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生竟然承认了!
田春生就不怕被文庆府的百姓骂死吗?
知道有做活儿的机会,不留给文庆府的百姓?
他刚才那话已经给田春生留下了余地,只要田春生脑子没问题的话,都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失去了民心跟与陆云溪关系出现裂痕,根本不需要想,也知道,是第一个后果更严重。
田春生这是脑子进了浆糊了?
田春生冷眼看着彭元洲的吃惊反应,他冷哼一声问道:“本府自然是知道的。溪溪已经提前说过,本府听完之后,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彭元洲心里冷笑不已,田春生这是自己在作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大人,您竟然事先知道?”彭元洲“吃惊”的叫道,“大人,您可知道,在咱们文庆府有多少百姓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吗?他们家中有身染重病的老母,有身有残疾苦苦求生的兄弟,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幼儿……大人,他们都很需要这份活计,需要这个进项,让他们的日子能稍微好过一点儿。”
“大人,就算是您不想干预旺安山用什么人,但是,为了文庆府的百姓,卑职以为,这个机会也应该留给咱们文庆府的百姓。”彭元洲一脸正气的说道,“大人可以斥责我谋私,但是,为了文庆府的百姓,卑职认了这个谋私的罪名。”
彭元洲的话音刚落,陆云溪为他的大义凛然鼓掌:“通判大人真是大仁大义,为了文庆府的百姓,真的不顾一切。对百姓、对朝廷,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谴责挤兑他们啊?
彭元洲这个主意还真的就打错了。
“这么仁义的通判大人,你赶快去跟那些人商量吧。你只要商量下来,我这样自私的不顾文庆府百姓的小人,绝对二话不说,就用你找的百姓。”陆云溪唇边泛起了讥讽的冷笑。
彭元洲是不是就觉得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最聪明?
彭元洲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难道没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么一句话吗?
这么多年的书,真是白读了。
陆云溪的讥笑,彭元洲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是,在他看来,那不过就是陆云溪掩饰慌乱的无用功罢了。
以为区区讥讽就能让他罢手吗?
陆云溪真的是太天真了。
“好,陆姑娘既然承诺了,那我就要尽力一试,哪怕是让那些人恨上我,我也要为文庆府的百姓谋一条出路。”彭元洲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标榜自己。
他这个通判可是比田春生那个知府,对文庆府的百姓还要上心,还要好。
他这番做作的话,陆云溪肯定是不会搭理他的,她就看着彭元洲走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了起来。
好家伙,在彭元洲的嘴里,他带来的百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惨,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更别说那些被彭元洲带来的百姓了,他的一番话可是勾起了他们的伤心事,一个个面色凄苦,眼圈泛红,更有那妇人已经忍不住抽搭起来。
按理说,有了彭元洲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声讨,再加上这么多可怜百姓的悲惨攻击,车里的人只要不是铁石心肠,都会被打动的。
可是,就在彭元洲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的时候,突然的,车内竟然响起了一声冷哼:“胡闹!”
这一声,可是将彭元洲心里压抑了很久的火气腾地一下全都给勾了起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不知死活的混账?
陆云溪那个就算了,有田春生在后面当靠山,还让他抓不到错处去,他没法对付。
但是,车里的这个贱民竟然敢对他呵斥,真是不知死活!
“放肆!”彭元洲摆足了官威怒叱,“胆敢如此对本官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来啊,把他给我拖出来!”
“本官倒要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刁民!”
彭元洲的念头很简单,把马车里的人给揪出来,被他看到了模样,里面的人肯定就会怯了,到时候,做工的位置必然会让出来。
民不与官斗,这样的道理,那些刁民最清楚。
彭元洲不是自己过来的,而是带着一些衙役。
那些衙役一听彭元洲的吩咐,立刻如恶狼一般的扑了过去。
彭元洲虽说是面向着马车,但是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陆云溪他们。
陆云溪以为她一直都能那么的好运吗?
前几次是她钻了空子,这次,他准备这么充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不就把陆云溪给逼得不得不妥协了吗?
不过,陆云溪还是有了准备的,找来的刁民果然是胆子够大,竟然敢呵斥他胡闹。
他就让那个刁民知道知道,遇到了他,不是傻大胆就行的。
哪怕那个刁民被揪下马车以死相逼,他也不怕。
他是为了文庆府的百姓,他有理!
