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冰垂眸,看着萧致的脸。
萧致不知道搞什么小动作,反正就是不肯学了,学厌倦了。
谌冰轻声说:你再想想。
不想。
谌冰声音类似于低哄:再想想,说不定就对了。
老子想不动。
萧致似乎很烦,被一道题搞得心态崩了,牵着谌冰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蹭他的掌心。
萧致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谌冰掠起眼皮,看了看装作翻书实则听墙角的文伟。
文伟不动声色有意无意转向另一侧,用身体姿势表示你们干你们的,我真的不打扰。
谌冰重新垂眼。
萧致目前对于难题还缺乏一种攻坚精神,属于做不出来会厌烦,焦躁,甚至自闭那种。
题目就放在这里,多余的情绪对解题毫无增益,反而会影响思维的理智。
谌冰指尖抚摸他的脸侧,顺毛似的,轻声说:再想想?
萧致摆明了失去战斗意志。
安静了两秒。
下一瞬间,从文伟的角度能看见谌冰俯身,靠近萧致唇角飞快亲了一下。
声音极低,难得的缱绻。
再想想啊。
接着,萧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心理活动,没到两秒,撑身重新展开了草稿纸,类似于满血复活。
文伟:
还真不把老子当外人。
好他妈内个啊!
老子真的好亮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哥:要老婆亲亲才能继续解题!
第65章 绝对不弄疼你。
很亮的文伟一筹莫展,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估计过了十分钟,他萧哥算出了答案。
谌冰挑眉:这不就好起来了?
他萧哥放下笔,拉过谌冰的手腕,淡淡一笑后和老婆贴贴:幸好有你。
文伟心里啧了一声。
这俩,还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文伟丢下书往床上爬:兄弟萌,我睡觉了。
嗯。
萧致应声,抬手熄灭了台灯。
窗外的雷雨声比刚才安静了不少,上床拉上帘子,清醒时靠在一块儿,手臂的温度隔着衣衫传递。难熬的睡眠时间,似乎都没睡着,半晌还能听见对方低沉的出息。
萧致突然动了下身。
谌冰侧头,耳边响起低声:你说我和你现在发出点儿动静,文伟会怎么想?
热息拂到耳侧,谌冰觉得牙根发痒,他闭目两三秒后,一字一顿道,你他妈、积点儿、德。
安静了一会儿。
那没事了。萧致说。
耳边声音恢复平静。
萧致就是典型的没事找点事来做,非要吸引谌冰的注意力不可,到这会儿谌冰怀疑他还是要时不时爬起来骚一下、可能睡到一半说梦话也要骚两句。
但没有。
萧致一觉睡得很沉。
估计那道题确实给他解得精疲力竭了吧,第二天谌冰醒来时感觉肩膀被压着,左侧手臂沉甸甸的,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
接着,谌冰就听见一阵曲里拐弯快劈叉了的高声:哎~~~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谌冰睁眼,压他身上的是萧致的手臂,他头发揉在耳侧,鼻梁挺直,睡得倒是特别熟。而谌冰转移注意力,发现在外面吊嗓子的是文伟。
他穿着白汗衫,站阳台上刷牙,半掩着门对楼外明净的天空树林歌唱: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谌冰起床了。
文伟了解他的生物钟,猜到没打扰他,回头看了眼:冰神,醒了?
谌冰看着他:你干什么?
晚上歌唱初赛,我吊吊嗓子。
吊嗓子。
就这堪比秋坟鬼唱的水平谌冰张了下嘴,竟然无法反驳。同时,隔壁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每一次
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
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文伟:估计管坤也在练。
谌冰没话说了:加油。
文伟拿着毛巾往寝室里走,边发出热情邀请:今晚礼堂初选,要不要过来给我们加油打气?就你俩,别的人不要来了啊,当面被淘汰我们会很尴尬。
谌冰不语。
萧致侧躺在床,他睡觉稍微起得晚一点儿,意识不清,所以先听见隔壁那阵歌声时没辨认出是管坤和文伟,拧着眉烦躁道:谁他妈大清早叫魂?
