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有话好好说,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啊!”
“青松,不许欺负小顾,小顾, 你也不要欺负青松!”
嫂子们先是被事情的发展弄得一愣, 而后便纷纷站在墙角喊话。
“嫂子, 我们知道了。”沈青松应道。
“你知道什么就说知道了啊。快放我下来。”顾细使劲扑腾小腿, 用行动表明立场。冷不丁像个麻包袋似的被扛起,再怎么迟钝, 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突然间,她距离地面更近, 吓得惊呼一声, 不过脚终于踩到了实地。
沈青松蹲在地上, 放开手,扶她起来。
顾细不知是因为刚才一直被倒挂在沈青松的肩头, 还是其他原因, 这会儿只觉热意都往脸上涌。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好说话不行吗?
沈青松注视着对面的人。面前的姑娘脸红红的,鬓边的头发蓬起, 杏眼瞪得溜圆, 眼神满是控诉,比方才与他形同陌路的模样要鲜活得多。
那时, 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慌,好似要是让她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种感觉从没有过。
脑子一热,就把人给扛回来了。
深呼一口气,沈青松郑重道:“对不起。”
他的口气认真而严肃,顾细到嘴边的质问竟不知如何说出去。
她轻轻咬住下唇。这个男人太认真了, 她该如何接戏?
静默半晌,她问:“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沈青松压下忐忑,肯沟通就好。
“我突然走了,你应该很辛苦。对不起,没能承担起在家庭中的责任。”
他苦笑,“但,这是我的日常。”
“顾细,”沈青松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喊她的名字,“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太难,我可以把你送回b市,住我父母那里。”
虽然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将人留在这里。
顾细:脱轨了,沈青松绝对是脱缰的野马。好端端的,又说起要送她离开,她都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了。
“你让我走我就走?想得美,我就留这儿了!”她掷地有声道。
沈青松:“顾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顾细点头,“对,所以我现在没冲动。”
“我冲动的是刚才,”她忙找补,“我反思了一下,我不应该那样吼人,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对话,就很不错。”
“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既然我们组成了一个家庭,那么不光是你,我也要承担起在家庭中的责任。你在外打拼,那我的重心可以放在家事上。”
她为将来打预防针;“如果以后我也要在外工作,那么你相应地也要分出更多的心神看顾家里。这,你同意吗?”
沈青松点头:“同意。”
“不过,这和你回b市没冲突。”
沈青松油盐不进,顾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斩钉截铁:“我在这儿生活得好好的,没必要回去。”
“沈青松,你认为的好,就一定是最合适的吗?”
“你慢慢想想,我去开门。”沈天赐还在外面呢。
她一转身,忍不住挤出一张苦瓜脸。
哎呦,和沈青松这么轴的人说话有点费劲。去b市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还不如留在这儿自己当家做主,生活自在多了。
门一动,靠在门边的沈天赐差点仰倒,还是顾细眼疾手快蹲下接住了他,“没事吧?”
沈天赐摇头。
门口没人嫂子们都不在了,怪不得刚才那么安静,顾细问:“婶婶们呢?”这不符合嫂子们爱听八卦的性格啊。
“都被杨大娘赶走了,”沈天赐实话实说,他的视线在两个大人之间游移,“你们是在吵架吗?”
顾细否认:“不是,我们在处理分歧。”
当然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承认吵架,要是弄出心理阴影来怎么办?
“那处理好了吗?”
“暂时达成了单方面的共识。”她站起身。
单方面怎么有共识,他还不太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总觉得有点不对。沈天赐看向沈青松。
沈青松的肩膀微微松了下来,点头:“你婶婶说得对。”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点心疼,但却同时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既然她坚持留下来,他也没再多说。至于她刚才提出的问题,他会好好想想的。
沈青松走到水井边,脱下已经湿透的裤子和鞋袜。
听到水声,顾细扭头,入目的是沈青松皱起的脚板皮肤,想起李雪说的任务,皱眉问道:“你们昨晚是去?”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沈青松道:“昨晚火车站有段轨道被山上的泥石冲了,不能通行。”
原来真的是去抢险了!
