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何守义的这个计划很有策略性。
野人女真和建州女真有不共戴天之仇。
莫说许以利益了,便是纯粹的让他们出力估计野人女真也不会拒绝。
虽说萨尔浒和赫图阿拉不会有多少清军,但是人多些总是有保障。
何况,若论对这两个地方的了解,应该没有人比野人女真更清楚。
便是钱有忍也无法与他们相比。
二人明确统一了思路之后立即让钱有忍跟那野人女真士兵沟通,表示可以帮助他们报仇雪恨。
那野人女真士兵愣了一愣。
原本他以为落到了敌军之手必死无疑。
没想到他们不但不杀他,还要帮助野人女真对抗建州女真。
这是怎么个情况?
从对方的面相来看,应该是汉人...
换句话说这些人应该是建州女真的死敌。
在这一点上野人女真倒是和他们利益一致。
这名士兵脑中飞速运转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老实说事情怎么发展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毕竟还得等族中长老商议过后才能决断。
不过这名野人女真士兵还是决定把这些汉人士兵带到族落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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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守义跟钱有忍的意外发现改变了既定计划。
他们跟着那名俘虏来到了野人女真聚居的山中。
这山坳里有一处简易的营寨,真的十分简陋,连基本都寨门都没有。
一顶顶帐篷七扭八歪的堆积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何守义不禁心中暗暗打鼓,这样的野人女真真的能够帮助他们打败清军吗?
这未开化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越是未开化的族群往往战斗力都会越高。
遍观世界史尽是野蛮对文明的征服。
既然来都来了,何守义还是想要做出一番尝试的。
如今这名俘虏早已被松绑,带着何守义跟钱有忍朝营寨深处走去。
陆陆续续从帐篷里走出一两个野人女真,警惕的打量着何守义等一干明军士兵。
他们与那名俘虏用野人女真特有的语言进行沟通,期间那些野人女真士兵甚至动过怒意。
这一点是不需要言语就能表现出来的,何守义等人也观察到了。
好在在经过一番沟通后,似乎这些野人女真士兵面上的怒意消散了。
钱有忍跨步上前沟通,他虽然会说一部分野人女真语,但是并不流利,沟通过程中还是有不少障碍的。
好在还有手语这种万能语言,手舞足蹈之下大概是能够弄明白双方的意思的。
钱有忍把自己的条件摆了出来。
对方自然是有些惊讶。
当然他们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选择禀报给大长老。
这支野人女真的大长老名叫丘茈。
他精通野人女真、建州女真、汉语三种语言,跟钱有忍沟通起来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钱有忍虽然野人女真话马马虎虎,但建州女真话还是很流利的。
毕竟在东江镇这么多年,他虽然一直抗清,但不论是刺探情报还是交易购买货物肯定是都要少不了跟建州女真打交道的。
那野人女真的大长老丘茈明确表示对双方的合作很感兴趣。
但既然是合作,那就要双方都拿出诚意来。
野人女真足足有几万人,而明军不过是一万人。
从双方合兵联军来说是不对等不合理的。
明军能够补偿的只是事后的奖励,但这毕竟只是画饼。
万一明军最终翻脸不认野人女真就亏惨了。
所以明军方面总归得拿出些东西来表明诚意。
这一点其实何守义也想到了。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考虑双方利益对等。
明军能够给出的利益确实差了一些。
但这不是何守义小气不想给,而是他实在不敢拍着胸脯瞎作保证。
或者说他即便拍着胸脯瞎作保证,这保证也做不了数,野人女真也不肯信。
归根到底是何守义的身份地位不够。
其实野人女真很清楚汉人王朝的权力架构。
不管底下那么多繁乱的官职,其实最一言九鼎的就是天子也就是皇帝。
皇帝一句话可以推翻很多假设,皇帝一句话也可以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都说内阁制约皇权,但实际上内阁官员不也是皇帝选出来的吗?
如果内阁不能让皇帝称心如意,皇帝大不了裁撤内阁官员再换一批好了。
只要换上来的这一批能够让他称心如意,皇帝的意志就能够很好的贯彻执行下去。
所以野人女真的大长老丘茈真正担心的是何守义说的话皇帝不认。
真要是那样,野人女真就真的被平白无故的利用了,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何守义给钱有忍使了个眼色,钱有忍便咳嗽了一声,对丘茈表示需要借一步说话。
随后他拉着钱有忍走出了帐篷外。
走到远处,钱有忍苦笑道:“看来大长老并不完全相信我们啊。”
何长义点了点头道:“不完全相信我们是正常的。如果他们完全相信我们,那才是有鬼。那样反而轮到我不踏实了。”
何守义叹了一声,继而接道:“其实本将知道那大长老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怕我们给他画饼,结果实现不了。毕竟我们给出的承诺没有陛下的首肯不做数。”
钱有忍这下有些无奈了。
这方面其实何守义更有发言权。而钱有忍虽然是东江镇遗民,但毕竟这么多年来都跟朝廷没有任何的联系,关系早就断了。
如果连何守义都说不上话,那么钱有忍自然也说不上话了。
“敢问何将军,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野人女真相信我们,才能让他们跟我们合作一起出兵攻打赫图阿拉和萨尔浒?”
何守义闻言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踱步走着。
“且让我好好想一想。”
钱有忍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过了良久何守义才停了下来,跨步上前道:“法子有了。”
“什么!”
钱有忍十分激动,攥紧拳头追问道。
“我们给他们立一个字据。口说无凭,有了字据他们总归能够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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