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回来了,我累死了。
西奥多将斐瑞搂住,他看着累得脸色发白的斐瑞:怎么不等我回来。
斐瑞累得快要喘不过气,他本来就受伤,又拖着沉重的枯木走了这么远,又累又冷快要说不出话:洞穴里太冷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想着自己找点柴火。
西奥多抱住斐瑞,将硕大的头颅贴在斐瑞额头蹭蹭,身后的尾巴晃动:是我没有做好。
斐瑞靠着西奥多休息会缓过劲,他从大怪物怀里站起来:帮我把这个拖回去。
西奥多蹲下身将斐瑞顶到后背,他用已经长得粗长的尾巴圈住斐瑞腰肢,背着斐瑞站起来,对不起。
斐瑞将脸贴在西奥多后背冰冷的外骨骼上,他只穿了一件单薄外套,能够感受到西奥多嶙峋坚硬的骨骼。
伸手搂住西奥多脖颈,斐瑞轻声道:没事,你回来就好。
西奥多尾巴尖在斐瑞脸颊蹭蹭,他将斐瑞丢下的枯木捡起,轻松地背起斐瑞拖着枯木,在柔和静谧的月色下大踏步往前走。
斐瑞在夜风中搂着西奥多,他看着头顶朦胧的月亮,伸手摸摸西奥多硕大的脑袋:我刚才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的伤口很痛,手上的枯木很重,每走一步都让我感到痛苦,可是我应该习惯这样的痛苦。
自从父母离世,我一个人在外区生活,摸爬滚打地长大,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咬牙忍受所有的折磨。
可是你出现了,你的存在让我变得软弱,我开始期待有一个生命陪在我身边,在我无力支撑的时候能够扶住我,带着我一起走下去。
西奥多低沉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斐瑞将脸贴在西奥多宽阔的后背,青年的声音低沉柔和: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很感谢你。
所以,西奥多,我真的很珍惜你,我害怕我们之间会因为不同的分歧而彼此反目成仇。
斐瑞干净的男中音低低地散开在静谧的戈壁滩里,他搂着西奥多的脖子,不敢将所有的话全都说给西奥多听。
西奥多脚步没有停,但是流连在斐瑞脸庞的尾巴尖却顿住不再晃动,我知道,我知道的,斐瑞。
如果我成为了人类呢?
背着斐瑞的西奥多在月色下飞奔,他沉闷如同琴弦颤动的低鸣在风声里散开。
斐瑞搂着西奥多脖子,他思考着慢慢地回答:或许吧。
西奥多不再说话,他背着斐瑞进入他们栖身的洞穴,将斐瑞放下。
斐瑞坐下,他看着西奥多丢在洞穴里的变异鹿,接过西奥多递给他的衣服,将衣服换上,再伸手接着西奥多给他倒水洗手。
斐瑞擦了脸和手,换上西奥多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干净衣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狰狞的大怪物将斐瑞收拾干净,蹲在地上将火堆点起,再将猎物架在火堆上,在闪烁的火光中看向坐在火堆边的斐瑞。
西奥多观察着斐瑞的神色,他在揣测斐瑞的心思,就像是猎狗会观察主人的脸色。
斐瑞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而原本笼罩在人类与异种之间的沉闷气氛也已经散去,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平常的模样。
不过西奥多明白,他与斐瑞的关系,已经止步于此,只要是他试探想要再进一步,斐瑞就会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大怪物沉默地低着头,在火光中静静看着跳跃的火堆。
而在此时,在西奥多与斐瑞待着洞穴修养的时候,广阔的荒原上掠过几道黑影,那是正在搜寻斐瑞的异种怪物。
第22章
盯着火堆的西奥多抬起头来,看向洞穴外。
低矮狭小的洞穴口被西奥多用枯木虚掩着,不能真的抵挡什么,却可以遮住洞穴中的火光。
隐隐绰绰的枯木间,只能看到洞穴外漆黑的夜晚,什么都没有。
但是西奥多却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他看斐瑞一眼,寂静地走到洞口。
西奥多转过头来,大怪物恐怖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闪烁:斐瑞,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
斐瑞紧张地站起来:怎么了?