顾细赶紧跑进厨房:“那你别用冷水洗啊,我去给你烧热水。”
“小刺猬,去搬张凳子给你沈叔叔坐。”
她顾细是这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吗?要是知道他的裤子和鞋子都湿了,她肯定不会和他掰扯大半天哪。
顾细捅了捅灶火,噌一下火苗蹿了起来。
早上的粥还有,她热了一碗送出去,“你先垫垫肚子。”
沈青松已经坐在了小凳子上,见她过来,想站起来接过,但被顾细给压住了:“别起来,我给你端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为人民做实事的人都值得被尊重,他们被称为最可爱的人是有原因的。
大家都喜欢投喂他们,比如离开时那成箱成箱的罐头方便面等等,甚至还有活鸡。对待不认识的子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还认识沈青松。
“热水就来了,你等等!”
“我待会儿再烧一锅热水,你去洗澡?”
“小刺猬,你看看你沈叔叔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帮一下。”
好像哪里都有顾细叮咛嘱咐的声音,沈青松置身其中,终于有点明白领导常说“家里有个媳妇就是不一样”这句话的意思。
好像全身都暖了起来,由里而外。
中午饭顾细打算做得好一点,毕竟沈青松出去忙活了一夜。
但往日只有她一个人的厨房里,这次多出来两条尾巴。
“你俩跟着我干嘛?”
顾细抬抬下巴,“小刺猬,你去写字去玩啊,还有你,你洗完澡就去休息啊。”
沈天赐赖着不走,振振有词道:“我要学做菜。沈叔叔也要一起。”
沈青松一愣,“嗯”了一声。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天赐事先没说要学做菜,不过并不妨碍他应下来。
“你不用去休息休息?”她望向沈青松。
沈青松道:“我下午留在家里,吃完中午这顿再休息也不迟。”
顾细:“你们真想学?”
沈天赐连连点头:“想学。”以后就算大人不在家,他也可以做菜给妹妹吃了。
沈青松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顾细让出手里的面盆,朝沈青松道:“那你来揉面,小刺猬就去洗菜吧。”
之前听沈天赐说过,沈青松的手艺只能把菜煮熟,至于口味,那就看他心情了。所以今天还是让他发挥长处,花力气揉面吧。
揉面的技巧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而且沈青松还是大人,顾细几句讲明白,无须多费心,重点还是放在教沈天赐辨认菜上面。
“要是累了,其实真的不必勉强。”顾细再三确认。
沈青松:“真没事。”
他朝天赐那边看去,“你去教天赐吧。”
顾细做菜时,两人在灶边一边帮忙烧火一边看怎么做菜。
最后,饭菜上桌,沈青松面前直接是满满一盆面条。
顾细面前的是碗,这已经是她饭量的极致了。
面条很好吃,顺滑筋道,但再多她真的吃不下,只能看着沈青松的吃播解解馋。
她道:“看来以后得多请你帮忙揉面。”
沈青松嘴角飞快翘了一下:“嗯,我有空就回来揉面。”
很好,在吃这件事情上,他们没有分歧。
吃完中饭,各回各屋睡觉,毕竟大家都累了。
顾细睡醒走到客厅,小房间里传来动静。
门关着,还没来得及敲门询问,刚好萌萌醒了,哭了起来,她只能先回房间哄孩子。再出来时,便看到沈青松站在小房间门口。
他走过来抱过萌萌,轻咳了声,“进去看看?”
“那儿?”顾细指了指小房间。
“对。”
顾细狐疑看他,依言打开了房门。怎么神神秘秘的?
一打开,她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睡前还是空空荡荡的房子,现在已经摆上了家具,靠墙摆上了书架,还有崭新的桌子。
“你弄的?”
沈青松点头,“你看桌子够大吗?不够我再多拼一张。”
后院一直很多家具在晾着,顾细大部分时间带孩子,并不常去,没想到沈青松一个人就把家具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