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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斐的喜欢越来越深,藏在脸上的情感已经如洪水般宣泄。
  靳博安微微沉默一瞬,少爷还是孩子,何况爱花钱也没什么不好。
  是包庇,是疼爱,是纵宠。
  贾斐从对方的字里行间,言谈举止,满满感受到靳博安对沈绪的不同。
  靳博安可以对所有人都温柔。
  但他对沈绪那种矫揉造作的家伙就是非常不同。
  贾斐的心揪得生疼,但他不说,不表现,不恳求,因为他想有尊严地喜欢一个人。
  两人微微陷入某种僵局,正好贾家的仆人赶来,朝贾斐问声好。
  外人的介入正好打破这层僵局。
  贾斐问,你怎么来了。
  靳博安道,是给我送东西来的。与贾家仆人说,蓝宝石戒指请交给我。
  可是,这是二少叫我拿来的
  贾斐正好有怨无处宣泄,叫你拿就拿出来。
  佣人掏出红绒盒子,靳博安从里面掏出母亲的遗物,用湿巾擦干净套在自己的小手指上。
  贾斐好奇,这是......
  靳博安扬扬手,绝不能让外人碰的东西。
  蓝色的光芒闪错,贾斐迷了眼。
  心却凉了一大截。
  靳博安不让他碰。
  在对方心底,他就是个外人。
  外人。
  靳博安感觉自己拒绝贾斐的话说的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难堪,也能知难而退。
  一错眼的功夫,沈沫白从医院的长廊里跑过。
  他不是跟爷爷打高尔夫球去了?
  一种不好的潜意识袭上心头。
  他是不是快要见到温易初了。
  第33章
  靳博安与贾斐道一声抱歉, 悄然跟上沈沫白消失的方向。
  医院三楼直通手术室,幽深的长廊里一片惨淡的光。
  沈沫白似乎迎上一抹瘦长的身影,虽然脸是看不清的, 但是穿着洗得干净的白衬衣与牛仔裤,哭声婉婉转转, 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见都会被揉碎。
  温易初!!
  温易初!!
  靳博安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早将他的灵魂打造到无坚不摧。
  但是, 温易初是那个恐怖的例外, 惊得靳博安都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上辈子, 靳博安与温易初相遇的要更早一些。
  那时候的沈绪性格大变, 与十几岁的时候截然不同, 疯狂像随着年龄增长的杂草,突然患了某种疾病一般神经质爆棚。
  极端表现最突出的是, 沈绪会嫉妒每一个靠近靳博安的男女, 甚至会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四处监视靳博安的行踪。
  回忆一下,算是靳博安内心对沈绪感情最复杂的一段黑暗历史。
  有一次,贾行川找人在黑巷道里堵截靳博安, 靳博安被一伙儿高举钢管的家伙趁夜围攻。
  有个勇敢的小少年冲出来护了他, 边吹哨子边喊警察来了。
  这就是温易初。
  温易初干净纯洁像白纸一样,与沈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可是他的家境潦困, 小小年纪就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边读书边打工, 是个坚强的男生。
  后来靳博安还了解到沈沫白与温易初是曾做过一段时间同学, 分开后一直有联系,但比自己岁数小竟能扛起生活重担,本身就令人刮目相看。
  靳博安虽然在沈家长大, 但是本质也是个孤儿,与温易初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
  于是,靳博安开始偷偷接济温易初,私底下也常有见面,但一直都是朋友的相处模式。
  结果被沈绪知道了,他闹得特别厉害,甚至在订婚宴上在一家人面前冷嘲热讽,说靳博安心贱命穷,不过是攀了沈家高枝,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沈绪甚至把红酒扬了他一脸。
  靳博安确实饱受打击。
  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彻底无情地践踏。
  在他的记忆深处,沈绪小时候总爱拉着他的手,亲昵围着叫他博安哥哥,乖得像个离不开人照顾的奶娃娃。
  但沈绪变了。
  不知什么令他变得如此惊悚疯癫。
  很多次无理取闹地争吵之后。
  靳博安一怒之下从沈家出来,却又接到温易初的电话。
  温易初哭得很厉害,说打工店照顾他的大哥想qj他,他躲在浴室里打电话,求靳博安来救他。
  靳博安火速赶去6019房间,猥琐的男人正把温易初扒了上衣。
  温易初早已奄奄一息,处于无力反抗的境地。
  靳博安正好有恨无处宣泄,把该死的禽兽打得屁滚尿流。
  等他去摸温易初昏迷不醒的脸时,温易初骤然警觉,拼命还击靳博安。
  靳博安不得不抱稳固他,不断叫他平稳心情,直到整个人放松下来。
  再后来......
