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诗杳肯定会给她留很多言吧?
傅柔表情有些倨傲的点开聊天软件之后忽略那些同学的拜年消息和班级群里的各个红包,手一直往下滑,越往下看她表情就越差。
很好,从期末到开学诗杳连一个拜年消息都没有给她发过。
傅柔把手机摔在床上生气的嘟起了嘴巴,咬着牙愤怒道:我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坏人诗杳!她混蛋!她怎么能这样?!
长长呼出一口气之后傅柔坐在床上,原本她咬着唇想要忍住那股澎湃的泪意,却还是没有崩住,脸上的泪水滴落到她手背,傅柔轻轻抽泣。
家里的佣人听到房间里傅柔的哭泣声赶紧把傅母叫了过来,傅母敲门后进来看见哭得不成样子的傅柔,心里慌得不行,赶紧坐到傅柔身边去搂住了她。
谁欺负我们家柔柔了?和妈妈说,妈妈帮你教训她。
不要,不用管我,我只是以后不想再和她说话了,再也不想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傅柔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平日里傅母不怎么过多束缚和管教傅柔就因为她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更何况她在学校的风评还很不错,是知道应该怎么做人与和同学相处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和隔壁诗家的孩子做朋友,还让人家伤了心。
傅母轻拍着傅柔的背安慰她说:没事,不说话就不说,我们家柔柔这么好,她不知道珍惜,以后就再也不和她玩儿了。
傅柔在傅母脖子上蹭了蹭,看着和个小孩似的。
她眼睛通红,冷静下来之后感觉刚刚哭鼻子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幼稚了。
这还是傅母第一次看见傅柔如此委屈如此失态的模样,她也有些生气,傅柔上个学期和谁走得比较近她不需要问都能知道,那时候傅母还十分欣慰,想着傅柔终于有了一个愿意深交的朋友,但是却没想到诗杳会这么伤傅柔的心。
她找人帮忙打听了之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找傅父说了说这件事,傅父也是很疼爱傅柔的,在听完傅母说的话之后他一向温润儒雅的脸庞也染上了一抹沉重与严肃。
柔柔为了辅导她原本连寒假都不准备出国了,结果她倒好,就正好在那个时间点发烧不去考试了,柔柔一整个学期的努力打水漂,活动成绩还是倒数第一,分也没加上,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而且整件事还不是她的原因和过错,诗家教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做派,你最近仔细着点儿,别被诗家派来的那些掮客带了笼子,还想要投资呢,一堆没脑子的东西。
我知道该怎么做,别生气了,生气对皮肤不好,你最近多盯着柔柔观察一下她的情绪,不要让孩子继续受到影响,帮她多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还用你说。
傅父哄着傅母,傅母深吸一口气之后终于算是恢复了一点儿笑容。
开学后傅柔还是每天都由司机接送上学,只不过她没有再向以前那样等诗杳了。
在教室里的时候傅柔也没有再像上学期那样一下课就往后面跑,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诗杳。
放学后她也是直接坐上司机的车就走,根本不给诗杳任何尾随的机会。有不少同学从这其中嗅出些风声:看来仙女和神仙的限定辅导学期已经彻底结束了。
诗杳没来参加期末考试的消息从傅柔出考场那一刻开始全年级都知道了,这也就是说傅柔和诗杳的互帮互助小组成绩直接为0。
一直坐在神坛的傅柔被诗杳狠狠拉下来,有一些傅柔的学习脑残粉在知道之后跑到论坛上把诗杳给骂惨了,有很多人表示心疼仙女这一学期的付出,也有人落井下石的在那里说诗杳做得好,就是应该让小公主感受一下人间疾苦。
对于那些闲着没事做的学生傅柔是不会花时间去理睬的。
她生气是因为丢面子吗?
虽然也有一点儿吧,但最让傅柔愤怒的是诗杳的行为。
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可以吗?如果诗杳说希望傅柔能一直辅导她,想和她一起学习,傅柔也不一定会拒绝啊。
为什么一定要用那种损害自己身体又费力不讨好的手段呢?
