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荣不禁想起了他见过几次的,另一个向家千金,嚣张、蛮横、骄纵、浅薄无知。还有她的父亲,那个表面温文敦厚,实际上奸诈狡猾、心狠手辣的男人。
如果,杜家是交到眼前这个女孩手里,倒是不枉费杜老的心血,可是,他担心这个女孩年纪太轻,不是向永康的对手。
魏南荣心事重重地拉着女儿走了,没看到女儿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等丁之远从手串里回过神来,走廊里只剩下他跟一服务生了,向晚晚、魏南荣,全都不见了。
那服务生还客气但是不容分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先生,这里是vip客户区,闲杂人等请离开,否则,我会叫保安来,惹得大家都不好看。”
意思就是,会丢他下去?
丁之远试图强调:“我认识向晚晚!”
话音才落,便有另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说:“向小姐说了,要我们注意不要让无关人士打着她的旗号乱来。”
无关人士?向晚晚居然说他是无关人士!丁之远又是难堪,又是生气,没办法,只能转身下楼。
可是下到一楼,他又开心起来了。
向晚晚这是生气,是吃醋了!因为他当着她的面抱了别的女人!还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她有危机感了!
向晚晚可不知道丁之远如此自信,她眼里就没有这个人,进入包厢,她就开始让裴星遥举牌拍那颗南明离火灵芝。
不想浪费时间,一出手就是3个亿,自然的,也没有人抢,一轮过后,南明离火灵芝就是她的了。
不过,向晚晚没有立刻去看宝贝,她在包厢里坐着,甚至让裴星遥泡了茶。
刚泡好,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魏南荣走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向小姐,我欠你外公一个人情,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你当一年助理……”
裴星遥瞬间抬头,向晚晚已开口:“助理?魏先生,我像是这么埋汰你的人吗?”
魏南荣一愣。
他当然不愿意做什么助理,简直是折辱他的身份。可是现在的润嘉投资已经不是杜荆园当家做主了。他听说那天在葬礼上,向晚晚被几个懂事跟高管当众为难。
葬礼尚且如此,她在润嘉投资的职位都不会很高,又能从哪弄出个高管位置给他?
“要是连个副总都给不起,我怎么配请您出山?”向晚晚举起茶杯,笑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魏副总,等我的好消息吧。”
魏南荣还是难以相信:“你……?”
“对,我。”向晚晚自己将茶喝了,放下茶杯。“或者,魏先生也可以等我把副总的人用合同摆在你面前时,再答应我。”
“但我向晚晚可以保证,我敢许诺,就一定给得起。”
第16章 以董事长的名义下令,把无关人士清理出去
作为本次拍卖会最大的金主,花了3.5个亿的大佬,向晚晚离开时,拍卖会一度中断,主办方所有工作人员都出来送她。
连号称博谦先生的叶毅西都出来了,他与向晚晚握手,亲自送她上车,并且表示:“您拍下的灵植,我们会用专门的防护阵法跟符咒,由专人护送到您的住宅。”
见到了想见的人,教训了向晚意跟向永康,向晚晚应该是开心的。
她的眉梢眼角也是这么说,裴星遥看得出来。但是上车之后,向晚晚就一直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有说。
她……裴星遥先是不解地皱皱眉,接着就什么都明白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不是不高兴,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就算重新投胎转世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向晚晚还是向晚晚。今生最初那20年里,她吃了太多的苦,周围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真心疼她的亲人,杜老又去世了。
她身边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怒哀乐,她也不习惯倾诉,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埋在心里。
从前她那么穷,还有一把什么也说不出口的剑,可以在深夜里聆听她的喃喃自语。现在,她坐拥九千亿,难道反而要将什么都藏在心底,而不是自已活着吗?
裴星遥握紧方向盘,很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
他只是个助理。
只是个到她身边工作6天又3小时12分07秒的助理,仅此而已。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逗她开心一点。
裴星遥用时间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他特有的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着闲聊的话:“不知道向总现在怎么样了。”
向永康?向晚晚果然嘴角翘起一个微弱的弧度。
他现在应该接的消息了吧?很生气吧?
——
向永康何止是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今天是灵植拍卖会的时间,也是他的公司开全体中高层会议的日子。作为总裁,向永康是要最后发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邪门的玩意儿作祟,眼看着就要发言了,向永康忽然想加一份图片展示。神使鬼差的,他把手机投屏到了会议室的幕布上。
他不常用这个功能,还是秘书帮弄的,一时忘了关通知。说着说着,向永康正情绪激烈地骂某些部门,忽然“叮”的一声,短信通知跳了出来。
[您尾号为xxxx的信用卡于x月x日x时x分支出4,200,000元,xx银行]
多少?在场除了财会类工作人员,一时都没能数清楚这到底是多少个0。而财会人员当场就有人脱口而出:
“420万?!”
话才说完,就看到刚刚还兴奋得满脸通红、口若悬河的老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向永康没有站稳,咣的一下坐在椅子上,当场犯了高血压!
