起一丝恶感啊。
“今日谈商。”可汗一下将话题拉了回来。
而萧文凌等的便是这个，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那便言归正传吧，我已经说过了，没有通用的货币也无所谓，牛羊，丝绸，珠宝都可以用做交换，你们在大草原享受不到的都可以通过经商来实现，不光是食物，物品等等。”
“为何要这么做？”可汗只问了一个问题，只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刚刚才交战完，却由你来提出经商的事，我实在搞不懂你究竟做着什么样的把戏，从你口里之言，我只感觉到了你在为突厥之一方做打算，这不是很奇怪吗？身为大龙朝的将军，有多少士兵牺牲在我们的铁骑之下，理应憎恨我们的人却在为我们出主意？”
“正因为憎恨，才要做这种事！”萧文凌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可汗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有些不明所以。
“当然，我可事先说好，这可不是因为憎恨而给你们布下的陷阱。”萧文凌在心中暗道了一句，“单纯的为了节省时间而布下的陷阱而已。”
点了点头继续道：“这话我已经跟卓云兄说过了，战争的人性的贪婪导致，而带来的仇恨是双方的，仇恨导致报复，报复继续导致仇恨，一直这样连锁下去，恐怕到了尽头也没有解决的一天，所以你们战争的原因我也总结了一遍，你们终究不过是希望过上安逸的生活，而这个经商便能将双方之间的友好关系持续下去，纵使有对你们的太多恨意，我希望能靠着这种方式解决下去，在身为将军的同时，我也还是一名商人。”
“.......”可汗沉默了下来，不得不说，萧文凌的提议倒也很有诱惑力。
“只要双方开通了贸易的往来，我们便能达到一致的目的。”萧文凌补充了一句道：“我认为这是一个和解的好提议，希望可汗接受下来，当然也仅仅是试试看而已，其余的不必多说，可汗难道不觉得可以试试看么？光是一味的战争也仅仅会戴上蛮夷人的帽子呢，不如双方静下心来，通过贸易的发展，看看这样究竟值不值得继续下去。”
“...那你想要怎么做？”可汗问了一句，表情有所松懈。
“根据你们的需要。”萧文凌点了点头道：“除了军事武器之外，学学我们之中的一些技术倒也是行的，毕竟一旦有了大龙朝的东西，在草原上派不上的技术也有用了，据我所知，你们基本没有可以称为工匠的人吧？”
“哦？”可汗微微一愣，接着点了点头道：“传闻你奇淫技巧也是十分的出众，不如便由你传一下好了，我也有听闻你们那边的工匠地位低下，受到排挤之事，而极力让他们盛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对于别人的技巧，我更想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