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顾息醉停住了要去救兰息的步伐,现在这种情况,兰息在这不会有事。
所以,这么多年来,陆谦舟根本没有开始什么新的生活。
顾息醉失魂的想着,不知不觉竟然回了之前关着自己的房间,他在房间里,继续失魂的想着。
如果是这样,当初陆谦舟为什么要对他说那样的话?
顾息醉思绪百转,忽然想起了自己十五岁生辰时,为了让兰雁放心出去游历,说的那些话,故意说自己想要独立自由的生活。
师尊,太累了就睡吧。陆谦舟的话仿佛就在耳边,顾息醉心脏重重一跳,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想起自己二十年来的不闻不问,顾息醉忽然觉得,自己的洒脱真够绝情。
那边,陆谦舟处理着政务,听着属下禀报。
他翻看批阅的动作一顿,看向那属下:他转了一圈,又回自己房间了?
属下:是!还有
还有什么?陆谦舟冷声问。
属下立刻回答:还有那位狐妖吵着闹着想吃仙尊您亲自做的饭。
我做的饭?陆谦舟缓缓回问。
属下忙道:是!这位狐妖胆大包天,属下这就去训他。
不必。陆谦舟起身,他第一次遇到对他有这种要求的人,我去会会他,想吃我做的饭,可以,不过要看他有没有这命吃。
门打开,陆谦舟带着一盘盘的美食进来,冷冷的盯着房里的人。
顾息醉看着这一盘盘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些菜都是他最爱吃的。
美食落下,顾息醉等不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吃到忘乎所以,幸福开心极了。
陆谦舟原本只是站着,根本就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只是不知不觉就坐到了顾息醉的身旁。
你怎么直接就吃了?陆谦舟清冷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与处理公事冰冷声音完全不同,温柔轻声的问顾息醉。
你做的,定然好吃。顾息醉真的太想念陆谦舟做的饭菜了,真的太好吃了,是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想的美味。
陆谦舟深深看着一旁的人,再次开口,低声缓缓道,声音很小心,仿佛吓散了身旁的人一般:可是我在上面放了毒。
顾息醉吃的一呛,口中的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陆谦舟拿手帕,熟练仔细的为顾息醉擦了擦嘴角:没事,我已经在你刚刚吃的饭菜了放了解药,不怕。
顾息醉习惯被陆谦舟擦嘴,没什么反抗,听了自己服过解药了,又放心吃了起来。
陆谦舟为顾息醉夹菜,顾息醉下意识就吃了。
只是这顿美味吃到一半,就全都被撤走了。
顾息醉不解又不满的看向陆谦舟。
陆谦舟嘴角微微上扬:你身体不好,不能吃多。
顾息醉心中一跳,心道陆谦舟难道认出他了,这么快?都不用他解释一下,证明一下?
他原本还想通过这顿饭菜,找个机会向陆谦舟亮出身份,他还想了一大堆的解释,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息醉试探的问陆谦舟。
因为你像一个人。陆谦舟很自然的回,他深深的看着眼前顾息醉,眼神一刻也不愿挪开。
顾息醉紧张的心脏加快,他以为的最为繁琐的证明过程,原来就这么简单,所以陆谦舟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他刚想开口说话,陆谦舟又道:只是很像,但你不是他。
顾息醉顿住,口中的话全咽了回去,声音发冷,极其冷淡的回了一个字:哦。
顾息醉忽然不想说话,想一个人静静,他的手一下被熟悉温暖的手握住。
因为太过熟悉,顾息醉并没有躲,等听到陆谦舟低低的笑声,他才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过很快,那手又重新被握住:我带你出去散步。
不必了。顾息醉没心情散步,他想起了证明的事,补充了一句,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尤其喜欢吃麻辣兔肉。后面几个字尤其强调。
嗯。陆谦舟浅浅回了一个字。
就这么一个字?反应这么淡?他说了这么关键的信息!顾息醉在心中气的吐槽,果然证明身份还是很麻烦。
不去散步,那做什么?散步确实可惜,良宵一刻值千金。陆谦舟忽然伸手,遣散了所有的人。
门被关上,房间里一下只剩下顾息醉与陆谦舟两个人。
顾息醉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谦舟:你要做什么?什么开始不了新生活,现在有个有些像他的人,陆谦舟就直接要开始新生活了?
