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陈初六的转机,几乎都在这周九身上,不然艾棒也好,县学生也好,都没有他的份。可以说,陈初六家里能到今天这一步,没有周九是不行的。
大家一商量觉得没错,便准备了一封银子,装了五两银子,又拿了一些散碎银子,打算再买些礼物,那些渔民送来的干货也是准备了一些,正准备往外走呢,门外又是一声高呼:“守仁妹夫啊,我们来给你道喜啦!”
一家三口下意识的看了看锅,还好还好,还有菜。便打开了们,只见到了大舅母大舅二舅外祖母外祖翁五人都是到了,人人脸上都是带着欢喜,周九走在最后面,外祖母其次,前面三人除了带着笑脸,还带着多多少少的东西。
锦缎、布匹、肉、大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送东西,比较喜欢送这些下三水,特别是大肠,就跟老白金一样。
周氏和大舅母自来把那些肉和大肠煮了,又烫酒煮饭。这几日的花费,得是去了陈初六一家几个月的耗费的。
大舅和二舅如今见了陈守仁,也是小心奉承着,只有周九还是以往一样,照样以长者居之,丰富道:“你如今成了官身,成了正经有脸面的人,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当然,我们这些人是你的长亲,你不敢在我面前装大了。但家门口那些种田的、扒粪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你若还是和以前以后,与他们称兄道弟,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脸面,坏了官身。你生性忠厚老实,我不同你说这些话,别人也不会教你。”
“岳父是久在官场,婿儿见识了。”陈守仁老老实实拜见了。
这时,大舅二舅都是对视一眼,大舅拿起酒杯敬了一杯道:“守仁妹夫啊,你如今高升,咱们家里在官面上,也就多了路子。这个我呢,你看为了那个驱蚊棒的事情,在钱庄里递了辞呈。如今闲在家里,是坐吃山空啊……”
“他舅你就直说吧,只要我帮得了的。”陈守仁点头道。
“其实不叫事儿。”大舅笑着道:“你看你去做津丞,也总缺了一个写字的人,别人你也不信任,不如就带着我。嘿嘿,我别的本事没有,可这案牍上算账,还是自有一把手的。我二弟呢,他也可去章津里面当个小力役,咱们家把章津那边盘好了,可是生财之路啊。”
陈守仁看了看儿子,陈初六开口道:“大舅,二舅,那章津地方小,县衙里只设一官,若是你们去了,这俸禄……”
外祖翁周九开口道:“蛋儿,守仁,这你们不用担心。章津在小,津丞也是从九品的官,是入流了的。说起来,比老夫的还要阔气。老夫尚有马夫、巡拦攒典,你怎可一个文吏都配不起。放心吧,让大郎给你做文吏,是绝无问题的。倒是二郎,唔,我再想想办法吧……”
“岳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陈守仁几番比较之后,应承下来了,相比较于去外面另外请人来,这自己人还是比较相信的。虽然以后少不得被揩油,但现今情况,只允许他这样。
二舅年纪不大,又是光棍一条,来不来倒是无所谓,周九那边也能安排他,不急着就是了。一家人聚在一起,举杯欢乐,其乐无穷。
“来,再喝最后一杯!”
周九将这些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了陈守仁许多,在这边借宿了一晚,第二天才离开。陈守仁这才是知道,权利醉人啊。这几天,陈庄陆续交了秋税。
悠闲之际,陈初六想起了黑小子,那个小子可是讲义气得很啊,如今自己家里有奔头了,得带着他们,陈初六拿了些干货送过去。此外,陈守仁还有两个仆役的名额,这仆役是朝廷给钱发工资的,十贯一月,比之种田是要轻松很多。
黑小子他爹陈大牛也是忠厚人,千恩万谢的答应下来了。而就因为这一个改变,黑小子今年冬天也能够入学了,虽然他自己是丝毫不愿意的。
陈家也大大小小归置好了,一身新的官服穿着,陈守仁显得更加有官威。陈家的安排是这样的,入冬之前,暂时先稳住。周氏在家里继续操持着家业,先看着能不能把土地租给别人,还有家里的猪和鸡,都是要处理的。
而陈初六跟着陈父先去章津熟悉情况,和大舅一起,在章津周围寻找可以赚钱的机会。渔民和船夫乃是水上人家,流动性比较大。但大宋的身丁钱,不论是主户客户都要缴纳的,但田租则不一定。只是说大家种地都是种的天子的地,地越多,交得越多。可山川湖海,也是天子的,所以按理来说,这些渔民也得交田租。
可怎么交,交多少,却暂时不知道。此外,渔夫和船夫有是一种带有买卖性质的人,他们的交易要不要抽成税?也不知道。章津周围的田地,可不可以开垦,开垦了归谁?一切也只有等到到了那里才知道。
大舅前来找到陈守仁,五天过去,一行人便开始出发。陈守仁是津丞,大舅相当于津丞的师爷,陈大牛挑着担,陈初六四处瞎玩。
路上,大舅问道:“守仁啊,那章津似乎有个老检头,这几天他可来拜访了你?”
“唔……没有,倒是那些渔民和船夫是来过了的。”陈守仁道:“兴许那检头年迈吧。”
“哼,年迈也得捎个口信来嘛,让我说,那老检头肯定是埋怨你夺了他的首位,不乐意得很啊。”大舅拍拍胸膛道:“待会儿一切都交给我吧。”
大舅的人情世故比陈守仁通晓许多,陈初六点点头,这老检头不来拜会上官,的确是有问题。那些渔民来的时候,对他也是只字未提,难不成这老检头已经不在了?
两个时辰,一行人便赶到了章津。此刻,忙碌的早运已经过去了,章津河口上下停靠着水船。有的在岸上有房子,有的则仅有一条船,既是赚钱的,也是栖身的。此时的河边,都是升起袅袅炊烟,十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