彭元洲早就是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想完了之后,收回眼角余光想要仔细的看清楚那个被陆云溪找来的刁民是什么模样。
一看之前,彭元洲心里的怒火腾地蹿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那些个衙役冲到了马车跟前,倒是把人给揪下来啊。
一个一个傻站在马车跟前干什么?
他让他们看马车了吗?
衙役紧张的转头,看向了彭元洲,磕磕巴巴的开口:“大、大人……这、这……”
“这什么?”彭元洲怒叱,“本官的话你们全都没有听到?把人给抓下来!”
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的衙役,这回竟然没有一个动的,反倒是面面相觑之后,一脸为难的看向他:“大人……”
“一群废物!”彭元洲根本就不给那个衙役解释的机会,自己大步走了过去,“要你们何用?”
这些废物不动手,他亲自来。
他还就不信了,身为文庆府的通判,连一个刁民都抓不下来。
彭元洲快速的过去,一把将车厢的车门给拽开,他猛地伸手进去,要将里面的人给揪出来。
手指刚刚的碰到里面人的衣服,那布料的触感并非他以为的粗糙,反倒是格外的顺滑,这布料……
彭元洲疑惑的一抬头,这才看清楚车厢里那人的模样,正是因为看清楚了,他的双腿瞬间发软,噗通一下摔了个仰倒。
第715章 唯一活命的可能
“大人!”衙役惊呼一声过去扶人。
彭元洲就算是被扶着站了起来,也还是哆哆嗦嗦的直打颤。
除了刚才已经知道真相的衙役之外,周围的百姓全都糊涂了。
他们眼看着彭元洲气势汹汹的过去揪人,然后,车门一开,他就怂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情况?
那些百姓还糊涂着,但是,贾老心里已经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不成车里坐着的是什么大人物?
这个猜测才刚刚的冒出来,车上的人已经弯腰走了出来。
贾老还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就被那人的一身官服给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知府!
那人穿的竟然是知府的官服!
贾老目光呆滞的慢慢上移,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这人、这人分明就是……
“徐知府。”田春生已经笑着拱手过去见礼。
“田知府。”徐知府下了马车,同样笑着拱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他这才问道,“怎么?连本府带人进旺安山都有人阻拦不成?”
彭元洲这个时候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徐知府可是跟田春生不一样,田春生这个人是没有靠山的,能成为文庆府的知府那是因为要被当成替罪羊,有人想除掉他才让他坐上知府的位置。
文庆府知府的位置对于田春生来说,那就等于是断头台。
但是,徐知府可不一样,他朝中可是有人,靠山硬着呢。
这样的人,彭元洲绝对不想得罪,也不敢得罪。
“徐知府,此言差矣。”好在,彭元洲是害怕,但是,贾老还是有说话的底气的。
不管怎么说,他的学生可是户部侍郎,他又是占着理的,自然敢说话。
“本来,彭大人也是为了我们文庆府的百姓。”贾老义正词严的说道,“想必刚才徐知府在马车之内已经听清楚了,我们找来的这些百姓日子过得有多难。彭大人也全都是一片爱民之心。”
“是啊,是啊。”彭元洲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点头附和起来。
同时他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用手把额头的冷汗给抹了下去。
他就算是做梦也想不到,车厢内的刁民竟然是徐知府。
要是早知道里面坐着的是徐知府,借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去揪人啊!
彭元洲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心中无比庆幸,刚才自己都是在讲道理,为文庆府的百姓着想。
至于后面,那也是误会了马车里是刁民顶撞,胡搅蛮缠,他这才有了那样的举动,也、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彭元洲心中没底,但是,他想着只要能让他带来的百姓进了旺安山,也就说明徐知府承认了他刚才的话,也就不会再追究他的鲁莽冒犯了。
毕竟,他都是为了百姓,情急之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做出了那样冒犯徐知府的举动。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
“他们的日子……难?”徐知府冷笑一声问道。
“是啊,徐知府,他们的日子真的是……”彭元洲的话才说到一半儿,就被徐知府给厉声打断,“他们日子再难也是有房有地,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们再难,能难得过流民?”徐知府的话一下子就把彭元洲跟贾老给说懵了。
流、流民?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旺安山仁义,将年前那些逃难的流民都给接了过来,让他们在旺安山安家落户。怎么?就连这个机会,你们都想抢?”
徐知府目光如刀,狠狠的在那些跟着彭元洲贾老来的百姓脸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