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寺,并不大。
迈入门槛儿,赤红的门窗和金黄的琉璃瓦,空旷的场地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
此时,不少人正在诚心礼佛。
进入正殿,除了观音主像之外,观音像左右各塑一小男孩和小女孩,这就是善财童子和龙女。
香气缭绕,佛门圣地,给人一种浩大光明的感觉。
这时,一位老汉走了进来,他瘸了一只腿,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他的面颊上有层层皱纹,心情肃穆,上了岁数儿,嘴角已经有些合不拢。
老汉的身份似乎不简单,一旁的人连忙递上三根香,老汉颤颤抖抖地接过了香,并推开了搀扶的人。
似乎很倔强。
他两手食指及中指夹着香脚,两大拇指抵住香的尾端,将香举到与眉毛平齐,双目净观佛像庄严。
嘴里小声哼哼几声,而后身体缓缓向下佝偻几下,显然这个过程十分辛苦。
艰难地完成这个动作后,在一旁人的搀扶下跪下磕头。
起来后并吩咐旁个人的小厮递给了主持一些香火钱。
少说也有几百两。
出手甚是大方。
老汉被搀扶着往外走,路过朱训樘的身旁时,浑浊的眼眸瞬间变亮,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甚至要做出跪下的动作。
自己被人看出来了?
这里人多眼杂,朱训樘低声吩咐小五前去和老汉说话。
一侧厢房内,朱训樘已经确认,老汉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哪怕朱训樘已经说了不必行礼,老汉也强行跪下磕了个头,他说话已经不利索,还是慢慢蹦出了四个字。
“陛...下...万岁!”
朱训樘连忙派人拿来软垫和板凳,大概知道了老汉的身份。
老汉大名朱三,大明刚来东洲时的第一批归顺的殷人,曾跟着明成祖一起打天下,后立功赐名为朱,一定意义上属于大明皇室的家仆。
后战场负伤,后退役蒙谋了一个闲职。
大明对立过功的军人,一向不吝啬,更别说朱三属于战功赫赫的老兵。
每年大明会给一定的补助,他们不必要为了吃穿而发愁。
老汉的神情十分亢奋,哪怕说话不利索,仍哼哼地说。
并由一旁的小厮转达他的意思。
“陛下,若随时需要,我愿意所有的家产,为大明军队做出微薄之力,不能让那些红毛鬼猖狂。”
老汉真是心系大明,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时刻关心着大明的发展和敌人,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朱训樘都有些动容。
他当然拒绝,并动用自己的权威命令道:“这些小事,你就不必要发愁了,朕命令你,好好在家享清福,有什么需要,可以向当地的官员反映,朕一定会为你解决。”
老汉听后,举起手,颤颤抖抖的摇晃拒绝,并露出了笑容。
“俺不需要朝廷再为我粗老头子做一些事情了,这些年已经做的够多了,只要大明好,那俺就算现在去死,也十分乐意。”
老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完了这句话。
经过小厮的介绍,老汉今日前来礼佛,也是请求菩萨保佑大明胜利。
朱训樘拉着老汉的手,非常诚挚的说了一些家常话,把老汉激动得更加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摇晃手来表达心中的情感。
当了解老汉的八个儿子有5个加入了军队,其中已经战死了两个,而老汉还打算把自己的孙子继续送到军队,保佑大明,护大明河山。
朱训樘的心情更是激荡不已。
若大明全是这样的人,何愁大明不强?
这一批老殷人,跟随成祖历经沙场,其实骨子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明人,甚至比明人还爱大明。
也多亏了这些人,大明才能快速的扎下脚跟。
老汉本来能留在关外,可是他们认为大明首都在哪里,他们就要跟到哪里,和当年一样,紧紧地守卫大明,哪怕身残志坚。
谈了一些话,老汉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望着老汉的背影,步履蹒跚,身躯有些佝偻,但一点儿都不损害他在朱训樘心目中的伟大。
良久,朱训樘悠悠一叹。
“这些人,有资格承担“大明人”这三个字。”
朱小五也是感慨良多,也改变了他对一些殷人的看法,有这样的一个例子在前,那也会有无数个这样的人。
“调查一下,看看类似的情况还有多少人?然后吩咐内阁制定一系列政策,不能让这些人白白为我大明流血。”
“还有找到这些人,然后在大明京报上登载一些事迹,务必要重点提出忠贞报国,大明不会亏待为大明出生入死的人,哪怕是一个殷人。”
朱训樘突然灵机一动,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让更多的人看到,大明不仅是得人心的,而且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侧面鼓舞更多的殷人加入为大明效力的行列中来。
恰逢大明和西班牙战争,也可以把一些报纸送到古巴,加入一些感人的事迹,或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语。
例如:“老兵随时待命。”
有时候仅仅听到一句话就会让人热血沸腾,这些回去需要好好的让那些笔杆子想一想。
“走,既然连朱三来此都是来求菩萨保佑大明,朕作为大明之主,怎么也得求一求,哪怕只是个心安。”
朱训樘再次返回正堂,按照流程,再次走了一遍。
他紧紧地盯着佛像。
“既然我都能来到这个世界,那我也相信存在着一些灵神诡异的事情,所以我今日来此,请求菩萨保佑朕的大明风调雨顺,打败西班牙,让大明的日月旗插满整个东洲,若真能见效,到时候朕让东洲不再是基督的天下,而是佛教道家等华夏传统宗教的天下。”
“愿列祖列宗,保佑大明。”
嘚,佛堂中请求华夏列祖列宗,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朱训樘当然没有跪下,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宗教,是他钦点的,佛说之前,得经过他的允许才能开口说话。
它也仅仅是个寄托信仰的工具罢了。
朱小五上前附耳道:“陛下,淑妃的女儿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