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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沈二婶子压低了声音,但足够穿进沈家二老耳中。
  沈老太一怒:翠莲,嚼什么舌根呢?这是我外孙家,我怎么着还用的着你管?
  沈翠莲一笑:哎哟,瞧我这张只说大实话的嘴,老太太别生气呀,只是这沈小子不是早被赶出族谱了吗?怎么还是你外孙呢?我看这钱袋子才是你外孙不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儿的动静被沈翠莲弄大了,零零散散有几个村民从这边路过,看上几眼。
  沈老太气得还没有跟她骂起来就被沈老头拉走了,沈翠莲慢慢收了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这儿没村长给你们撑腰,还敢跟她斗!
  沈文宣没在家,沈翠莲也就回去了,不过心情好得很,吃晚食的时候又有唠头的了。
  沈老头快到家的时候才松开沈老太:你跟她嚷嚷什么?!她就是个疯婆娘!跟她嚷有理也不占理,你就不能有点儿脑子?!
  沈老太没有吱声,一回去沈老头就进了屋,沈老太看着又乱糟糟的家里,晚食还没有做出来,东西也没收拾,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指着两个儿媳妇的房门就开始骂。
  你们俩懒货给我出来!整天待在家里不干活,养你们还不如养两头猪!猪都知道拱两声,你们连猪都不如!睡死在里边.......
  徐氏嫌吵,抱怨了几声翻个身继续睡,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会这么累。
  沈二郎坐在床下面的小马扎上,阴沉无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保持沉默。
  沈大郎见他娘骂得厉害,赶忙从屋里出来,笑嘻嘻地把手里的信递给她:
  娘,别生气了,小弟来信了。
  听到自己的宝贝小儿子来了消息,沈老太立马停了话头,将信接了过来,上上下下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笑,她不识字,但还是要夸上几句:小四这字儿越写越好看,跟绣花一样,可比你们俩兄弟的狗刨字好多了。
  沈大郎在旁边点头应是,面上不显,心中不禁暗哂,他们俩兄弟就是被村里的秀才教了教,自然比不上去县学里读书的小弟。
  你看看上面说了啥?沈老太把信递给大儿子问道。
  沈大郎早看过了,此时有些不高兴地回道:小弟说......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让我们赶紧准备下一年的束脩,还说他的纸墨也快用完了,得买点儿。
  沈老太脸上的喜意隐了些:这......怎么又要交束脩?不是刚交过吗?
  沈大郎道:半年前交的,过几个月可不得交下一年的吗?
  这县里束脩也忒贵,只收银子不收其它东西,一年下来要花十两银子,再加上笔墨、吃食这些杂七杂八的......
  娘......沈大郎忍不住说道,要不......让小弟回村里来念书吧,咱们村里的秀才挺好的。
  放屁!沈老太一听就不乐意,再好能比县里的好?
  沈大郎闻言杵在一旁没再说话,是比不上县里的好,但也比不上县里的贵。
  他和二弟与这个三弟年岁差的大,他们儿子都到成婚的年纪了,小弟也才十七八,家里富裕的时候生的,宠得很,只是沈大郎看了沈老太一眼,现在家里远不如之前,没了原来那个大姐的接济,干什么都紧紧巴巴的。
  他不信沈老太没存着钱,只是不想把钱拿出来罢了,眼下小一辈的儿子都该成婚了,如果再只可着小弟一人......
  沈老太看着手里的信纸,心思逐渐飘远,她小儿子聪明,干什么一学就会,让他在县里读上几年,再去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好不风光。
  只是这束脩......着实是个问题。
  #
  沈文宣砍了不少竹子,也挖了不少竹笋,此时坐在捆好的竹子上处理竹子的枝叶,掐头去尾,只留中间有用的一段,一边做一边走神。
  除去工业元素,古代的有钱商贾一般集中在盐、铁和钱庄,除此还有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这些受权贵喜欢的,盐铁和钱庄是不用想了,这些都是受朝廷把控的。
  茶叶、丝绸、瓷器等他既没有门路也没有这方面的技能,至于做建筑,可以是可以,但并不适合从零起步,现在画图纸来做只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那剩下的就是服务业了,民以食为天,做好了不愁没钱,但是以他现在的厨艺PK大厨有点儿难,但可以胜在新意。
  这安和县的吃食他大致看过一遍,没有做火锅的,要不做火锅?
  火锅不需要很高的厨艺,最重要的是配菜、刀工还有底料,他目前的水准可以应付。
  竹林里突然传来声音,沈文宣削竹叶的动作一顿,警惕地朝声源望过去,手上慢慢地将背篓里的斧头拿出来。
  远处的野草堆里草叶剧烈抖动,里面传出一连串奇怪的叫声,听声音好像不只有一个,声源逐渐靠近。
  沈文宣站起来,试了试斧头的手感,目光发寒。
  扁罐罐、扁罐罐。
  野草丛里突然飞出一只花里胡哨的鸟,紧接着落地,另一只同样花里胡哨的鸟也从野草堆中出来,一边怪叫着一边向它冲去,顷刻打得难舍难分。
  扁罐罐扁罐罐扁罐罐!