  沈绪就死了。
  在两个人那样狼狈地争吵之后。
  小少爷就突然死掉了。
  警察说沈绪的运气不好,每年那么多道雷电劈开房子树木电线杆,这次竟把人给劈死了,连尸体的渣渣都找不见。
  靳博安时常会懊悔,甚至漫长的余生里,总会时不时懊悔,如果不吵架就好了,如果他能忍一忍就好了。
  然后,诡异的事情彻底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频繁遇见温易初,仿佛命运替两人恶意地牵上红线,时时刻刻,每一天每一天,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节,不同方式。
  当他越思念沈绪,温易初总会诡异而凑巧地出现在身边,无形中打乱他的思路。
  起初靳博安猜测温易初是故意靠近自己,有心而为之。
  但绝不可能。
  就像自然界会存在某种神奇又玄妙的力量。
  温易初仿佛偏要被安排在他的身边,穿插在他的生命里某个重要存在。
  靳博安开始头疼,疯狂的头疼,彻夜睡不着觉,沈绪在他记忆里浮现的瞬间,就会有某种力量开始割裂他的头颅,仿佛要把沈绪这个形象清除出去。
  如此一折腾,第二天必然看见温易初。
  宛如恐怖的诅咒。
  靳博安后来有权有势,专门去沈宅追查沈绪的死因,才知道沈绪发疯或许是有原因的。
  除了他至亲的亲人私底下的悄然迫害,沈绪出事前一年,身边似乎有个神秘人在他身边常常出没。
  靳博安一直确信神秘人与沈绪突然发疯有关。
  索性重活一世,靳博安安静地守在少爷身边,尽量控制沈绪的活动范围。
  目前小少爷的情绪很稳定,除了自己与贾行川,也不跟乱七八糟的人接触。
  乖乖的总让人格外疼爱。
  但是。
  温易初出现了。
  靳博安不得不开始焦虑,温易初一出现。
  或许是沈绪离奇死亡的征兆。
  靳博安一直守在走廊尽头的黑暗处,耐心等待。
  沈沫白也是突然接到温易初的求助电话,加上外面天气骤然变差,被迫从高尔夫球场返回。
  温易初的妈妈是癌症患者,今早突然晕厥后送来医院,医生说需要掏4万的治疗费。
  掏遍家底只有两万存款,温易初只认识沈沫白,唯能求他。
  沈沫白把人扶坐在长椅上坐稳,安慰又安慰,说出来想想办法。
  沈雅辰可不是沈庭学,给爱子的零用钱控制得极好,避免养出败家子。
  沈沫白也是一头浆糊。
  他准备跟爷爷试一试。
  小白。靳博安唤住他的脚步。
  沈沫白一脸茫然无措,终于在阴影深处看见俊挺的身姿靠在墙壁。
  过来。
  靳博安发号施令,无人能拒绝。
  沈沫白想解释原因。
  靳博安并不想听关于温易初的可怜遭遇,因为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起因经过结果。
  你的银行卡账号是多少?
  沈沫白一脸狐疑,仍旧如实告诉对方。
  靳博安给他转了七十万。
  都是炒股挣得小钱。
  伸手拍拍沈沫白的头,好好帮你这位朋友渡过难关,但是绝对不要提我的名字。
  而且......
  靳博安重点提到这个而且。
  你爸最不希望你跟这类人过度交往,等他妈妈彻底好了,你也要学会保持距离。
  最主要是,他和温易初之间必须保持距离。
  沈沫白简直是溺水者遇见救命稻草,一脸崇拜外加感激,慎重道谢。
  博哥放心,我有分寸的。
  .
  从医院出来,外面才是下午时分,然而天气骤变,乌云如同沉重的黑布压在头际,闷雷一道滚过一道。
  靳博安不自觉拉紧沈绪,虽然少爷有点不情愿的意思,不过小可爱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
  轰隆隆!