原本傅柔还以为诗杳会在聊天软件上和她道歉,到时候傅柔顺着台阶下就好了,她知道诗杳也不是那种愿意轻易低头的人,所以她哪怕说个新年快乐傅柔都会心软。
可是什么都没有。
傅柔看上去脾气很不错但她其实是个十分记仇的人,既然诗杳这么冷漠她又何必再贴上去。
如果傅柔愿意回头再看看诗杳,会发现诗杳比以前要瘦了很多。
这种瘦是那种不健康的瘦,她的手都皮包骨头了,脸颊也有些青黄。
上课的时候她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傅柔挺直的脊背以及她认真做题的模样,像是这样就是她的精神食粮。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诗杳学着傅柔让食堂大妈帮她多打一勺饭。
她得多吃点才能打足精神强壮起来,寒假她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身体做抗争,现在终于开学了她才能有一丝喘息之力。
看来傅柔是生她的气了,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用正眼瞧过她。
她该怎么向傅柔解释说她真的不是故意不道歉的呢。
周四下午是体育课,全班要跑操,诗杳在女生里个子比较高所以跑步的位置比较靠前,傅柔位置稍微靠后一点,她专心看着地面,不想见到诗杳的背影,但没想到跑一半的时候诗杳居然摔了一跤!
前面那些人看见诗杳倒地之后都惊呼出声,队伍很快就被打散了,傅柔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漠然。
体育老师过来之后看见诗杳这不对劲的脸色和苍白的嘴唇赶紧道:班长和体育委员赶紧把这位同学送到医务室去!其他同学保持纪律和队形!继续跑步!
这还是傅柔第一次这么厌恶班长这个身份。
体育委员是男生,所以只有她能把诗杳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扶着她过去,体委在旁边说:要不还是我背她过去?
不用,她走得动路就不用你背。傅柔尖锐的刻薄,还真是少见。
体委:
等到了医务室之后诗杳被傅柔扶着躺到床上之后眉头突然皱得死紧。
校医在那里给诗杳做检查的时候很是担忧的说:你这个身体状况怎么能糟成这样啊,不喜欢吃饭吗?营养不良的话可没办法好好学习。
傅柔越听越糊涂,她转头看着躺在床上将眼睛眯出一条缝,也正在盯着她的诗杳,十分稀奇的问:你家里很穷吗?
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甚至营养不良?
这是什么年度笑话啊。
体委在旁边像是在瞧好戏一样,压根儿就没有插嘴。
这两人上学期的时候别提有多高调了,补个习而已能天天黏在一起,说好听一点儿是辅导,说不好听点儿别人还以为这两人在谈恋爱。
诗杳十分虚弱的笑了笑:我爸妈收了我所有的银行卡还有通讯设备,没能及时和你说声抱歉,对不起。
傅柔眼眸闪了闪,她表情有些不是很自然。
校医帮诗杳把腿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对她说: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在这里睡一觉吧,我给你一张假条你让同学帮你带过去就行了。
体委就是专门跑腿的,傅柔说要留在这里关爱同学,他诶了一声拿着诗杳的假条就溜了。
把假条送过去之后他还要打篮球呢。
诗杳没有真的入睡,她看着傅柔饱满光滑的脸蛋,刚开口想说些什么,傅柔却比她要更先一步道:你还是睡觉吧,你有什么苦衷我不想听,在我面前你已经耍过一次苦肉计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反正那个活动已经结束了,这个学期你的成绩好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多加油吧。
傅柔起身准备离开,诗杳却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我快死了。诗杳的语气很平静,但对于傅柔而言更像是一道惊雷落下。
诗杳长长呼出一口气,笑容有些释然:原本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和你说话了,傅柔,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校医室很大,里面有三张床,在单独的一个空间里,校医在旁边的办公室里看书,傅柔盯着诗杳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在判断诗杳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误会你什么?
傅柔不想装什么聪明,她走到窗边把窗户和窗帘都拉上,转身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诗杳身边:你还有力气和我讲故事吗?