散兵游勇还是得上战场。
他们初赛的地方在九中的阶梯教室,也就是之前进行励志演讲的地方。九中穷,连个礼堂都修不起,平时办活动一般在操场的舞台。
晚自习教室里窸窸窣窣聊天,听到广播通知参赛者去阶梯教室时文伟起身,特别虚伪地道:今晚初赛吗?我去看看热闹。
边拽了拽管坤的胳膊:你去不去?
管坤闷头闷脑,我去。
杨飞鸿起身:那我也去看看。
别别别别别!文伟慌忙制止他,情急之中随便编造借口,你在班上帅得过于显眼,没在教室,陆老师肯定一眼看出端倪。他回头勾了勾萧致的校服,又招呼谌冰:我还是跟这两位平平无奇的帅哥一起去算了。
杨飞鸿一时没听懂他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出教室文伟松了口气:靠,差点就被发现了。
谌冰心说按照你俩的歌唱水平,确实要小心别被人发现。
萧致抬手搭着谌冰的肩膀往楼梯下走,偏头,从校服兜里抽出了一板绿色的塑料小手掌,递给他:一会儿帮忙打拍子。
谌冰也想帮忙打拍子。
但凡这俩合得上拍。
阶梯教室参赛排队的人排到了门口,不得不说九中卧虎藏龙,居然还有玩乐队的,扛着贝斯在阶梯教室前的舞台上肆意摇摆,一前一后疯狂甩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靠,文伟说,对手很强劲啊!
管坤盯着前方:我有点儿紧张。
没事儿,我们也不逊色。
他嗓门比较大,前方三四米闻声转回来一个脑袋,杨清风站在人堆里,看见谌冰这一行人,眯眼笑了笑:巧啊。
谌冰:巧。
杨清风摸着下巴,打量他俩:你和萧同学参加啊?那坏了,我还想说参加这种唱跳选秀节目,凭借颜值霸占C位
文伟出言纠正他:不是,是我和管同学还有朱同学。
哦杨清风话说得意味深长,眼底划过的潜台词分明是稳了。
文伟看着他背影:这1班的小白脸说话什么意思呢?
杨清风慢悠悠转过来,看他:我听见了。说完陷入思索,自言自语,小白脸,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称呼。
他笑着转了过去。
谌冰对九中的恩怨纠葛不太清楚,总之据说九中有萧致压着杨清风一直当不了校草,但他白白净净姿容甚丽,又是年级第一,一直是女生们肖想的对象。但谁知道谌冰来了,不仅轻描淡写抢了他的年级第一,还连白净清秀姿容甚丽都给升级成了白净清冷姿色殊绝。
杨小白脸心理不太平衡,一直试图重回昔日的荣耀,故偶尔言语放诞、举止怪异。
听了文伟一通解释,谌冰忍了几秒:我看你们还是吃得太饱了。
一天天的闲出屁。
听到提示,杨清风上讲台唱歌。他还是挺有范的,回头曲着手腕拿起话筒,一直露出淡淡的笑意:接下来带给大家一首《Dan My Room》。
开口,嗓音竟然意外地好。
本来要是歌喉平平文伟都不说什么了,一听见他这么出色,酸得眼睛都红了:就这?我仿佛看见一个少年版的费玉清。
前面几个男生和女生回头看他。
都是1班的。
朱晓连忙拉文伟的校服,息事宁人地道:别开玩笑了。
文伟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欠,拱手做了个抱歉的姿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一首歌唱完,分数高达98,音乐老师称赞道:不仅歌声好,这个身体姿态也不错啊,落落大方,很放得快,给了我们相当不错的舞台观感。
文伟思索地重复:身体姿态,意思是跳舞或者手上的动作吗?
