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秋一脸不耐烦:什么?
郁子妍回到车里一脸惊叹地捂着嘴:一个超好看的小哥哥,就像那种那种特别好看的好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他还冲我点头了,哇唔唔~
她好幸福。
你安静,你要矜持,郁子秋难得认真握住她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是大家闺秀,你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我们后面还跟着郁子甄呢,你表现得不能比她差。
郁子妍翻了个白眼:我还用得着怕她,她不就是个小娘生的吗,我可是嫡女,再说到了那儿哪轮得着我们这些商家小姐出风头的啊,人官家小姐一个个矜持着呢。
说是这样说,但她舅舅是团练使,也算半个官家小姐
什么半个官家小姐!郁子妍看着自己哥哥这样没脑子的样子什么心情都没了,她娘是庶女,她也是庶女,怎么就官家小姐了?她说出来蒙你的,你还真信。
郁子妍翻了一个白眼,将他推远点儿,免得把那股蠢气传染给自己。
平乐府外有几座矮丘,戈知府的郊外园子就在这几座矮丘之中,依山傍水,满园春色。
马车停下,沈文宣扶着焦诗寒从马车上下来,一转眼就看见了也从马车上下来的郁堂,前面是见过一面的郁子秋,而郁家第一辆马车下来的应该是郁家家主:
一个中年发福的油腻男子,身边竟然跟着两个女子。
沈文宣没有兴趣探究,只冲郁堂点了点头,就带着焦诗寒进去了,温老头走在他们前面。
郁家主看着刚才走过的年轻公子竟然冲着郁堂点头不冲他点。
这、这到底谁是家主啊?!
郁家主回头斜了郁堂一眼,搂抱着年轻一点儿的女子的腰肢进了大门,但袖子甩得委实不太高兴,另一个女子则是家主夫人,盯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暗暗捏紧手心,忍着气跟在后面。
家仆将人引至后山的园子里,一路走来看到的亭台楼阁不说雕梁画栋,但也精巧别致,后院的的植被也安排地错落有致,一眼望去,院中一片花海。
有不少人已经在湖中亭台的宴席上落座了。
公子,前面都是老爷、少爷们坐的地方,夫人还有小姐们的坐席另有别处。引路的小厮躬身说道。
沈文宣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前面的温老头已经往亭台上走了。
带路,他道,去夫人们坐的地方。
焦诗寒看向他,又瞥了一眼一脸疑惑的小厮,他们的手还借着袖子的遮掩牵着,焦诗寒轻轻扯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沈文宣不听,轻声道:我先送你过去。
小厮明白他是何意思了,低头闷笑了一声,侧身道:公子请随我走。
转身步入另一条道,焦诗寒偷偷瞥了沈文宣一眼,耳尖有些红。
身后跟着的元宝和绿袖倒是相视一笑。
家眷坐的地方与那处湖中亭阁相距不远,隐在桃花林中,一侧是湖边。
公子,引路的小厮在离宴席场地还有几步时停下来,道,只能到这里了,再往前走恐怕会冲撞了夫人和小姐们。
沈文宣瞅了几眼,这里应该能从亭阁那里望见,回头看向焦诗寒忍不住嘱咐一两句:你等会儿坐的时候离河边远一点儿,我觉得那儿风大,如果她们欺负你,你就过来和我说,不要忍着,你性子软,容易吃亏,有什么事儿你都让绿袖去做,自己不要沾手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焦诗寒脸上两朵酡红,但心里是暖的,推了他两把让他快走,那些夫人们都看过来了。
绿袖,仔细着些。沈文宣最后嘱咐了一句。等看着焦诗寒进去了里面,才转过身跟着小厮去自己的席面。
主君,绿袖跟在焦诗寒身后悄声笑道,主君能得此郎君,实乃幸事。
焦诗寒脸热地咳了两声,拍拍脸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按规矩向上首的知府夫人拜了一下,转身寻找自己的席位。
宴席中座位左右各两排,前面几个都是官家夫人和小姐的席位,商人家眷的位置要靠后一些,筵席中有丫鬟指引,绿袖过去打问了一下,最终焦诗寒在左排第一列的中间位置落座。
沈文宣拿下了平乐府的两大酒楼,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平头百姓都喜欢去,目前在贵圈里炙手可热,排的位置半间半界。
前面坐的都是知府手下同僚的家眷,紧挨的是贩盐贩铁的官商,对面还没有人,不过后面几个席位是平乐府例如玉楼、锦绣坊这些叫上号的商家。
后面的席位一般是家中小辈或者小官小吏坐的。
焦诗寒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着开席,但他的容貌着实不安静。
回去的道上意外碰到了郁家的几位夫人、小姐,沈文宣侧身避开,眼睛垂着没有乱看,但有两道目光却冲他看得火热。
郁子妍盯着沈文宣很想问问这位大兄弟他家那个非常能打的帅哥带过来了没,但她娘在场,她只能眼神表示,怎么也不敢做出什么出阁的举动。
另一道目光则来自郁子甄,长得有几分高挑,惊艳的目光一直追着这人直到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她看上去痴了神,一路上小鹿乱撞,虽不认识他,但等会儿能在林子自由赏花的时候一定要问问秋哥哥这人是谁。
沈文宣进去亭阁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温老头朝他招招手,意外的,他的位置竟然十分靠前,连带着他的席位也靠前了。
周围都是过来向他敬酒的人,温老头痛快地喝了,但脸色仍是平时严肃的样子,沈文宣坐过去,趁着还没人过来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祖上也是有声望的人,温老头微微歪斜身子,凑近沈文宣耳边低声说道,我祖父、父亲都曾担任过平乐府知府大人,这里很多人都是被我祖父或者父亲提拔上来的。
沈文宣十分合时宜地惊讶了一声,问道:现在的知府也跟温家有关系?
