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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谦舟重新起剑, 看向顾息醉,明显挑衅:
  这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顾息醉现在心虚的不行,别说跟陆谦舟打斗了,他连正视陆谦舟的眼睛都不敢,怂的不行。
  你自己练去, 我可不当免费陪练。
  顾息醉特别傲气的一甩手中竹,抬腿就走。
  陆谦舟真是服了他这个师尊,耍赖,闹脾气简直无缝对接。
  不过,消食必须做。
  顾息醉的身体不好,连反应不适都是慢半拍,现在不消食,早晚有他难受的。
  想逃?
  陆谦舟凝神起剑,直接追了上去。
  只是他还没追到顾息醉,就被季远廷拦住。
  季远廷以强大修为压制,单手抢走陆谦舟手中剑,抬手一扔,剑尖深深插入地面。
  顾息醉什么修为?他真全力打你,还有命在?好好练剑,等你有本事了,再想别的。
  陆谦舟面上平静,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息醉离开的背影。
  终于,他在季远廷注视下,拔出地上剑,沉默继续练剑。
  每一剑,每一招都比先前更加专注,更加狠决。
  季远廷负手看着,沉默的点了点头,这陆谦舟无论天赋还是心性,都是绝佳,难得一遇。
  真不敢相信,陆谦舟这个徒弟,竟是顾息醉当初用一枚铜板买来的。
  一枚铜板?季远廷思绪微动,陆谦舟是一枚铜板,而他当初,又是被卖了多少钱呢?
  三十两,你被我爹用三十两买下了?你疯了吗?你自己卖自己。
  给我的这是什么,三十两?!你把自己卖了,还把三十两给我?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当奴隶的,我也从没要过奴隶,只有我爹爱搞那套,你走吧。
  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你想跟着我就跟吧,你不是三十两,你是无价的。你现在也听不进心里去,以后我会让你明白的。
  总之你记住,你是不是值三十两?
  你还点头?!
  季远廷心跳加快,深深看着眼前练剑的陆谦舟,他一直以为陆谦舟和他相似,极其相似。
  但,好像有不同。
  他猛的快步上前,强制打断陆谦舟练剑的动作,一字一句问:
  你是顾息醉一枚铜钱买来的,他觉得值吗?
  陆谦舟整个人僵住,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久远的回忆一般,脸色发白。
  洗个碗都洗不好,一铜钱买你都是浪费!
  你在做什么,以为我眼瞎看不见,你在瞪我是不是?一个铜钱的东西,也配瞪我?!
  陆谦舟浑身轻微颤抖起来,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顾息醉揪着他的领子,那张明明温润好看的脸,却面目可憎,眼中哪里有一丝温柔耐心,只有愤怒埋怨 ,顾息醉一字一句逼问他:
  你是什么东西?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一枚铜钱。
  和回忆里的自己一样,陆谦舟开口,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季远廷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陆谦舟看着季远廷瞬间消失在他眼前,他还在原地发怔。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他好像不久前,用这双手给顾息醉做了一大堆好吃的,还做的很开心。
  如一场美梦终于醒了。
  陆谦舟发白的唇角向上扯了扯,他怎么了,疯了吗?
  他应该和季远廷站在同一战线,一起让顾息醉生不如死才对啊。
  他和季远廷才是友。
  顾息醉回到自己房间,还在愁自己惹徒弟生气了,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徒弟的美食可吃了。
  他没愁多少会儿,就有一大桌的美食端了上来。
  顾息醉还看到季远廷进来。
  他顿时警觉了起来,季远廷不会又纡尊降贵,亲自下厨了吧。
  饿坏了?吃吧。季远廷心情不错。
  顾息醉疑惑又犹豫的看季远廷。
  季远廷看出顾息醉心思,无奈笑了笑:
  放心,不是我做的。
  说完,季远廷自己都讶异了一下,他竟然能对饭菜的事情这么不介怀了。
  他甚至还在想,顾息醉之所以那样,其实也是发自内心的,并非有意骗他们,只是因为不忍心说他。
  很奇妙,只是这样换个角度想,就有股奇妙的甜味。
  哦。顾息醉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只是他吃了一口肉,就瞬间没胃口了。
  虽然这肉做的很好吃,很鲜美,但他竟然还是有种想吐的冲动。
  顾息醉沉默的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我现在不想吃。
  顾息醉想起之前他说不想吃,季远廷还强逼他吃的行为,这句回话都说的十分没精打采。
  都撤了。
  季远廷没有犹豫,直接命令道。
  顾息醉抬眸,讶异的看向季远廷。
  他实在不懂季远廷在想什么,刚刚让他和陆谦舟见面,不就是想激发他和陆谦舟的恨意吗?