  野草丛里还有一群助阵的。
  沈文宣:......
  默默放下手里的斧头,捡起地上被截去的细长的竹子顶端开始编简单的竹网,竹子的顶端是许多竹叶合拢成的簇状,编起来比较容易。
  正旁若无人打斗着的鸟沈文宣认识,是雄竹鸡,草丛里助阵的应该是雌竹鸡,好斗,艳丽、体型小、不畏人,关键是肉质鲜美、补中益气,大补,可比山鸡强多了。
  别问沈文宣为什么懂这么多,问就是吃过。
  等沈文宣编完了,两只雄竹鸡也决出胜负,正要分开,沈文宣竹网一罩,捕捉成功,绑上翅膀,丢入竹筐。
  草丛里的雌竹鸡觉出不对劲,开始四散逃跑,但晚了,沈文宣一个都没打算放过。
  日头西斜,竹林里陷入昏暗,沈文宣数了数自己意外得的战利品,五只雌竹鸡,两只雄竹鸡,扁罐罐扁罐罐地在背篓里叫个不停。
  为了避免迷路,沈文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拖着一捆竹子向竹林外走去,出了竹林日头还有一线,等回到家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
  沈文宣先去打水洗漱了一番,没有水缸每次用水都要现打,得把买水缸列入计划,这一笔笔的都需要钱,而且开火锅店的成本不低,他得再想办法挣点儿钱才行,至于等月末的香花院的银子,他没有耐心,且不会把希望只放在一处。
  晚餐沈文宣本想宰一只竹鸡尝尝,但拢共就七只,个头还不大,沈文宣想了想还是算了,在院子里用竹子围了一块鸡圃,从杂物房拿了点儿茅草垫上,直接将七只竹鸡丢进去养着。
  七只竹鸡叫了一路,现在反而老实了,紧挨着坐在茅草堆里。
  沈文宣见它们一动不动,趴在竹栏上用竹枝戳了戳,竹鸡他只吃过没养过,可别死了,进他弟弟的肚子当补品不好吗?
  第16章
  昨晚沈文宣借着油灯做好了家里所有窗户的镂空,此时小心地嵌上去,室内不至于一览无余,也不影响采光。
  沈文宣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吃完早饭就搬个小马扎坐在那棵枣树下面,开始做屏风,炕屏的体积小,相当于护栏,沈文宣起初做得不太熟练,越到后面做得越快。
  没有用布料,沈文宣全用竹子编,骨架用粗点儿的,中间用竹条编成网,费了一上午才把三张屏风做完。
  炕屏做成了折屏,沈文宣将它一端固定在床头,另一端可以拉伸,收放自如,放卧室的一张大屏风也是如此,只不过没有固定,图得也是节省空间。
  放在厨房的那张屏风是曲屏,全方位无死角守护浴桶。在浴桶旁边的墙上,沈文宣用修剪齐整的竹子简单做了几个竹台,可以用来放毛巾、洗漱用品这些,还立了一个简易衣架,洗澡的时候可以挂换洗衣物。
  卧室的墙上他也依样做了不少,墙上的小竹台错落有致,完全可以用来放杂物或者小摆设。
  张大娘原先给的被褥只够一个人的,现在只用来铺床都不够,躺在上面都硌得慌。
  沈文宣将被褥购买计划计入自己的小本本。
  堂屋冷清就冷清着吧,沈文宣自觉现在没精力做大型物件,反正他家也没客人,不用装门面。
  至于茅厕,沈文宣坚持不用一只厕筹反复洗刷,折腾了一晚上,在茅厕里专门做了一个墙柜,里面一层层的都是他打磨好的竹子厕筹。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沈文宣就翻身起来,借了张家的牛车往安和县赶,依照阿焦看他走时的眼神,迟到是不行的。
  张铁牛的伤脚好了,但要帮着家里收拾田地种小麦,所以这次没法跟着一起去。
  沈文宣不在意,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让他放心牛车,到了九月份该种冬小麦了,还是粮食要紧,他又不是不认路。
  临走的时候在鸡圃里挑挑拣拣,想到雌竹鸡要下蛋,沈文宣捉了只雄的,又带上了一些竹笋。
  #
  焦诗寒坐在榻上,手上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教平儿刺绣,但心思早已飘忽不定,视线频频看向外间。
  从早上到现在,他想见的影子一直没有出现。
  平儿拿着绷子笨手笨脚地扯线头,他总是绣错,错了还得往回扯,老烦了。
  但是他看着阿焦绣好的两只大白兔,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想要,但是阿焦不给,他只能自己绣。
  平儿深吸一口气按耐下自己的焦躁,埋头继续跟手里的线头奋斗。
  通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大白兔成功拥有了一只兔耳朵,相信过不了多久他肯定可以为大白兔的另一只耳朵添砖加瓦!