有,只要你愿意听,我就能讲。
傅柔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诗杳有些干枯的黑发,语气令人听不出心情:还是算了吧,你先睡觉,我怕到时候你真的死在我面前,那我责任不就大了。
她摸着诗杳的头发轻轻扯了扯,有一根头发被傅柔扯了出来,她像是解气了一样,用另一只手将那根头发缠绕在左手食指上。
诗杳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直直的看着傅柔,也跟着她笑:我尽量,死远点儿。
说完这句话之后诗杳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只一瞬间而已她就已经进入深度的睡眠。
看着诗杳消瘦下去的脸颊,傅柔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在诗杳面前伪装出来的坚硬外壳也彻底破碎。
她有些不确定诗杳是不是又在和她玩苦肉计,但是诗杳玩苦肉计玩成这样,拿身体开玩笑,是不是也太过火了一点儿?
傅柔拿出手机走出校医室给每天接送她的司机打了一个电话:黎叔,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诗家发生了什么,您能帮我查查吗?
我同学面黄肌瘦,今天在体育课上还晕倒了,我身为班长当然有义务帮助她呀。
这件事我爸妈如果没有问的话您就别说了好不好,我送您一条烟抽。
打完电话之后傅柔又去学校小卖部里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向班主任请过假之后她又回到了校医室。
校医看见傅柔又回来了,问她:你是要在这里陪你的同学吗?
傅柔点头,笑得很有礼貌:是的,到点儿的话您可以准时下班,等我同学醒来之后我会和她一起离开,还会帮您把空调关掉,门也会关紧的,您可以放心。
校医哪怕是不参加教学工作也能知道学校里有一个白发小姑娘学习成绩好,特别受那些老师的喜欢,所以对傅柔这位校医也是非常信任的。
等打了下课铃之后她把白大褂脱掉之后挂在椅子上就下班了。
因为寒假刚过,才开春,所以室内的暖空调非常舒服,傅柔在小卖部买了一袋子东西回来,吃了几包之后开始看着诗杳的身体。
诗杳在这种天气依旧是一件衬衫打底,外面套一件学校发的冬季校服,傅柔看了一下诗杳的手,修长白皙,就是太瘦了,反而没了美感。
她这个年纪的少女长到这个状态已经非常强了,长得漂亮个子又高,她家庭环境也不错,怎么会突然一下变成这样?
像是想到什么,傅柔把诗杳的袖子往上拉,看见了一条条暗红色的痕迹。
这样看来应该是被虐待了吧。
几乎是一瞬间傅柔就捋清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诗父那唯唯诺诺的恭敬态度以及对诗杳病情的漠然与毫不关心都在告诉傅柔诗杳在家里的地位。
所以诗杳现在这么虚弱的样子难道是因为那时候诗父说会给诗杳请家庭医生结果没有请吗?
傅柔下意识咬了咬唇,在想她那时候什么话都没有和诗杳说就跑到国外去还等着她主动道歉这种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本来就是诗杳先装病骗她的,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也只能说是诗杳自讨苦吃。
做完心里安慰之后傅柔拿出手机把诗杳手上的伤拍下来之后没多久接到了黎叔的电话。
黎叔去查诗家显然也是在经过了傅母的同意之后才敢去做的。
诗家的生意现在已经是一落千丈,他们最近在寻找愿意给诗家注资的投资方,但是诗家已经是一个无底洞,顶多再撑几个月就要破产了,至于您要的诗小姐的消息,我让人问了一下她家的保姆,是说诗小姐在诗家的待遇很差,她父母和哥哥姐姐在家都不怎么理她,所以性格十分孤僻,这个寒假她生病了诗家也没有人给她找医生过来看看,每天就是让保姆到点送饭,一小时之后不吃又把饭收回去,傅家放弃给诗家注资后他们就开始打骂诗小姐,让诗小姐和您开口希望您能让先生和夫人帮帮诗家,所以您真的想要帮助她吗?
在听黎叔说这些话的时候傅柔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她听完黎叔说的话之后轻轻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帮诗家,诗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黎叔听完傅柔的话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
傅柔想了一下后对黎叔说:我现在在学校校医室,等会儿你来接我吧,回家我们再说这些事。
好的。
刚才傅柔已经听到身后衣服摩擦的声音了,所以让黎叔等会儿过来接她。
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傅柔一转身就看见了诗杳那张睡饱了也依旧苍白的脸。
现在是晚上十点。
傅柔重新坐下递给了诗杳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指了指她的手臂问:留证据了么?
诗杳刚撕开面包袋子,听见傅柔的声音后抬眼:你不用管我家里的事情,这些都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