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村里好多人家里都有家人在他们作坊里做工,但这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们苗家不能给人留下仗势欺人的印象。
若白家真的走了狗屎运,若老天没眼,这白庭轩真的中了举人做了官,回头找他们苗家麻烦可如何是好。
苗家二嫂想的倒挺长远。
文姜心里很着急,可是这事也牵扯到她。她倒是想不管不顾把白家做的恶心事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可是这里面还牵扯到金花。
第一次苗文姜感到这么无力。
白家人说什么也不肯还回庚帖,金花也死活要嫁给白庭轩,僵持不下,苗家人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苗老头和苗郭氏看众人回来了,“怎么样,庚帖没拿回来?”
在场的人谁都没心情回答。
苗大哥粗鲁的拽着苗大嫂回了房,低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了还不把事儿告诉闺女。你要早跟她说了,还有今天这一出?”
苗大嫂心里也很委屈纠结。
不说吧,眼看女儿对白家那小子情根深种。说吧,怕女儿钻了牛角尖恨上她姑。
这可如何是好?
呜呜,越想越难过,苗大嫂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呀,好好的闺女,怎么被她养成了这个样子。
苗大嫂哭的肝肠寸断,文姜在外面听的不是滋味。事情因她起,金花又是她侄女,她无论如何不能看着金花跳火坑。就算没有之前白家跟她求娶的事在,这门亲事也不成。
那白家不是好相与的,白氏口蜜腹剑,白庭轩心机深沉,白庭兰尖酸刻薄,金花嫁进去等于一脚踏进了狼窝。
总能找到白家的把柄,逼着他们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等她回家休息下再好好想想。
~
作坊附近的空地上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演武场,是长寿自己找的木板亲自刻的字。
拿小刀刻的,歪歪扭扭。还被她娘嘲笑了一番。
长寿不服气,“娘亲,等我长大了,成了大官,你可知道我亲自刻的这块墨宝能值多少钱?说不定能给你换套头面呢。”
这都哪里跟哪里啊,不能再让儿子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她可听说了最近她儿子可爱给别人讲故事了。
演武场上秦志远牵着马,长寿坐在上边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我觉得我抬抬手就能够到天上的云彩了。”第一次坐在马背上,长寿发现天好蓝啊。
坐在上面还能看到远处的小池塘,她娘亲说要种花来着。
呵,小孩子。
秦志远没说话,追风不屑的甩甩头,把长寿吓的够呛,赶紧抓紧马鞍。
想它追风大爷可是跟着主子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如今却沦落到给一个小孩子当坐骑。
该感叹少壮不努力,老来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当坐骑。
还是该鄙视主子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好了,你在马上坐了半个时辰了,该下来了。”秦志远扶着徒弟,让他踩着马鞍慢慢的自己下来。
回头还是给他准备匹性情温顺的小母马,追风性子烈,长寿驾驭不来。
“说吧,你娘亲到底碰到什么事了。”秦志远一把提起长寿,把他放到演武场的阴凉处。
太阳有点高了,不能晒着他。养孩子似乎很麻烦的样子,秦志远心里吐槽。
“师傅,你太高了,你低下身来我跟你说。”
人不大,屁事不少。秦志远蹲下一条腿,与徒弟平视。
长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师傅,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别让我娘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哦。”长寿略带神秘的说道。
大人总以为小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三舅妈为什么不在作坊里干活了,被她娘开除了呗。三舅妈偷学她娘的方子,还告诉了她娘家。
他还知道金柱表哥喜欢三进的管事谢落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落葵一直躲着表哥走。
他还知道那落葵不是谢家的亲生孩子。
他知道顾夫子虽然在他面前威风的紧,字写不好,便打手板,可是顾夫子怕他媳妇儿。
他还知道.
“我的那位白夫子的娘,先前跟我娘提亲了,我娘亲拒绝了。可是没想到他家又去跟我金花姐姐提亲了,趁着我娘去府城的时候。”
那天晚上长寿有在苗家大房外面偷听。
苗老头和苗郭氏当时满心着急,没顾得上他。金花姐也一脸魂不守舍,他便悄悄溜了出来。
他虽然听懂了屋里人说的话,但是却不明白大舅母为什么那么伤心。
白夫子是有什么不好吗?