  焦诗寒被眼前的小娃娃朝气蓬勃的样子感染,嘴角微微勾起,一抬头望向从门口恰好经过的赵大夫,微微点头示意。
  赵大夫端着茶杯轻咳一声,从门口走了,不一会儿又绕回来,偷偷看着里面自己的小孙子。
  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自己这孙子还有绣花的一天,老怀甚慰啊。
  赵大夫喝着茶踮起脚尖想要瞧瞧自己小孙子绣了个啥。
  爷爷!平儿突然转头对着他怒目而视,赵大夫惊得一口茶喷出来,赶忙转身走远了。
  焦诗寒看着这对关系极好的爷孙俩又想起沈文宣来,他们现在是兄弟,会不会也能像这样好?
  按照约定......他应该快来了,焦诗寒偷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今天他早早地穿戴整齐,绝不会像那天一样失礼,趁平儿不注意,焦诗寒偏头快速闻了一下的自己的头发,他好几天不洗了,会有味道吗?
  赵大夫。
  熟悉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焦诗寒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赶忙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就朝声源跑去,快得平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唉,你,跑那么快是不行的!平儿放好自己的小号绷子,小大人一样拧着眉哒哒哒地也跟着出去了。
  沈文宣将手里的竹鸡和竹笋交给了赵大夫,负手站立,转头看见能够跑动的焦诗寒惊讶了一下。
  哎呀,都可以下地了?
  赵大夫杵在一旁咳了一声,眉头紧皱。
  焦诗寒停在沈文宣面前,与他只隔着一步,呼吸有些快。
  眼角余光注意到赵大夫的脸色,自知自己不能跑,但还是没有控制不住,于是偏头对着赵大夫歉意地笑了笑。
  乖巧的外表让赵大夫不好追究,弯腰将手里的竹鸡和竹笋递给了旁边满脸好奇的平儿,让他拿去厨房。
  这竹鸡可是好东西啊,你从哪弄的?赵大夫问道。
  前天去竹林,碰巧捉到的。
  沈文宣仔细瞅了瞅离他很近的阿焦,问道:最新恢复得如何?
  从把他送到医馆,现在已经十天了,皮外伤看起来好了很多,身上的红肿淤青也消了不少,沈文宣心中满意,赵大夫的医术不错。
  焦诗寒闻言偏头快速撇了一眼赵大夫,怕他反悔不放他走,抢着开腔道:那个赵大夫说我已经恢复得很好,只要好好喝药就可以了,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我想那个,我可以跟你回去吗?
  焦诗寒一边小声说着手上忍不住揪住沈文宣的袖子一角轻轻摇了摇,低眉顺眼地,口中轻轻吐了声:兄长。
  ......撒.娇?这是撒娇吧?
  沈文宣老脸一红,转移视线以拳抵唇咳了几声,这、这男孩子也能撒娇的?
  虽然这样想着,但袖子倒是让人家揪着没抽出来:这......我、我也决定不了,得问大夫、问大夫,是吧,赵大夫?
  赶紧开个腔让我缓解一下心情!
  赵大夫躲开沈文宣的视线低头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含含糊糊地回道:这个嘛这个......嗯......
  说实话,阿焦的伤确实可以在家休养了,但他总感觉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脉象略显奇特,但具体奇特在哪他又诊不明白,阿焦又老是想走,他就跟他打了一个赌,说如果他能让他小孙子学刺绣,他就提早让他回去。
  结果......他小孙子怎么那么不争气,他之前请了好几个绣娘都不好好学,结果跟着阿焦一天连个兔耳朵都绣出来了,唉,不知是喜是愁啊。
  赵大夫抬头撇了一眼焦诗寒焦急紧张又有些害怕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常来,得多复诊几次,回去好好喝药,另外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注意一些。
  赵大夫走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抽出纸笔让沈文宣开始记。
  沈文宣坐到他对面,僵着一张脸慢慢拿起赵大夫给的毛笔,感觉危机逐渐降临:......要不,赵大夫你直接说吧,我记得住。
  记!赵大夫不依,还横了他一眼。
  焦诗寒坐在中间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他因为要吃药,所以不能饮茶,就没有给自己斟,等放下茶壶,就乖乖巧巧地挨着沈文宣。
  沈文宣放下手中的毛笔,我TM不会用毛笔,你让我怎么记!
  在弟弟面前,命可以丢,但脸不可以!
  沈文宣自持兄长的角色,转头对着焦诗寒温和地问道:阿焦,你知道我刚才带来的小动物叫什么吗?
  竹鸡。焦诗寒回答,心中有些小得意,他刚才听赵大夫说,记住了。
  竹鸡很好看,五彩缤纷的,等会儿吃了就见不着了,你现在可以去厨房再看几眼。沈文宣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
  可我更想看着兄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