  这应该代表假装对他好已经结束了,季远廷要开始利用陆谦舟的恨,报复他了。
  之前不给饭吃,应该就是个预兆。
  只是现在,突然又给饭,又不逼他吃饭,季远廷到底要做什么。
  顾息醉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非常懒得想说。
  这一路回来,他就觉得胃有些难受,刚刚吃了那块鲜美的肉,只觉得胃更难受了。
  有点疼,犯恶心,想吐,但是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好难受啊。
  顾息醉难受的按肚子。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来人,传魔医!
  季远廷看出顾息醉脸色明显不对劲,他大步走上前去,将顾息醉扶到床上。
  难受就躺会儿,魔医很快来。
  顾息醉根本受不了躺这个姿势,他躺下更难受。
  你别推我,我不躺。
  顾息醉没力气的把季远廷推开,又忽然感觉不对劲,忙胡乱伸手,把季远廷拉过来,
  盆,给我拿个盆,快!
  季远廷一个眼色,一旁的魔兵立刻去做。
  结果盆来了,顾息醉抱着盆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呕出来。
  就这样,他干巴巴的和空盆对视着。
  季远廷要把顾息醉怀中的盆拿开,顾息醉又不让。
  顾息醉继续和空盆一起发呆。
  魔医来诊治的时候,顾息醉还抱着空盆不撒手。
  季远廷见顾息醉这副模样,更加担心:
  怎么样,他得什么病了?
  魔医看了看抱着空盆发呆的顾息醉,又看了看心急如焚的魔尊,最终,叹了一口气,回:
  吃多了。
  季远廷:
  他饿了一整天了,你告诉本尊,说他吃多了?
  饿了一整天?!魔医比季远廷还惊讶。
  难受。
  顾息醉立刻出声。
  他见季远廷还要追问魔医,紧张的心跳加快,就怕自己偷吃的事情暴露。
  心急之下,顾息醉一下摔了自己宝贝的空盆,闹出好大的动静,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早说我不想吃了,你偏喂我一整块鱼。你看到了,我吃撑了!
  季远廷幽幽瞥眼看向顾息醉,难道之前是他眼瞎?
  顾息醉被季远廷这一眼看的莫名心虚,尽管他觉得他这个理由明明很理直气壮。
  我吃撑了,把盆给我!
  季远廷又看了一眼,被顾息醉摔了老远的盆。
  一个魔兵要去捡,被季远廷一个眼神制止。
  季远廷最终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追问原因,直接问魔医:
  怎么治?
  用消食丸。魔医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息醉一眼,对着顾息醉的身体叹了口气,继续道,
  一般人只用消食丸便可,不过顾道君的身体,用补药都要慎重,别说消食丸了。我开几粒,帮顾道君缓解些难受,之后还是要靠顾道君自己。
  多动动,或者多揉揉肚子,总之一切助消化的行为都可以做。
  嗯。季远廷送走了魔医。
  他转身,回头看见,顾息醉竟然自己去捡那空盆了。
  季远廷抬手,毫不留情的打下了顾息醉手中的空盆,把几粒消食丸放到顾息醉手中:
  吃了这个,不会吐。
  顾息醉不带犹豫的,简单粗暴,仰头就吃了那几粒小小的消食丸。
  吃完他就坐回床上,靠着床边缘,一动不动。
  眼前季远廷的阴影压过来,冷声命令道:
  起来,出去走走。
  顾息醉扒拉住床的边缘:
  我不!反正不会吐了,我不动也能好,就是时间长些,但还是会好的,我为什么要动。
  有这时间看书,研究他的花朵,多好。
  季远廷微弯身,垂眸,看着扒拉着床的顾息醉,轻声问:
  小主人,你不难受吗?
  顾息醉摇头:
  不难受了。其实还是有的。
  季远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单膝跪下,一手探向顾息醉的肚子。
  季远廷摸他肚子的时候,顾息醉开始是吓了一跳,警惕的想要后退,但很快发现季远廷是想为他揉肚子。
  确实,揉着肚子,要舒服些。
  顾息醉被揉的舒服,看着季远廷单膝跪在地上,又不好意思:
  我自己揉。
  季远廷并不松手,只问:
  小主人愿意自己走路了?