陆谦舟逼近,深深的看着顾息醉,他搂住顾息醉的腰,在顾息醉耳边笑着低声道:这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我成全你。
我费那么大劲找你,我为了这个?!顾息醉一下推开陆谦舟,气的气息有些不稳。
陆谦舟微挑眉,轻笑一声又问,声音低缓危险:那是为了什么,为了救你那徒弟?
徒弟?顾息醉想到兰息,想要否定的话生生顿住。
陆谦舟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门一下被打开,押来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正是兰息。
顾息醉激动的站了起来。
陆谦舟看着顾息醉的动作,眼眸发冷。
兰息毫不知情,终于见到仙尊的模样了,被仙尊的绝美容颜,和强大气势,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他眼中的仙尊仿佛充满了光辉,直到那位仙尊开了口。
好看到发光的仙尊搂着他哥的腰,捏着他哥的下巴,低沉着声音冷声问:原来是有徒弟。不如我在你徒弟面前要了你,让他早日开开窍?
兰息整个人呆滞在现场,这是他那温柔,英明神武的仙尊,这是变态吧!
师尊!你不要听他,徒儿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变态侮辱的!兰息激动的发言。
顾息醉眼角直抽搐,心道你个不中用的弟弟,赶紧闭嘴吧!
兰息激动发言到一般,一把冰冷锋利的长剑猛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英明神武,美到发光的仙尊赏了他一句话:没什么培养的必要,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兰息登时吓的一个哆嗦,害怕又求助的看向顾息醉,只是他看到顾息醉的瞬间,不知道哪里又来了勇气,大声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师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师尊只有我一个宝贝徒弟!
顾息醉想直接封了兰息这臭小子的嘴。
陆谦舟手中的长剑,反射着凌冽可怕的光芒。
顾息醉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救兰息,又忍住了。
他伸手,回抱住陆谦舟,耐心解释道:他不是我徒弟,是我养母的儿子,我弟。我养母对我有救命之恩。
不过你心情实在不好的话,杀了就杀了吧。
兰息原地呆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息醉,悲痛欲绝:哥,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本来就不是。顾息醉回的极其冷酷极其无情。
陆谦舟看看兰息,又看了看毫无波澜,一点也不心疼人的顾息醉,语气终于放缓,问:不是徒弟?
顾息醉格外认真的看着陆谦舟,眼睛里根本容不下兰息一根毛:不是,我只有一个你一个徒弟。
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兰息在顾息醉满是嫌弃暗示的眼神中,感叹着哥大不中留,满地悲伤的跑走了。他就没见过自己的哥哥这么温柔的哄人,还真的能这般温润如玉。哼,偏心哥哥!
看着兰息安全离开,顾息醉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太多意外,因为他不信陆谦舟会杀他救命恩人的儿子。
房门再次关上,顾息醉被陆谦舟紧紧抱着。
陆谦舟哑声喊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师尊,仿佛永远都喊不够一样。
顾息醉呆了好一会儿,他怎么也想不到相认的场面竟然这么简单。
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顾息醉怎么也想不通。
陆谦舟也不回答,只问:师尊还活着,又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徒儿做的不够好?
顾息醉一下明白,陆谦舟口中的不够好是什么意思,指的就是陆谦舟的治理。
他笑了:你治理的好不好,与我来不来找你有什么关系?
陆谦舟看着顾息醉,好像在思考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好。
顾息醉被陆谦舟这样看着,忍不住摸了摸陆谦舟脑袋,问:我死而复生,重新来找你,你就这么平静?
陆谦舟呼吸微重,说出的话却平静的很:师尊愿意来找徒儿,徒儿已经很满足了。
顾息醉仔细看陆谦舟,陆谦舟实在是太平静了,都让他怀疑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其实陆谦舟对他的感情其实就只是那么浅。
但是就陆谦舟那只,紧张到满手心是汗,快要把顾息醉的手腕捏碎了手看来,明显不是。
想着那些看守说的话,细心分析就能得知,其实陆谦舟已经压抑正常情绪太久了太久了。
这样的陆谦舟表面上看着好像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大家还会夸他英明神武,其实这样的内伤却是最重的。
陆谦舟还是那样懂事,他走了以后依旧那样懂事,打理好了这天下。
可同时他也把所有的情绪,所以的难受都闷在了心里。
顾息醉以前还为陆谦舟的懂事感到欣慰,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要陆谦舟那样懂事,那样懂事的陆谦舟,也同样很累很累。
他宁愿陆谦舟不乖,疯狂,偏执。
顾息醉伸手,抚摸着陆谦舟的脸颊,柔声问:我死的时候,你哭了吗?
