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梗着脖子一脸委屈加不屈: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酒楼卖了的,就是你打死我这俩侄子都不可能。
罗富、罗贵默默转头看向他。
沈文宣看了一眼大堂十分不解:看你这酒楼经营状况,肯定是每天都赔本,以至于这酒楼只剩下你、你两个侄子还有一个小二再也没别人了,穷困潦倒至此,何不转手卖人?再这样下去,你就算不卖也得关门。
罗志:反正就是不卖,你这样的人我都见多了,连城里牙行里的人跑我这儿跑得脚都烂了,我都没松口,你说再多也没用。
我们酒楼对面没有醉逍楼之前,生意一直还可以,就是醉逍楼开业之后我们的生意才变成了这样。偏矮偏瘦的罗贵开腔小声说道。
但这间酒楼是大伯一手办起来的,对待它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怎么舍得卖?就是卖了,我们也不知道还能去做什么?
罗志微微叹了口气,有几分心酸,但还是满脸倔强。
沈文宣看着他们想了一会儿,道:酒楼我买下来后,你们可以继续在酒楼里干活,正好你们在这里待久了,肯定要比我重新找来的人做得得心应手。
罗志:你、你什么意思?
沈文宣:你继续耗着,这间酒楼除了关门没有其它出路,若真拿它当孩子,你忍心看它没落至此?
我只一个要求,这间酒楼要改做火锅生意,至于什么是火锅,你们答应我的要求之后自然会知道,而且要不了一个月,这里的红火肯定会压过对面的醉逍楼,罗老板意下如何?
罗志闻言搓着手指头心中纠结,之前来找他的人都是看中他这块地皮想改做其他生意,毕竟对面已经是醉逍酒楼,再做酒楼不明智,这也是他一直不同意的原因。
他想要的仅是他们还能在这儿继续生活,而且酒楼能够继续开下去,其他别无所求,如果生意能压过对面那就更好了。
但陌生人之言语不可尽信。
我也有要求,罗志坐姿端正一些,说道,你银子可以少出点儿,但酒楼我们五五开,我必须是这儿的管事,我这俩侄子其中一个必须是主厨。
这人还挺聪明,沈文宣想着,拒绝道:管事、主厨这些都可以,但酒楼我全都要,利润可以让你百之二三,你若还不同意,这事儿免谈。
别别别,罗志笑了几声,有股奸诈的味道,这咱们谈的事可得都写进契约里,你要是违反了规定,这酒楼你可得给我还回来。
沈文宣挑眉,吩咐小二拿来纸笔,写下契约书,罗志仔细看过之后签字画押,沈文宣给了他四百两,其后的月钱和分红另算。
罗老板将靖水楼的地契和房契交了出去。
你们俩谁当主厨?沈文宣看向还跪坐着的两人,问道。
我!罗富一马当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弹弹自己腰上围着的围裙,一股谁与争锋的气势,罗贵低着头好好地待在地上没动。
沈文宣看了他们俩几眼,说道:你们先做几道菜上来我尝尝。
快去快去,就做这几道招牌的。罗老板将他们轰进厨房,笑嘻嘻地擦干净另一张桌子,请沈文宣移步重新坐下,自己跑到柜台翻出了几瓶酒。
这是我们酒楼自己酿的果酒,尝尝?罗志一边说一边给沈文宣倒了一碗,顺便倒了一碗给赵二。
沈文宣端起来凑近鼻尖闻了一下,酒里有股淡淡的果香,试探地尝了一口,口感清甜,酒精味并不浓重,喝进去胃里还有股暖暖的感觉。
阿焦应该会喜欢吧,他想着,评价道:不错。
罗老板:那是,这可是我们罗家祖传的手艺,当初酒楼就是靠它起来的。
沈文宣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厨房里罗富和罗贵做好了自己的拿手菜,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沈文宣面前。
罗富做了两道,罗贵做了一道,罗志站在一旁指着一团乱麻看着真像一团头发的奇怪物质说道:这道是鬼丝头发。
半只梨中间挖空,里面是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有些粘稠半山妖果。
另一道罗贵做的,很普通的一只鸡,摆在盘子里甚至有些光秃秃的石头鸡。
沈文宣举着筷子看着面前的这三道菜,哪道都不想下口,但面对对面罗家人的目光,沈文宣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选择了看起来稍微正常点儿的石头鸡,结果......戳不动,这只真是石头做的吗?