哎,长寿很惆怅。因为不明白大人伤心难过的原因,所以想帮忙都帮不上。
长寿说完期待的看着师傅,师傅会骑马射箭还会好厉害的功夫,还能上战场杀敌,他一定可以帮帮娘亲的是不是。
秦志远听了长寿的话,脸色很难看。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女人被觊觎了,另一方面又不齿白家人的所作所为。
哪里有这样办事的,别说那金花是文姜的侄女,就算是妹妹,也让人膈应死。
他倒要看看这白家是有什么三头六臂,胆敢如此行事。
秦志远把长寿送回作坊里,交代招娣好好看着他写作业,转身走了。
哎,师傅这是怎么了,今天的射箭课程还没上呢。
大人也有不靠谱的时候。长寿无奈的开始写作业,顾夫子明天还要检查呢。
这时候文姜也回来了,发现只有长寿在作坊里。
“你师傅呢,这么快今天课程就结束了。”文姜想着本来还能见上一面的。
“师傅说军营里还有事,所以今天走的早了一点。”长寿有点心虚,不敢说实话。
文姜心累的紧,也没发现儿子的异常。
她蹬掉鞋袜,躺在床上,想着要么找个武功高强的人,神不知鬼不觉把那庚帖给偷回来?
可是金花这里咋处理?很明显小妮子喜欢上那白家小子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不知大嫂在顾虑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女儿实情。
迷迷糊糊的文姜睡过去了。
长寿给娘亲盖上被子,便接着写作业。
~~
这天早晨文姜坐在院里望天,跟白家的婚事还在僵持着,两边谁都不肯松口。
苗大哥苗大嫂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还打了一架,把苗老头气的不轻。
拿着拐杖嚷嚷着要揍苗老大。
作坊后门传来马儿的嘶吼声,莫非.
文姜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秦志远。
“你怎么来了?”今天并不是给长寿上课的日子。
“不能来?”秦志挑了挑眉。
“我来专程是告诉你,白家那小子不是良人。”
文姜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嘛。
秦志远拉着她坐到了树下,知她心情不好,便也没卖关子。
“你们苗家沟往常年穷,填饱肚子都是难事,那白家的日子也并没有好过多少,你可知道那他家是如何供出一个秀才来的?”
这话问的,我哪里知道嘛,人家就一穿越人士。忙着开作坊挣大钱呢,什么白家黑家没关注过。
她被秦志远搂在怀里,懒懒的不想说话。
秦志远也不计较,接着说道,“这些年白庭轩的大部分花销都是他老师提供的。那白庭轩的老师在怀河镇开着一家私塾,怜惜白庭轩有几分慧根,便免了他的大部分束脩不说,有时候连笔墨纸砚都是他提供的。”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怀里的女子很生气,可他不得不继续,“白庭轩的老师膝下有一女,与那白庭轩勉强算青梅竹马。平常给他送糕点,过年给他做衣服。白庭轩从来都是来者不拒,连身上带的荷包都是那姑娘绣的。”
听到这里文姜腾的做了起来,“两情相悦?那白庭轩为什么不干脆娶了他的师妹?”
“白庭轩的老师虽说开着个私塾,但是家里并不富裕。况且他也就是一个秀才,如今白庭轩也已经得中.”
秦志远没有说完,但是文姜明白了他话里未竟的意思,他的老师已经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助力了。那娶他的女儿还有什么意义?
那他的老师能接受?
“据我的人调查来的消息,白庭轩的恩师年纪已大,平常将白庭轩视为亲子,便有将女儿托付给他的意思。但是白庭轩这人却很聪明,明面上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他的恩师,但是也从没有许诺过。对小师妹的赠与虽然都是来者不拒,但也从没有逾越之举。”
艹,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古代版海王?
可是,仅仅知道这些,并不一定能搬倒白家吧?
秦志远看出了文姜眼里的意思,“嗯,即便白庭轩的恩师把事宣扬出去也于事无补,因为没有证据。反而有被说挟恩以报的嫌疑。”
“那就让让他这样到处祸害良家女子不成?”文姜心里琢磨着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当然也就只是想想罢了,她还不至于真去那样做。
“你别急,那白庭轩做事虽然小心,但也不至于所有的事都没留下把柄。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急着跟你侄女成亲?”
秦志远重新把人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