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别的村日子越过越好,只有他们村还是老样子,李家族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原来有李红梅那个作坊撑着还好,村里人心里还有个盼头,希望李家的作坊也如苗家沟的一般,做大做强,多招点工,带着他们也过上好日子。
可李家的作坊没扩大不说,近来还关了。
李家村的人彻底没了指望,便把矛头对准了李家。
要不是他们欺负苗氏,让人在他们家当牛做马不说,还抢人孩子,这苗氏能走?
要是苗氏没和离,说不定那两个七进的大作坊便建在了他们李家村。
现在风光的就是他们李家村的人。
可现在呢?他们村里的人走到哪里,被问起哪个村的,都不好意思开口。
只要说是来自李家村,对方总是别有深意的哦一声。
切,不就是嘲笑他们村有眼不识金镶玉,赶走了财神爷么。
为了改变眼下这种尴尬又让人恼火的局面,李家村的其它姓的人一致把枪口对准了李家族人。
逼着他们去给苗氏认错,请求她的原谅。
李家族人也很气不过,当初嚼舌头的时候,说苗氏坏话的时候可没见你们嘴下留情。
“那也是你们李家起的头。你们要觉得老娘我瞎说,觉得我污蔑那苗氏,身为她的族人,你们当初为啥不站出来给那苗氏澄清?”
“奉武那几个闺女每次提起苗氏来就要哭不哭的,你们是故意引着我们这些不知情的想歪呢。”
“按说李方氏去世了,死者为大,这话我不该说。可是她在世的时候,每次提起她这个二儿媳来,便总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对啊,我们这些人就是被你们李家人蒙蔽的,我们也是受害者。”
李家族人气得倒仰,合着你们败坏人名声,嚼舌头根子还有理了。
两边争吵不休,村子里终日没个安宁。
李家是村里的大姓,要不然村子也不能叫李家村。
但是他们也知道,时间长了,村里人对他们李家的怨恨会越来越多。
李族长想了好久,终于借着昨天这码子事,舔着脸上门了。
文姜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六十来岁,腰杆挺直,精神矍铄。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便知道眼前的人在族里向来说一不二惯了。
欺压族人,鱼肉乡里的事倒是没听说过,但是最是不耐烦跟女子打交道,最不耐烦处理族里那些妇人之间的争执。
闹到他那里,通常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子,让各自男人带回家。
但是能做到一族之长的位子,文姜相信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她不信他没有看出李老根这一支族人家里的那点猫腻,她不信他没看出原主那些年所承受的委屈。
终日下田劳作,当牛做马养活一家人,还要被败坏名声。
他肯定看出来了,只是懒得管。
是啊,对他来说,这是什么大事吗?
影响到了他李氏一族的发展吗?
影响到了他李氏一族的在村里的威望吗?
没有,都没有!
闹和离时,她请来了杨大夫,指出了是曹氏在陷害她。
李族长当然看出了这里面的隐情,但是他依然没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而是选择了拔腿走人,把事情交给李家自己处理。
李族长袒护他的族人似乎也无可厚非。
可是为什么今天要亲自来给她道歉呢?
是因为她苗文姜以一己之力影响到了他李氏一族的发展吗?
是因为她苗文姜以一己之力影响到了他李氏一族在村里的威望吗?
苗大嫂把来面试的李家村人都撵走,苗大嫂把来卖黎檬的李家村人都赶跑,她都知道啊!
苗大嫂怕她阻止,没跟她说。
可是她为什么要阻止呢?
她曾经说过李氏一族没有害死原主的动机和念头,但是他们的傲慢和武断却间接断送了原主的一条命。
她不会主动向李氏一族发起复仇,总要为长寿的将来考虑。
但是绝不可能跟李氏一族过于交好。
否则地下的原主会如何难过?
当初李族长任着李家人欺负原主,无非是她弱小又无助,被欺负了也不能如何。
现在李族长亲自上门道歉,与其说他李氏一族认识到错误了,不如说她苗文姜现在很强罢了。
强到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们便主动来要求为她澄清那些谣言。
不知情的人总以为她是圣母,觉得她心肠软,觉得她烂好人,觉得她早晚被反咬。
苗文姜却不这么认为。
赶尽杀绝也好,给人留条后路也罢,最终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保护自己的安全。
赶尽杀绝可能有漏网之鱼,留条后路也可能引来反扑!
财帛动人心,只要她苗文姜有眼下的财富,总免不了被算计。
与其一直处心积虑的对付这些小人,不如她努力的壮大自己。
壮大到奸猾之辈不敢招惹,强悍到狡诈之人不敢觊觎。
三房的杨白苏偷了她的方子,表面上看来她只是把她从作坊里撵走。
可是那杨白苏受到的惩罚真的只是如此?
从前仗着娘家,仗着自己读过两本书,杨白苏向来觉得自己跟苗家人不一样。
除了在苗老头和苗郭氏那里尚能维持两分笑脸,对着两个嫂子,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可是现在呢。
杨白苏每日忙活完三房的事,便主动去公婆那里尽孝。
对苗大嫂苗二嫂那叫一个讨好。
杨白苏针线活好,可是嫁过去来的十多年,除了苗郭氏和她的孩子,谁还能得了她一针一线?
现在呢?
苗家孩子们的衣裳都是她主动揽了去做。
连长寿脚上穿的鞋都是她亲自纳的。
她不可认为杨白苏对曾经的错误是多么深刻的认知,就像现在她也不认为李族长真的觉得当初李家做的不对。
无非形势比人强罢了。
无非他们需要借光罢了!
无非他们不敢再小强她苗文姜罢了。
文姜心想,就算她真的如谣言里说的那样,把曹氏推倒,害她掉了孩子。
就算她真的是一个欺压公婆,虐待妯娌的恶婆娘,李族长今天也能想方设法给她洗白了。
送走了李族长,文姜在树下小憩。
若在天有灵,不知道原主能不能看到今天这一幕。
当年蔑视你的那些人,今天亲自来求和了。你会原谅他们吗?
苗大嫂看李族长走了,匆匆来了后院。
她推了推小姑子,“哎,他来干嘛?”
文姜懒洋洋的说道,“还能干啥,道歉呗。说要重开祠堂,说要给我在李家村恢复名誉,说要惩处当初嚼舌头的妇人。”
苗大嫂听完呸了一声,美的他。当她不知道那老匹夫在想什么。
“你不会答应了吧?大房陷害你的事呢?你当初因着这个被他们在祠堂里那么久,我也是后来听长寿说,你还发了高烧。祠堂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文姜听了没说话。
是啊,祠堂四面漏风,阴冷黑暗,原主被关在里面,满心焦虑,又担忧着祠堂外的长寿,彷徨不安之下竟然就去了。
她有什么资格替她说原谅呢。
“没有,我没有答应他。”文姜脑海里还回荡着李族长听到她的回答时的不敢置信。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别人怎么说吧。李族长,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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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在农庄养伤,这荷花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说有秦志远派了人去寻找,可是文姜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趁着作坊休沐这天,亲自走了一趟怀河镇。
骆家茶楼里,骆老板说完了书,刚下台,便被小二告知苗娘子来了。
骆老板本来要去后台休息,听了这话,便转了个身冲窗边走来。
也不知道那窗户边有什么魔力,这苗娘子回回来都坐这里。
“稀客稀客啊,苗东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骆东升调侃道。
文姜无奈的笑了笑,这老骆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有事没事便调侃上几句。
“老骆,你坐,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呢。”想起被李奉文带走的荷花,文姜的心情沉重起来。
看文姜面色凝重,骆东升也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