陆谦舟身子微僵,没有说话。
你不哭,就是不爱我。顾息醉脸沉了下去。
陆谦舟胸口起伏,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顾息醉,不久就红了眼眶。
顾息醉亲了亲陆谦舟发红的眼尾,他伸手,将自己的发带解了开来,乌黑的长发披散,把发带交到了陆谦舟手中,在陆谦舟耳边轻声蛊惑道:你很早就想这样做了是不是?是为师不好,没有来找你,是我的错。你罚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息醉带着陆谦舟的手,绑自己手。
一开始是顾息醉一步步带着,最终一个结,是陆谦舟用力系上。
陆谦舟的情绪一直压抑到现在,从来都没有释放过,他不敢释放,不敢不放手,因为顾息醉不喜欢不懂事的他。
可是现在,顾息醉却让他绑他,让他做一切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师尊,你爱我吗?陆谦舟眼中的疯狂偏执再也没有掩藏,哑声咬着顾息醉的耳朵问。
顾息醉刚想回,陆谦舟先替他回了:不爱也没关系,师尊永远都是我的,永远
说着,他把顾息醉的脚和脖子都绑了。
顾息醉:这句问话到底需不需要他回答。
无底线顺着,宠徒弟的结果就是,累到昏睡几天几夜,醒来后根本不想见自己的徒弟。
二十多年来没怎么好睡的陆谦舟,这几日都睡的特别香。
顾息醉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趁着陆谦舟熟睡的时候,带着兰息跑路了。
他带着兰息,也开始了游历的生活。
只是没游历几天,半夜,顾息醉的客房就被人闯了。
顾息醉拿起床旁的长剑,与那闯入的黑衣人刀剑相向。
几个激烈的回合后,顾息醉长剑架在了顾息醉的脖子上,顾息醉的双脚被陆谦舟捆住。
顾息醉掀开黑衣人的蒙面,入眼的就是陆谦舟那张英俊好看的脸,他无语的动了动脚:这就是你打架的方法,宁愿剑架在脖子上,也要捆别人脚?
陆谦舟伸出手,手心是一粒粒白色的小石头,笑着回顾息醉:这就是师尊游历江湖的方法,沿路放石子,透露自己的行踪?
顾息醉无奈呼出一口气:这不是怕你胡思乱想,自己被自己急哭了。
陆谦舟深深看着眼前的顾息醉,嘴角微弯,眼中尽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笑意,他快步上前,长剑划过他的长发,一吻认准,温柔缱绻的落在了顾息醉的唇上。
顾息醉看着被长剑割断的长发,立刻收了长剑,不可置信的看陆谦舟:你疯了?!
陆谦舟搂住顾息醉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是,他疯了,二十年来,他想顾息醉想的快疯了。
可他不敢疯,他时时刻刻记着顾息醉想要做的事,时时刻刻记着顾息醉喜欢听话懂事的他。
现在顾息醉回来了,回到他身边,还告诉他,他爱他,还告诉他,他允许他发疯。
师尊,你怎么这么好?陆谦舟将头埋在顾息醉的脖颈处,贪婪的汲取顾息醉的气息。
顾息醉笑了:我有什么好?你来也来了,给自己放些假,我们一起去游历,好不好?
陆谦舟刚要回应,门猛地被打开,兰息气呼呼的站在门口,伤心欲绝:好啊,哥,你果然重色轻弟,原来你真正想一起游历的人不是我,是这只猪!
你胡说什么?顾息醉感觉头疼。
兰息坚强补充:这只又凶又会卖乖的猪!
陆谦舟重新拿起长剑:今天开荤,师尊要吃什么?
我哥最爱的是我,你休想碰我!你杀了我,我哥就再也吃不到我做的饭菜了,他最爱吃我做的了。
你做的?陆谦舟声音危险可怕。
兰息:对!别以为你现在比我会做一些菜,就能把我哥拐骗了,我哥就是吃了做饭难吃还挑嘴的亏。你等着,我会努力学做菜,我早晚把我哥拐骗回来!
霹雳哐当,吵吵闹闹,不可开交。
顾息醉头疼扶额:谦舟,你能不能不要和小孩计较。
兰息,你这张嘴能不能闭上!
更剧烈的霹雳哐当。
算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