西奥多低声道:没事。
西奥多什么也没说,他在斐瑞的目光中退出去,逐渐隐没到洞穴外漆黑深沉的黑夜中。
斐瑞咬着唇站在原地,他看着被枯木遮住的洞口,背起放在一旁的枪,拿起火堆上的猎物大口吞下。
如果待会就要逃亡,斐瑞需要抓紧时间赶快进食。
寂静的洞穴里只有火焰燃烧爆出的霹雳声,洞穴外安静的毫无声息,斐瑞焦急地坐在原地等了很久,西奥多还没有回来。
斐瑞时刻注意着洞口的动静,他压住心头的担忧,蹲下身开始将没有吃完的变异鹿剖开,将鹿肉分成小块用衣服裹起来扎紧捆在身上,再将西奥多带回来的水罐子塞进怀里,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焦急的等待里,时间最为漫长,斐瑞坐在洞穴中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的冷静随着漫长的等待而逐渐消散,他终于坐不住,站起来背着枪忍着伤口的疼痛要去寻找西奥多。
斐瑞刚刚走到洞口,就听到洞外传来的声响,他探身出去,看到站立在月色里的西奥多。
月色下的西奥多高大健壮,属于异种的诡异与压迫感如流水般袭来。
斐瑞却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西奥多跨步进来,弯腰将斐瑞身上的东西解下来:嗯。
斐瑞在西奥多身上嗅到隐约的血腥,还有未干的水汽,他猜测西奥多应该是在外面擦洗过才回来。
斐瑞被推进洞穴里坐下,他在闪烁的火光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奥多蹲下.身大口吞下扔在地上的变异鹿,身后的尾巴绷的笔直,厮杀过后的亢奋笼罩着他,回头瞥向斐瑞的目光像是深渊。
杀了几个在附近游荡的异种。
斐瑞微微松一口气,他蹲在西奥多身旁,看着这个大怪物将猎物撕碎,慢慢吞下。
西奥多已经变得粗长的尾巴悄悄收拢倒刺,向着斐瑞滑动过来,柔滑地落在斐瑞肩侧,向着他身后滑去。
锋利的尾巴尖收拢尖刺,缠绕在斐瑞腰间,西奥多蹲在斐瑞身旁进食,他的尾巴却像他自己的意志,将斐瑞缠得越来越紧,似乎是要将斐瑞镶嵌在他的身体里那样用力。
斐瑞推着腰上粗粝狰狞的长尾,有些难受道:别缠这么紧。
西奥多背对着斐瑞进食,身后偾张的肌肉像是某种压抑的欲望。
有力的长尾松开斐瑞,西奥多站起来。
恐怖狰狞的大异种背对斐瑞,将地上血肉模糊的猎物收起,我去将尸体扔掉。
厮杀过后的亢奋笼罩着西奥多,他无法面对斐瑞,沸腾的欲望驱使他,想将斐瑞禁锢在怀里,用可怕的长尾挑开斐瑞脆弱的衣服,搂着柔软的人类揉碎在他胸膛。
西奥多拖着猎物残骸,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洞穴。
斐瑞跟出去,他倚在洞口看着异常沉默冰冷的大怪物,看着西奥多在月光下越走越远,最后拖着残骸逐渐消失在戈壁滩里。
斐瑞仰头看看天上悬挂的残月,他揉揉自己脸颊,不明白西奥多怎么了。
将怀里的金属徽章掏出来,斐瑞站立在洞口,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手中的徽章,人类无法离群索居,他或许需要去寻找辉夜城,让自己生活在人类的族群里。
很快西奥多踏着月色归来,怪物冰冷的目光同样看到了斐瑞握在掌心的徽章。
斐瑞将金属徽章收好,仰头看着披着月色的西奥多,半晌后转身道:进来吧。
西奥多跟着斐瑞走入低矮的洞穴,他停留在洞口,将掩盖的枯木拨开,遮挡住洞穴中的火光。
洞口被遮挡住,洞外是凌冽的寒风,洞内是橙色的火焰晃动,像是被分割的两个世界。
斐瑞扶着大石坐下,他对着西奥多说道:等到伤养好,我想去找辉夜城。
斐瑞摸着怀里的徽章,他轻声道:我要为罗杰报仇。
西奥多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斐瑞,希望斐瑞离开联盟,离开人类,与他待在属于他们的巢穴里。
斐瑞抬手碰碰西奥多的大脑袋:你觉得呢?
西奥多伸手握住斐瑞手指:都听你的。
斐瑞松一口气,他问道:你刚才去杀异种?
西奥多握住斐瑞手掌:嗯。
斐瑞不懂异种之间的关系,他问道:那些联盟俘虏不是你的同族吗?
西奥多仰头看向斐瑞:我只有你一个同族。
斐瑞愣住:我是人类,为什么我是你的同族?
