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临淮城北门外。
城中所有将士和老百姓都聚到了此处,人山人海。在空地最中央搭着一个高台,刘良佐被捆绑在一根木桩上。
高台四周白幡飘扬,许多士兵抛洒着纸钱,嘴里拖长腔调高喊”魂归来兮”。纸钱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吹打手们奏起悲悲戚戚的哀乐。
在一片凝重肃穆的气氛中,人们看见皇帝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皇帝腰上系着白布,脸上神情哀伤悲愤,一只手始终紧紧握住剑柄。
“将士们,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吧,朕在戴孝。朕给谁戴孝呢?不妨告诉尔等,清兵前些日子攻打聊城,城破之后疯狂屠杀整整十天,杀害了十七万条性命,朕就是给聊城十七万百姓戴孝的!”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炸了锅,各种咒骂声响彻云霄。
李存明等人们骂够了,示意安静下来,朗声问道:“我大明朝的英勇将士们,我大明朝的子民们,你们愿意剃发易服吗?”
“不愿意!”回答声山呼海啸。
“你们愿意投降鞑子吗?”
“不愿意!”
李存明拔出七星宝剑,剑尖直指苍穹,吼道:“笑谈渴饮建奴血,壮志饥餐鞑子肉!如今鞑子发兵攻打徐州,朕决意死战,给聊城百姓们报仇!”
人们的呼喊声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
“笑谈渴饮建奴血,壮志饥餐鞑子肉!”
“报仇,报仇!”
良久之后,李存明等呼喊声彻底平息了,指着刘良佐道:“此贼暗中勾结鞑子,甘愿当鞑子的鹰犬走狗,故而朕发兵征讨他。鞑子在聊城做下滔天罪孽,这笔账先从刘良佐身上算起!”
“杀了他,杀了他……”
刘良佐面色苍白,梗着脖子喊道:“皇上,你不能杀我,说好的献出李成栋投降就赦免大罪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哼,朕跟禽兽没有信誉可讲!”李存明冷哼几声,目露杀气,“况且你弟弟刘良臣派刺客暗杀朕,昨夜刺客死于朕的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聊城死了十七万百姓,朕就让刽子手割你一千七百刀,一刀抵一百条人命,算是便宜你了。来啊,将这为虎作伥的恶贼凌迟处死,必须割足一千七百刀,一刀也不能少!”
“崇祯,你言而无信,你不得好死……”刘良佐咒骂不休。
凌迟是一种惨烈的酷刑,也是一种技术活。最厉害的刽子手,能保证割了一千多刀,犯人还没有气绝。
刘良佐很不走运,李存明给他挑选了一个技术精湛的行刑人。一块块肉片割下来,早有百姓争着抢着拿走,当场咀嚼生吃下去。
“叮,获得刘良佐负面情绪值1000”
“叮,获得刘良佐负面情绪值1200”
……
每割一刀,李存明便能获得刘良佐的情绪值,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总是想着聊城那些惨死的百姓。
这种酷刑一天完成不了,李存明也不想继续等待下去,高声道:“众将士,随朕回徐州,杀鞑子!”
“吾皇万岁!”将士们喊叫着,开始行动。
老百姓们恭送皇上和军队离开,又兴致勃勃观看刽子手行刑。有人嚷道:“慢些割,多折磨这个狗贼几天!好好的汉人不做,要去给鞑子当狗,真是给我们临淮丢脸!”
……
淮安,刘泽清府邸。
这座府邸规模恢弘,高墙深院,金碧辉煌,花园幽深,剑卫林立,规格不亚于王府。
一座花木掩映的凉亭内,丝竹声悠扬委婉。歌声隔着湖水飘送而来,愈发显得缥缈梦幻。
刘泽清的副将姚文昌站在湖畔听了好一会儿,很是羡慕,自言自语道:“大帅可真会享受哪,真如大帅一般,不枉此生也!”
随即想起还有事情要禀报,急忙绕湖跑到凉亭前,恭恭敬敬道:“启禀大帅,清兵已经围住徐州了。”
偷偷瞟眼看向亭子内,只见刘泽清怀抱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旁边吹奏乐器的美妓宠侍们个个花容月貌,更加艳羡不已。
“好,太好了!”刘泽清拍手大笑,道,“清兵总算来了,老子的苦日子也该熬出头啦。哈哈,许定国和刘良佐时运不济哪,当初我们三人暗中约定投降清廷,谁知道他们都被皇帝老儿给收拾了。天大的荣华富贵,只能我一人来享受了,哈哈哈……”
姚文昌拍马屁道:“大帅洪福齐天,小的们跟着沾光了。大帅,还有好消息呢,崇祯回徐州去啦,带走了临淮所有兵马;另外,黄得功正领兵渡江,似乎要去守卫南京。”
“是吗?”刘泽清推开怀里的女子,站起来搓着手,团团踱步。
而后得意洋洋道:“嘿嘿,清兵来了,他崇祯知道害怕啦,不敢来攻打老子了,只能退回徐州当缩头乌龟。老子前几天放出消息,说要去攻打南京城,果然骗走了黄得功。现在好了,江淮一带,老子再无敌手啦!”
“大帅下一步打算怎么走?”姚文昌问道。
刘泽清道:“高杰和刘良佐都死了,黄得功渡江,江北完全空虚了。那么多地盘不去占领,岂不是暴殄天物,岂不是坐失良机?”
姚文昌道:“要占领这些地盘,咱们人手够用吗?不如就安心守住淮安、扬州,等清兵打下徐州后,咱们投降过去即可,何必去冒险呢?”
刘泽清瞪眼道:“你懂个屁!手里的地盘越多,本钱越大,满人才越会高看咱们一眼,才越舍得给高官厚禄。投降,也要讲究实力和本钱的!”
“大帅高瞻远瞩,末将佩服。末将这就去安排,分兵占领泗州、和州、临淮等地。”
刘泽清高兴得忘乎所以,对姚文昌道:“你小子一直在偷看老子的女人,看在你带来好消息的份上,亭子里的女人随便挑,看上谁就带走吧。”
“多谢大帅!”姚文昌笑出了一脸褶子。
正说着,另一个将领来报:“大帅,黄得功副将翁之琪带领一万人马前来投降,军队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这是翁之琪的降书,请大帅过目。”
刘泽清急忙拿过降书读了,上面写着,翁之琪不同意黄得功渡江,两人争执不下,黄得功便打了翁之琪一顿板子,翁之琪一怒之下反水了。
“你觉得此事可信否?”刘泽清将降书递给姚文昌。
姚文昌看过之后,斟酌着说道:“就怕是诈降!不过倒也不难识破,派人再去打探,一看黄得功的大军是否真的渡过了长江,二看翁之琪是否真的挨了板子。倘若此二点都是真的,翁之琪定然不是作假了。”
刘泽清点头道:“此言有理,就这么办吧。诈降也不怕,他翁之琪进了淮安城,老子一定能把他安排得服服帖帖!”
过了几日,探子带回来了消息,黄得功的军队早已去了南京,而翁之琪确实挨了板子,屁股开花血肉模糊,至今还躺在床上呢。
刘泽清大喜,道:“翁之琪曾经是崇祯十三年的武状元,本帅一直想将他招入麾下,今天得偿所愿了。来人,安排酒席、仪仗,迎接翁之琪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