温老头:那没有,听说是朝廷任命的。
沈文宣又问:那这里掌管府城甲兵的武官你可认识?
武官?温老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解酒茶,道,我家跟文官走得近,不跟武官打交道。
沈文宣默默坐直身子等着开席。
温老头:你没问的了?
没了。
温老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把他拉过来强行给他介绍人:这位是掌管盐、铁等税务的监当官,姓刘,刘大人,这是我家晚辈,以后多多关照。
刘监当: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这位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啊。
温老头:那是,张大人?好久不见,现在还当典司录的吧?这是我家晚辈,以后多多关照。
张司录敬他一碗酒:当初你的徒刑只有五年,可到了时间你却迟迟不回来,如今见到你可谓惊喜,有需要的地方我定关照你这后辈。
温老头摆摆手:我们今天不提旧事,来,这里,宣小子,这是士曹参军,管土地的,多多关照......局务官典级
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沈文宣眼看着温老头兴头上来带着他认识了一圈人,上首戈知府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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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燕阁台。
丫鬟忙碌而又无声地在每张桌案上摆好瓜果美肴,全部弄好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宾客全部到齐,焦诗寒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竟是郁家人,那个在路上偶然见过一面的姑娘正坐在自家母亲的后边,明显也认出了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焦诗寒回以微笑,先前还冷冷淡淡的面庞如春光乍现,一瞬间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
延后郁子妍一个席位坐着的郁子甄脸色倒是不怎么好,来时见到心怡男子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尽,偏头看见郁子妍傻笑的样子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在宴会上崭露头角的机会就不多,现在还来一个天降的......郁子甄盯着焦诗寒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自认长得超凡脱俗,而且还有她娘教她,比那些只会端着的官家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虽然此时多出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但他是个双儿,眉间连孕痣都没有,再看他的装扮......郁子甄不禁嗤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故作矜重地抿了一口。
不知道是被哪个家主捧出来的妾,不足为虑。
知府夫人戈郑氏端坐在上首,嘴角挂着笑意说道:今天是春朝节,邀来各位来此赏花,也是多日不见,想要聚上一聚,还请各位不要拘束,尽情游乐。
是。在坐的夫人小姐俯首回道,按理说她虽是知府夫人,但家眷相见不比官场,她们不应该如此恭敬,但这位夫人是受过封赏的五品诰命夫人,她们应听其教导。
隐在桃花林里的礼乐开始吹奏,戈郑氏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下面的人才开始动,席间相熟的人左右嬉笑交谈,但眼睛都盯着戈郑氏那边的动向,包括下面座位靠前的官家夫人们,毕竟春朝节最重要的便是为自家姑娘相看夫婿,若是入了这位的眼,那家里不说是飞黄腾达,肯定如虎添翼。
焦诗寒没有相熟的人,而且在场的一眼望去都是女子,他一个双儿在这儿委实显得格格不入,默默吃了一瓣绿袖剥的橘子,等着下一环节。
夫人。
来了来了,焦诗寒打起精神。
前戏预热足了,该上正菜了。刚才是他旁边的官商夫人叫了一声,戈郑氏看过来。