你、你再用力一些就、就戳动了。罗贵道,有几分心虚。
罗富站在旁边笑了一声:真正的石头鸡根本不是这样的,而是先去其骨架、舒缓其筋皮,做好之后再削成不大不小的薄片端上来,入口酥脆
停,沈文宣打断他,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罗富满脸骄傲:因为这些全部都是我想出来的菜谱。
好,沈文宣指着罗贵说道,主厨就是你了,刀工如何?
罗贵一脸不可置信,看了罗富一眼,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我刀工很好,这盘头发丝就是我帮他切的,薄厚均匀有度
什么头发丝?!这是鬼丝头发。罗富一脸盛怒,胖脸一鼓,感觉快哭了,凭什么他是主厨?
沈文宣:因为没有客人会接受这样的阴间菜谱。
什、什么阴间菜谱?你怎么可以叫它们阴间菜谱,明明很好吃的,你连尝都没尝,不行,你不能随便选,这不能服众。罗富梗着脖子使劲儿瞪着他,鬼知道他这么圆是怎么表现出自己还有脖子这个部位的。
赵二。沈文宣道。
赵二:诶。
尝尝。
赵二:......哈?
沈文宣看着他点了下头,赵二一瞬间感觉胃有些痉挛,道:这、这不太好吧?
需要他喂你吗?沈文宣下巴指了指真的快哭了的罗富。
不、不用,赵二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手有些抖地拿起筷子一脸拒绝地挑起几根头发塞进嘴里。
嗯?
痛苦面具逐渐变得困惑、讶异、惊喜。
赵二筷子一挑,将整盘的鬼丝头发吃进嘴里,自觉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半山妖果,然后拿起来整个喝掉了,并开始吃梨,注意到沈文宣的视线,对着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不错、不错,摩多、摩多。
罗富拽气地抹一把鼻子,一脸扬眉吐气。
沈文宣:既然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做一些普通菜?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什么花里胡哨,这是我颇高的造诣,罗富偏过头一脸不屑,那什么谁都会的菜我不做,俗气。
罗老板在一旁打哈哈:我这个侄子比较任性
天下的菜你还没学完就说这些菜俗气,大言不惭。沈文宣提笔写下火锅的做法。
这还有什么菜我不会的?什么南方菜、北方菜、京城菜我都......这是什么?罗富拿起沈文宣推过来的一张纸,脸色迷茫。
沈文宣还在写,将自己知道的牛油锅、清油锅、菌菇锅、蹄花锅、猪肚鸡锅等等火锅的做法记了下来,他只写了七八种,推给罗富之后说道:
将这些锅都给做出来,做好一种我检查一种,如果你做的好,我也可以破格提拔你做主厨,至于罗贵,你好好练刀工,到时候我一起检查。
罗老板,新开一个账本从今天开始记录收支。
罗志点头应是,沈文宣提起桌上几瓶未开封的果酒起身走至门口,想到什么又回过头道:把菜单上的阴间名字改了,普通人接受不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文宣跨入对面的醉逍楼打算点菜带回去解决午餐,阿焦很喜欢这家菜的口感,每次都会多吃一些,尤其喜欢这里的兔子奶糕。
你看他,他怎么不在自家的酒楼点吃的?罗富揪着自己大伯的袖子,一脸被辜负的小媳妇样儿。
罗老板安慰他:这是在刺探敌情呢,而且不是我说你,你下次把菜做好看一点儿,他就不会嫌弃你了。
罗富昂吭一声,罗贵抽出一把刀说道:大哥,下次你做菜的时候有什么要切的东西,尽管交给我。
罗老板拿出银票来数了数,抬头看了几眼酒楼感慨道:咱们这靖水楼总算能收拾收拾了,到时候从里到外肯定不比对面的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二提着两个大食盒跟在后面,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把火锅开在醉逍楼对面?醉逍楼多抢生意啊。
是我们抢它生意,不是它抢我们,只有威胁到它的地位才能撼动它不是吗?沈文宣道,他留在火锅生意上的精力有限,必须绑定强有力的人帮他完成扩张。
留下一个食盒给赵二、温老头他们一起吃,沈文宣提着另一个食盒进了寒轩院,至于言起他们二十几个人的饭,则有府里新选的几个厨娘解决。
一进屋,沈文宣就闻到一股缥缈的香味儿,焦诗寒坐在桌子旁,难得地将头发扎了起来,身上穿着熹微阁刚做好的黛青色长袍,衬得肤白胜雪,有股乖乖的恬静。
沈文宣脚步放轻,定睛看了一会儿,他桌子上摆着好几种香料,还有蒸炉、香夹、熏球、香囊这些,看起来是在制香。
原来阿焦还会这项手艺。他开腔道。
焦诗寒本来在给香囊装料,听到他声音眼睛一亮:你总算回来了,我一上午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前院,焦诗寒瞅着他不禁有几分埋怨。
你想我?沈文宣走过去放下食盒和酒瓶,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搂着,你要说想的话我整个下午都陪你。
大白天的,焦诗寒在他腿上稍微有些别扭地调整了一会儿坐姿,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轻微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看向沈文宣。
意思你应该懂的吧?