  顾息醉回答不上来,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他连走路都不愿意,还指望他自己揉肚子。
  不过让季远廷一直这样单膝跪地的姿势,给他揉肚子,他也受不住。
  你起来,不用这么跪着,可以坐在床上给我揉。
  季远廷只继续揉着,一动不动。
  顾息醉直接伸手,去拉季远廷起来。
  季远廷抬眸,看了顾息醉一会儿,原本石头般沉重,动不了分毫的身体,终于被顾息醉拉动了。
  看着主动将他拉近,毫无防备的顾息醉,季远廷眼眸深暗。
  他不知不觉坐在顾息醉身旁,顺着顾息醉拉他的姿势,手中用力,强势将顾息醉拉入怀中,一手从身后揽住顾息醉的腰,灼热的手覆上顾息醉的肚子。
  顾息醉感觉这姿势有些奇怪,但是本来就是他要求季远廷坐上床,他又不能说什么。
  而且季远廷的手怎么这么烫,虽然挺暖胃的。
  闷头不响,被季远廷这样的姿势,揉了一会儿肚子,顾息醉还是受不了了,猛的起身,尴尬的笑笑:
  我突然觉得今天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出去散步吧。
  季远廷怔了片刻,将落空的手负在身后,深呼吸了几口气,不看顾息醉,回:
  嗯。
  出去前,季远廷吩咐魔兵,给顾息醉换了一身轻飘的衣服,方便透气。
  顾息醉一身轻飘的白衣,走在花海中,时不时就弯腰摘一朵花。
  白衣翩翩,立于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也不突兀,特别和谐。
  季远廷就走在身后,跟着顾息醉一步一步往前走。
  顾息醉就是这么务实,既然出来散步,那就顺道来寻花吧。
  总归运功看清视线,也算是一种运动了。
  所以这次顾息醉不把花采下,集中在一起研究了。
  他仔细看着每一朵花,遇到实在不好辨认的,才摘下来,更仔细的研究。
  顾息醉研究的专注,忽然脸颊处飘落几块柔软的花瓣来。
  他抬眸看去,发现他四周全是花。
  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正围绕着他转,非常好看,像一大片花瓣雨。
  只是,顾息醉余光瞥向四周的花朵,这一片花海竟然秃了一大半!
  而且这些花都成了花瓣,混合在了一起,这还让他怎么研究?
  顾息醉四周的花瓣雨中,忽然走入一个高大身影,那人便是季远廷。
  季远廷抬手,一个漂亮的花球,便迅速停留在他手中。
  他将这花球,小心的递到顾息醉面前:
  很喜欢花?都给你。
  眼看着季远廷的法力,还在割剩下来的花,一想到这里面的花可能有自己想找的那朵,顾息醉忍不住手捂心脏:
  够了!
  四周的花瓣雨猛的停住了流动,凝结。
  顾息醉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刚话似乎有些重了,于是耐心解释道:
  我喜欢花,你也不用把这些花全割了啊。你这样只能欣赏一时,花儿长在那儿,才能观赏更多时候,你说是不是?
  你要送花也可以,可以挑几朵送人啊。
  有必要弄这么夸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求婚呢。
  四周的花瓣雨瞬间掉落,落在地上,毫无生机。
  季远廷手中的花球也散开,纷乱的掉落在泥土中。
  季远廷什么也没说,只转身,走出了秃了大半片的花海,沉默的靠在倚靠着一旁的树。
  顾息醉摇头,想继续研究花,可是看着秃了大片的花海,又研究不下去了。
  地上一大片的花瓣,和割掉的花枝。
  顾息醉是真的觉得可惜心疼。
  偏偏罪魁祸首,好像比他还不开心。
  顾息醉舍不得去摘那剩下的,可怜的一小片仅有生机的花。
  他玩起了地上的花瓣。
  季远廷沉默的靠着树干,自嘲冷笑一声。
  顾息醉明明很喜欢这些花,可是一旦是他送了,顾息醉又不喜欢了?
  是,他卑贱,若不是他有卑贱的魔族血统,顾息醉会抛弃他吗?
  明明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好,可是当顾息醉发现他有魔族血统后,就一切都变了,全都变了!
  所以,顾息醉反应过来,这些花也是他这个卑贱的魔族人种的,顾息醉就全都不喜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