萧致手放在校服兜里,半抬着眼皮,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我悟了。文伟说。
按照文伟歌唱方面的低级才能,他能突然对文艺产生领悟,谌冰第一个反应是不对劲。
校服袖口被轻轻拉了拉,萧致牵着他到旁边座位坐下:在这儿看。
讲台上一道雷鸣。谌冰眯着眼看了几秒,总算明白自己刚才灵魂内的危险预感是怎么回事儿了,文伟不是没有肢体动作,而是说相当突出,边唱《惊雷》边抬手冲评委指指点点,就差戴墨镜和金项链,旁边跟着两个黄毛拽姐,拍精神语录的快手视频了。
谌冰不忍看,转过了脸。
萧致本来拿着手机拍摄文伟的初舞台,晃了晃手腕,大概没想到这么劲爆,手机重新放了下来:确定不是减分项?
文伟倒是跳得很开心。
如鱼得水,中途摇起了花手,至少给气氛挑到了极致,后面几个男生都跟着唱,声浪排山倒海。
笑声不断,雅俗共赏。
不过结束时许铮脸色有点儿黑,打分时说:80。过于低俗,没能展现出学生的精气神。
文伟跳出一身汗,举着话筒:我还不够精神啊?
此精神非彼精神。
许铮完全没有再点评的意思,推着眼镜,严肃地跟旁边的音乐老师说话。
有人给出还不错的分数,但总体较低,因为许铮一个80给平均分拉到了90以下。
文伟下来是满脸懵逼,不过很快释然:管他的,老子唱得爽。
他别的没有,心态一直很不错。
但管坤要稍微拘谨些,他上台时吸取了杨清风和管坤的经验,试图展现出一种温柔的美感,边唱边挥动着他孔武有力的手臂。
总之今晚这场十佳歌手初赛,堪称邪典。
管坤分数90出头,唯独朱晓中规中矩卡在93。出结果时管坤还特别往前走了两步,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表情有些幻灭,随即一声不吭蹲墙角自闭去了。
文伟面露心疼:我坤哥。
好在唯独一个朱晓勉强晋级,但没流露出多大的喜悦,忧郁地道:还有二赛呢。
往教室里走。
之前跟管坤吵架还骂他初赛必被淘汰的文伟溜溜达达到他兄弟身旁,拍了拍他肩膀,说:其实你唱得真不错,差点儿把我感动哭了,真的。
管坤面容疲惫:我唱歌不行。
谁说你不行?那是他耳朵有问题兄弟!文伟夸得很假,但很用力,我觉得很好听,你要喜欢唱,以后天天唱给我听。说你唱得不好听的你更要凑他耳朵边唱,专门恶心他!就问他气不气!
管坤没心思跟他胡搅蛮缠:算了。
真的。
文伟跟在他背后,走了会儿突然想到:你不就想去舞台上唱歌吗?到时候我们班运动会得奖,就让你上去唱呗。
管坤回头看他。
我们班别的不行,区区运动会拿个第一名,很简单。
文伟跟个碎嘴的婆婆妈,一直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好半天,管坤似乎被他说服了,但作为一个男人又不想喜怒无常得太明显。
他维持着忧郁,抬手撞了撞文伟的胳膊:其实你刚才唱的真不错。
是吗?能被你这么有音乐造诣的人夸奖,我的荣幸!文伟回头将萧致拉入混战,萧哥,我俩是不是都不错?
萧致看过去,应声:对,你俩唱得很完美。
阶梯教室到高二4班要穿过走道,夜间,灯光微暗,少年的声音自由自在,旁若无人。
谌冰被倒春寒吹得有点儿凉,莫名笑了下。
没什么深意的扯淡,却让人觉得心情开朗。
到教室了正好晚自习中途下课,文伟到讲台抓起朱晓一只手,举起来:恭喜我们班长成功晋级校园十五佳歌手!
本来全班各干各的,还有偷偷摸摸在桌斗里打游戏的,顿时脑袋全抬起来,直勾勾盯着讲台上的小个子男生,似乎不太敢相信平时沉默寡言的班长会参加这种活动。
朱晓扭了扭手,他力气小挣不开,情急之下说: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没听错,还是那熟悉的班长,熟悉的被猛男调戏后的娇俏风味。
哇哦,没想到啊!杨飞鸿直接从椅子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