沈文宣挑眉,一口咬住他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害羞?
我没有,焦诗寒岔开话题,拿起自己做好的香囊凑近他鼻子问道:好闻吗?
他曾经学过半年的制香手艺,那些个公子、小姐都喜欢斗香,他不学就落了下乘,不过他学的时间不长,香艺不精就是了。
好闻,但是...差点儿意思。沈文宣评价道,视线转而盯向他的脖颈,那里白白嫩嫩的,稍微用力一点儿就会留下痕迹。
嗯,焦诗寒点点头,也闻了一下,跟百香阁做的确实差很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文宣凑近他的脖颈,轻声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香吗?
很甜,又很绵软,不经意地勾引人心。
后颈突然一片润湿,焦诗寒一颤,沈文宣紧抱住他的腰没让他乱动,启齿咬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的衣服扯开了一些。
心跳逐渐加快,焦诗寒紧捏着手里的香囊没有发出声音,脚趾微微卷曲。
沈文宣咬住他的耳朵,那里红红的,连带着脸颊,无论什么都很可爱,手顺着散开的衣领进了里面,顺着脊背慢慢抚摸。
焦诗寒呼吸有些急,手紧抓住他的衣服,想要拒绝但又始终没有。
欲望逐渐溢出牢笼。
沈文宣适时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再继续,垂眸整理好他的衣服。
焦诗寒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水润润的,脸颊嫣红得像是刚从暖窝里酥醒的人。
沈文宣注意到他的视线,扯住他两边的脸颊捏了捏,克制地说道:吃饭吧。
还剩一年十个月十八天,真是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沈文宣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好,递给他一双筷子,说道:多吃饭就能变成大宝宝。
焦诗寒趁他不注意从他腿上下来,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好。
□□,被抱着吃饭,成何体统,而且容易弄脏衣服。
但被叫宝宝了,开心。
沈文宣拿起筷子精准夹住兔子奶糕喂到他嘴边,语气有些酸地说道:我的待遇还没有狗剩好呢,你都抱着狗剩吃饭。
焦诗寒一口咬掉兔兔头,笑着将他的筷子回推到他嘴边,耳尖有些红。
沈文宣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奈将吃掉了剩下的部分。
这个是什么?焦诗寒问道,打开瓶塞闻了一下,酒吗?
果酒。沈文宣拿起来倒好一杯递给他,焦诗寒两手捏着杯子一点儿点儿喝掉,舌尖有些麻也有些甜:这个好好喝,也是醉逍楼的吗?
不是,是谈生意的时候对方送的。沈文宣给他面前的碟子里夹菜,说道,快吃饭。
焦诗寒点点头,又倒了一杯果酒小口抿掉。
沈文宣没有阻止,这种酒度数很小,不会喝醉的,但下一秒阿焦就啪得一下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沈文宣:......
阿焦?沈文宣把他抱过来摇了摇,没得到任何反应,秒睡,而且睡得很沉,不禁拿起酒瓶自己尝了一口,确定以及肯定就是他尝过的果酒。
好笑又无奈,沈文宣只能抱他去塌上小憩。
穿着外衫睡不舒服,沈文宣很熟练地给他换上中衣,盖好被子。
阿焦闭着眼睛、蜷着手心的睡姿就像一只猫一样。
沈文宣垂眸看了一会儿,禁不住诱惑在他身旁躺下,连着被子一起搂住,他好像很久没有陪他睡过午觉了,心底丝丝蔓蔓缠绕上愧疚和心疼,沈文宣轻轻地吻了一下的鬓角。
哥。
沈文宣顿住,起身看向他,焦诗寒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脸颊有些红。
哪里难受吗?沈文宣摸摸他的脸颊担忧地问道,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端一碗醒酒汤。
我瞒了你很多事。焦诗寒自顾自地说道,沈文宣刚想下榻,闻言又坐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