  雷声炸起异常吓人。
  沈绪对靳博安那点小异常情绪,很快就被头顶的雷声震得烟消云散,身体瑟瑟发抖不止。
  靳博安放弃开车,叫了一辆出租,两人坐在后座,双臂一揽将沈绪温柔地圈进怀底。
  沈绪似乎发抖个不停,在男主的怀抱里宛如冰山火海各占一半,仅能竭力控制。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整理视野范围,自言自语说,今年真是见鬼啊,整个夏天都不好好炸雷,怎么今天炸个不停?
  老天爷这是憋了多久呀,哈哈哈!
  又朝沈绪问,这位小帅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脸苍白跟刷了粉浆的模样。
  靳博安替沈绪转了脸,语带薄怒道,师傅,您的注意力请多放在开车上一点。
  沈绪噗嗤一笑,热喷喷的气息沿着缝隙钻进男主衬衫里。
  靳博安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沈庭学与李学唯也在书房讨论天气的异常,毕竟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时有发生,不过在夏末秋初的龙城炸雷确实不常见。
  沈庭学嘀咕一句,要不然还是让博安和小绪直接结婚吧,我总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似的。
  李学唯替他倒了一杯清茶,毕恭毕敬地请老爷子饮尽。
  最主要是两个人的感情,您觉得有什么进展吗?
  沈庭学也不好说,小绪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对博安也是有时亲,有时远,但不发疯总是好的,总疑神疑鬼地找架吵,再好的感情也得凉透。
  楼底下传出佣人的叫喊声,两位少爷被雨淋湿了呀,快来喝点热姜茶吧!
  靳博安取到毛巾,叫沈绪先喝,给他把发丝擦得差不多干燥柔软,才自己喝。
  轰隆隆!
  又是一阵惊雷震响大地。
  沈绪由不住地心烦意乱,雷声震得人头皮发麻,连神经都错乱到暴躁。
  一股前所未有的脾气涌上心头,沈绪竟将手里的骨瓷茶杯砸在地上。
  烦死了,这是要催我走嘛!
  所有人都奇怪瞧他艳丽的脸庞在一瞬间扭曲,马上又恢复惊慌失措的可怜。
  楼上的人都被惊扰,纷纷下来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沈雅辰抱着平板,看见满地碎裂的瓷器,佣人正在收拾,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沈绪,你是不是神经病发作了!要闹少爷脾气滚出去!
  平板电脑里,正在视频通话的樊丽丽听见丈夫发飙,以为周围再没有别人,很生气地附和着。
  我早就说这孩子有神经病,正常人人家教养出来的少爷,怎么会随便砸东西!
  靳博安立刻捂住沈绪的耳朵,所以樊丽丽尖刻的嘲讽少爷听得并不清楚。
  不过沈绪正好从沈雅辰掌心的屏幕间,清楚看到原主的母亲正在嫌弃翻儿子白眼的丑态。
  注意力一点也不想在亲儿子身上多留一秒钟。
  为什么会这样?
  对方明明是原主的母亲。
  为什么会像看疯子一般,睨着眼嫌弃地瞅他?
  包括沈雅辰,瞪他的眼神巴不得将自己立刻踢出沈家。
  没有人会爱我。
  沈绪的脑海里轻轻回荡一个可怜又怨念的声音。
  是小孩子的哭泣。
  没有人会爱我。
  爸爸,妈妈,博安哥哥都不会爱我......
  沈绪一个恍惚,推开靳博安的手。
  他怎么会没人爱呢?
  只要我离开书里,属于我的爸爸妈妈会爱我。
  我也会找到真心爱我的人。
  一切都只是原主遗留下的错觉罢了。
  我又不在乎。
  一瞬间,沈绪坚强起来,屋外的雷声阵雨不再困扰他的思绪。
  他朝沈雅辰反抗道,在爷爷的房子里,我们都是客人,你并没有权利叫我滚出去吧!
  沈雅辰从没有被人违背过意愿,何况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崽子。
  反了你!随手就要扔出掌心的平板电脑,朝准不孝子的额头。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靳博安瞪他的眼神特别骇人,几乎带着血淋淋的警告。
  沈雅辰在生意场上大风大浪一生,竟被一个才二十岁的男生盯得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他想起梦里。
  成年的靳博安脚踩他的头,高级皮鞋在头顶不断摩擦辗转,旧伤被撕裂后汩汩的血浆染红了一脸。
  眼帘中如同魔鬼一般存在的靳博安却毫无在乎。
  他身周站着的人手持端冲.锋.枪,一脸恶意汹汹。
  我说叫谁跪下,谁就得跪,叫谁死,那他决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