“向总!”会议室登时乱成一团,叫人的,打120的,还有趁机吃瓜悄悄拍照的……干什么的都有。
最后,向永康白着脸,喘着粗气,硬是没让人叫急救,吃了自己随身带的降压药,回办公室休息了。
会议不了了之,可事情还没完。
向永康刚被人扶着在办公室坐下,就接到了向晚意的电话。
“……喂?”向永康压住情绪,硬没当着公司员工的面咆哮出来。
向晚意却误以为他没生气,她气呼呼地说:“爸,你联系一下国外的厂商,我不小心撞车了,打电话联系江城的维修,都说他们修不好,要送去国外。”
什么?她还撞车了?是他最贵的那辆、五百多万的宝马?
向永康只觉得刚刚降下去的血压噌的一下直逼200:“你说什么?车坏了?国内修不好?”
“对啊。”向晚意没发现他语气不对劲,她被向晚晚气得半死,开车发泄又不小心撞车了,正在气头上。“修理费也就一百多万,爸,你赶紧修好,咱们家现在都没有像样的车可以开了。”
特别是没有能压得过向晚晚那辆定制劳斯莱斯幻影的车!
“一……一百多万的修理费……”向永康一口上不来,直接原地晕了好一会儿。
清醒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员工都撵出去,然后拨打了银行的电话。
“什么?向总您要注销这张信用卡?”银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查询之后告知:“可以注销的,不过查询到向总您这张卡上还有420万的欠款未还,请问您是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向永康已经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气糊涂了,要还款之后才能注销信用卡!都是向晚意这小畜生气的!
向永康越想越气,还上什么班?直接就回家去了。他等在客厅里,越等心火越是翻滚,等向晚意一进门,向永康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扬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向晚意一个耳光。
向晚意刚进家门,从没想过自己会挨打,毫无防备,直接被打摔在地上,咬破了嘴角,流出血来。
她捂着脸,看着眼前怒火冲天、表情狰狞的向永康,整个人都傻了。“你……你打我?”
“你……你这个……畜生!”向永康指着她大骂道,“谁叫你用信用卡的?啊?谁让你花这么多钱的?”
向晚意从小到大没有被说过一句,别说疾言厉色的训斥了,现在直接动手,她整个人都傻住了,下意识地辩解:“只是400万而已,我以前……”
话音未落,向永康又是一耳光甩过来,劈头骂道:“400万?而已?你知不知道我一年分到手上的利润也才一千万出头,你一天的时间,就给我败了600万!老子半年白干了!你还敢说400万而已?你卖身给老子挣回来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打你又怎么样?别说你只不过是个冒牌的,就算你是亲生的,我是你老子,想打就打!老子教训女儿天经地义!老子要你跪下认错你就得磕头!还敢还嘴?”
向晚意长到20岁,从来没有被人凶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的向永康却叫她遍体生寒,浑身发抖。
好像她只要多说一句,就会多挨一记耳光似的!
向晚意脸上火辣辣的,话也不敢说,哭也不敢大声哭。她本能地抱住自己的头,蹬着脚往后躲,缩在客厅的角落里,不住的呜咽着。
“呜呜……呜呜……”
从向晚意出生到现在,向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哪个没有受过向晚意的气?现在看着向晚意凄惨的样子,全都觉得活该。
其中最解气的莫过于齐宜珊了。
身为一个继室,向晚意顶着“原配的女儿”“杜家继承人”的头衔,二十年了,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明着辱骂。为了大局,为了将来,齐宜珊一直忍着。
现在,终于看到向晚意被骂得狗血淋头,挨向永康打耳光的情形了!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旁边看着。
她很清楚,向永康确实很生气,他的性格一毛不拔,一下子损失了600万,几乎快把他气疯了。但一开始,向永康只是想教训一下向晚意而已。
可是,当他第一次对向晚意动手,就控制不住了。
就像过去那么年,他在向晚意面前、在杜家受了气,总会找理由发泄在她身上,不是用东西砸她,就是对她极尽辱骂一样。
向永康深深迷恋别人对他的畏惧,深爱这种把人吓得话都不敢说的控制感。
这种痴迷,一旦开始,根本停不下来。
因为她忍得太久了,向永康也忍得太久了,他们都需要一个机会,把这口二十年怨气发泄出来。
向永康心里的确知道不应该,也知道该打住,可是,他忍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打骂向晚意,也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尽情地骂人。一瞬间,他骂的好像不只是向晚意,更是这二十年来为了杜家的资产,他面对的所有人——
向晚意、向晚晚、杜清嘉、杜荆园……
从前他只能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做小伏低,把暗地里做的事情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生怕被人知道,失去荣华富贵。现在,他们却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他们都畏惧他的力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哪怕他对真正的向晚晚、杜清嘉、杜荆园根本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但这一刻,有了替代,向永康就觉得必须要一振雄风!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是真的杜家继承人吗?也不照镜子看看!我忍你20年,供你吃供你住供你挥霍,指望着你成点事,没想到你只会花钱!让你办一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啊?!废物!没用的废物!”
向永康骂了个痛快,几次差点又想动手,还是齐宜珊想到向晚意还有用处,这才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钱都花出去了,想办法填补亏空才是要紧事,你别为了她气坏了身体。老向、老向!”
“把她的信用卡、银行卡全都收回来,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一分钱也不许给她!一步也不许她出门!”
向永康又骂了几声,这才转身上楼去。
向晚意只顾着怕,齐宜珊光顾着自己解气,没有人发现,向永康的脚步不稳,手都在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