因为你的信息素。
西奥多靠近斐瑞,将头颅贴近人类的脖颈:你是王,你的信息素才是辨别族群的标志。
我是你的王种,我们繁衍的族群才是同族,别的异种全都是异类。
斐瑞将靠近的西奥多推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猜测异种不同族群的关系大概如同人类不同的王国。
斐瑞想起那些被监察者驯养的异种怪物,那些与人类交战被俘虏的异种,应该是另一个族群,有着自己的王,与西奥多属于不同的种群。
夜色已经深沉,斐瑞又累又困,他扶着伤口慢慢躺下来,在温暖的火堆与冰冷的土地间闭上眼:睡觉吧,这些事情明天再说。
高大的大怪物躺在斐瑞身侧,将疲惫的斐瑞搂进怀里:睡吧。
斐瑞在西奥多怀里翻个身,慢慢陷入睡眠。
西奥多搂着斐瑞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伸出利爪解开斐瑞衣服,安静无声地查看斐瑞肩背的伤,低下头伸出肉舌舔在皮肉绽开的伤口上。
斐瑞发出低声的呻.吟,他睡的很沉,伤痛以及逃亡耗费他大量的体力,斐瑞迷迷糊糊推着埋在怀里的硕大头颅,蹙着眉发出喘息。
西奥多搂着斐瑞小心地翻身,深沉的目光看着斐瑞肩背绽开的血肉,他将斐瑞搂在怀里,伸出长舌小心地舔过所有伤口,将斐瑞白净结实的后背仔细舔舐一遍,就像是标记领地的野兽,为他的雌兽梳理伤痕留下气味。
身旁的火堆发出明亮的火光,怀抱着人类的异种影子映照在石壁上,仔细而缓慢的晃动。
在斐瑞与西奥多相拥入眠的另一边,广袤的荒原上站立着好几道黑影,维克多低头看着面前破碎的异种尸体,脸色有些难看。
连绵的血液泼洒在地面,四分五裂的尸骸抛洒了满地,就像对方发出的挑衅,毫无遮掩展露着赤.裸的恶念。
维克多蹲下身,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掌翻过尸体残骸,在脑中勾勒出西奥多与异种们厮杀的场景,眼中逐渐显露出狂热的神情。
而跟在维克多身边的监察者难以忍受地转过头,不去看地上支离破碎的尸块。
这样血腥惨烈的画面,只有维克多能兴致盎然地看的津津有味。
维克多身后的副官犹豫着走上前,他通讯器中闪烁着消息,通知维克多立刻回去中央区。
长官,您的父亲病重,通知您即刻回去。
维克多抛开手中血肉模糊的异种头颅,冷淡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掏出手帕擦掉白手套上的血污,维克多回头看一眼四周,神色莫测:走吧。
维克多回到中央区,他的父亲,联盟统领已经病重,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没有任何反应。
维克多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曾经威严,大权在握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冰冷的目光里没有情绪。
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联盟官员忐忑地站在四周,游移的目光看向维克多与他身旁的兄弟们。
统领病危,谁会是下一个联盟的主人?
人群的目光探寻着传递着各种信息。
维克多待了一会,他将手下叫来,低声吩咐过后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在维克多走后,厌恶的目光落向他身后,维克多的兄弟低声道:怪物。
人群似乎因为这一句低语而引发混乱,众人的眼神闪烁,彼此对视,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厌恶与恐惧。
维克多离开中央医院,来到联盟科学院,他先是询问了手下最近科学院的情况,才轻轻走入关着母体的实验室。
维克多站在隔离玻璃外,看着雪白房间里的男人。
母体没有名字,只有实验编号,编号XF39,所有人都叫他三十九号,这个编号就囊括了他短暂一生的全部历程。
隔离玻璃是单面的,维克多可以站在外面看着母体,里面臃肿苍白的男人却看不到外面,他待着封闭雪白的隔离室,只能仰头看着头顶永远明亮的灯光。
站在维克多身旁查看数据的研究员低声说道:不行,母体感染的实验根本不能成功,这违背了异种的繁衍规则。
研究员对着维克多硬着头皮说道:还是给三十九号安排雄性.交.配吧,只有这样他才能繁衍出异种。
透过玻璃凝视着母体的维克多转过头来,他穿着监察者的笔挺制服,戴着的军帽,帽檐下的双眼冷的像刀。
维克多伸出手,他的动作快的不像人类,一把抓住研究员衣领,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抓着研究员的头发猛地撞在厚实坚硬的隔离玻璃上。
砰的一声闷响,鲜红的血花绽放在透明的玻璃上,血液散开,透过血色可以看到隔离房里,仰头呆滞毫无所知的母体。
维克多丢开手中已经晕厥过去的研究员,任由对方像一具瘫软的尸体顺着玻璃滑落在地上。
维克多冰冷的目光看向四周噤若寒蝉的研究员与监察员们,他擦着雪白手套上的血迹,将染血的巾帕扔掉:我说过,谁再给他安排男人交尾,我就杀了谁。
所有人低下头,没人敢跟维克多的目光接触,特别是穿着试验服的研究员们吓得面色发白:是,不敢,不敢了。
维克多挥手,把这里打扫干净,全都滚出去。
惊慌失措的研究员们脱下衣服擦干净玻璃与地板的血迹,拖着晕厥过去的研究员惊慌地离开了隔离间。
维克多看着手忙脚乱退出去的研究员,他转头看着隔离房中苍白的男人,视线流连过对方臃肿怪异的身躯,以及三十九号呆滞的眼眸。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隔离室,维克多仰头冷冷地看向头顶的监控,他打开关闭母体的隔离间,慢慢走到三十九号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