这春朝节意在春意,怎么能没有绿色点缀呢?官商夫人向后招招手,她身后一位一看就精细打扮过的千金拿起身侧的礼盒起身前走几步,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拿着礼盒的奴仆。
她跪坐在戈郑氏的桌案前,而其他奴仆则将礼盒放在了临近几个夫人的桌案上。
礼盒一打开,里面是六六三十六颗半个拇指大小的绿湖珠,而其他盒子里有精巧玉石,也有名家字画,虽比不上这绿湖珠,但心意也算送到了。
听闻夫人喜欢珠子,这是母亲特地寻来想要送给夫人的,本想着要不要做成什么饰物,却也不知夫人喜欢何种样子,便原样送来了,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林家小姐林霜儿说道,态度温婉,说话一直低着头,唯恐对戈郑氏不敬。
戈郑氏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不变,但眼神却瞥向了坐着的焦诗寒,绿袖挡住她的视线,低着头理了理焦诗寒的衣服,碰巧这天出门穿的就是那件下裳缀着绿湖珠的春服,绿袖叠了几下,尽量不把绿湖珠露出来。
戈郑氏旁边的老仆杜娘眼尖,在焦诗寒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此时拿起盒盖将装着绿湖珠的盒子盖上,沉声说道:我家夫人是喜欢珠子,但也不是什么珠子都要,这些你们还是自个留着吧。
林霜儿明显一懵,回头看了自家母亲一眼,不过这位夫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焦诗寒进来时她正和旁边的官夫人攀谈,完全没注意到,这会儿只能和自己女儿两两相望,林霜儿脸皮薄,耳根一热,拿起盒子遮着面跑回来了,坐在原位抹了几下眼睛,看着受到的打击不小。
郁子甄笑了一声,眼中隐含着幸灾乐祸,接过身后丫鬟手里的托盘,起身袅袅婷婷地走至戈郑氏面前行了一礼,等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郁子甄才跪坐下来,将托盘上的红布一掀,赫然是一副珍珠头冠。
郁子甄:这是家父特地命人在京城做的,请的是司珍房里的老师傅,那京城里的公爵、侯爵甚至王爷的诰命夫人、千金小姐等的首饰都出自他之手,夫人也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小女觉得此物与夫人甚配。
戈郑氏听得心中喜乐,觉得她说的十分顺心,虽只是个庶女,但嘴甜,挺惹人喜欢,便夸道:你虽年纪尚小,但举手投足礼数有度,眉宇间也没那些庶女、庶子的小家子气,今后不知哪个有福气的人会娶到你这样的姑娘。
郁子甄垂首羞涩地笑了:夫人过奖,小女略懂些梳髻盘发,近日又新学了几样京城那边的发髻样式,与此冠甚是相合,不如就让小女为夫人重新梳理一下发髻?
戈郑氏与周围的夫人对视一眼,心中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
郁子甄起身走至她身后,将她戴的发钗一一摘下来,拿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梳子重新梳理。
她的生母郁家林小娘坐在下面笑得一脸欢快,还是她女儿有本事,只要抓住知府夫人的心,那知府公子还不是她女儿的囊中之物?
郁家的正室夫人郁王氏则坐在旁边满脸阴沉,在桌下扣着自己的手扣出道道红痕,这送礼的事本来应该是她这正房来做的,偏偏老爷糊涂,将这事交给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娘。
这对母女竟然还如此奉承,连侍女的活儿都主动做,不知其他人家心里怎么笑话呢,自己蠢而不自知,兀自沾沾自喜,丢我郁家颜面!
其后好几家也想将自己的礼物送上来,但戈郑氏摆摆手,笑道:我这是想让各家看看别家的姑娘,怎么还都给我送起礼来了?都坐那儿吧,各家小姐什么模样我都看得见。
她说不用送过去,又没明说不用送,各家还是将带着的东西交给了身后站着的戈家家仆。
焦诗寒看了她们几眼,这礼他来的时候就交给了后面的戈家仆人,此时他往后看,那食盒还在,在别的奴仆拿着各式礼盒退下去之后,那仆人才将食盒拿了起来。
这一环节原来才是要送礼的吗?跟京城略有不同,他还以为要吟诗作赋或者玩玩游戏又或是观赏歌舞呢。
焦诗寒收回自己的视线,无意间又瞥了一眼戈郑氏桌上的珍珠头冠,那做工......焦诗寒选择闭嘴不言,拿筷子夹起一颗糖豆吃掉。
沈夫郎?戈郑氏忽然叫道,眼睛看着焦诗寒,道,估计大家还不知道你,也是我的疏忽了,竟也没让你跟大家打个招呼,毕竟以往来这儿的都是于老板的夫人,很少会有夫郎在此。
戈郑氏说到这儿笑了一声,其他人也会心而笑,继续道:初次相见,想必你肯定准备了见面礼,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