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宴上面的事情,陈初六自然是不知道后文如何了。但到第二日大早,颜子义、萧贯都是来到了陈初六这里。三人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并说给了陈初六听。不过是喝到酩酊大醉,又把陈初六的诗作,列为最佳云云,没有正事。
陈初六擦擦汗道:“唉,苦读数年,昨日具付酒杯中矣!二位年兄,将来何往?”
“还能如何,只去州学里面读书便可。”萧贯笑着道,而陈初六与颜子义则是对视一眼:“萧兄这是挖苦我等?你高中首魁,可去国子监进学,与我等不是一条命啊。”
“呀?这……”萧贯为难道:“我还打算好了,和你们一起去省试呢,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得道有先后,你自去折桂,我等稍慢一步无妨。”颜子义打趣道:“只愿年兄中状元之日,莫忘了我等这些旧友啊。”
又是一番吹捧,颜子义叹了口气道:“昨日见了初六贤弟的妙词,我也是感慨无限。人生当如是,击水中流,出将入相。”
“子义贤弟,难道是想起了祖逖、刘琨二人?”颜子义笑道。
“当年祖逖、刘琨互为好友,相争北伐立功,正如我等,相争折桂蟾宫,金殿传胪一般。”颜子义笑道:“我观榜上其余人,皆无我兄弟三人之胸怀啊,他们只要坐馆,当教谕的命。”
“哈哈……”陈初六掩鼻笑道:“我等才过了解试,离发解都还不知道差多远呢,在此谈论科名,传出去让人笑话。”
三人大笑,一旁的陈长水昏昏欲睡,这都说得啥玩意儿啊。啥足底,啥刘坤,刘坤不是陈庄那流鼻涕的孩子么?不懂……
“咦?说起发解,这件事情得好好筹划一番。”颜子义缓缓道:“我已经是打听过了,我们州学,有三百余人,若是轮到我等发解,少说也得十年之后。要不然,就得科试之时,名列一等,或可发解,或可入贡。”
“这件事情,我也打听过了。”陈初六扶着额头道:“入了贡去国子监,他们的发解名额多,但走这一条路,少说也得六七年之久。这六七年,当如何过?”
“这难道不是天天在州学读书?”萧贯问道,却受到了其余二人的一致鄙视。
“读书还算好的,但州学读书,又是将那论语礼记读一遍,而且州学……也不是什么读书的地方。”颜子义摇摇头道。
“为何?州学虽然名为州学,但却是我们江南西路的最高官学,那里不是读书的,地方哪里还是读书的地方?”
“你们可知道,除了三百禀生,还有多少附生?那些附生,并不能个个能去坐馆,他们也在州学里面。唉,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颜子义回到,他是本地人,对着洪州府比较了解。
洪州府乃是江南西路的治所所在,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省的省会所在。州学坐落在洪州城里面,乃是江南西路官学的最高。之所以称之为州学,是因为军州是大宋地方行政区域的最高一级。京畿地区的叫做府,外面的叫做州,同一级别的特殊地区,还有“军”和“监”,相应的长官便是“知州”“知府”“知军”“知监”,这是同等级的。
那么路呢?
路并不是行政区域,因为他的行政权并不集中于某一人,而是分成了好几个人,没有像“知路”这种官。至于原因,自然是赵官家不重演唐代节度使权大而成藩镇割据的局面。
经略安抚司掌军事及民政,转运司掌钱粮征收与转运,提点刑狱司掌司法、刑狱,提举常平司掌常平仓、义仓及贷放钱粮、盐茶专卖。 上次考较陈初六的,便是转运司,也是漕司。
这四个地方,都没有能管学政的。等到大宋稳定下来之后,才逐步兴州县的学。于是,提学司才出现。但这个提学司,却是个临时岗位,统管一路的学校。但他手里没钱,一切开支,还得去找地方,求别人。
这一路的最高官学——州学,也是靠着洪州单独出资办的。省级的工程,你让一个市的肩膀挑着去筹办,甚至这个市的力量还不能全涌上来,毕竟洪州还有自己的县学。那么得到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听颜子义的口气,最担心的还是陈初六,他懵得很。颜子义见此,说了一下大致情况,总的意思,是让陈初六千万别去州学,那地方十分的磨灭人的意志和志向。
得,陈初六心里骂起了娘,好不容易苦读三年更高三一样,考中了个大学,你却告诉我,这个大学坑得要死,大学读出来之后,不仅没一点收获,还把高中的东西全丢了。
啧啧,吓死人。
但是无奈,再怎么名声狼藉,也只有亲自去看过才知道。陈初六准备了一下,第二天便和萧贯一起,前去了州学。
上一次夸街的时候,已经是拜过了一次孔子,这次前去,也是行拜师礼。这个拜师礼,则是简单多了,不用那么多的礼节,只要“礼”就可以了。
来到州学,还有其他几位,只见那些人,手中提着琳琅满目的礼物,什么牵着羊来的,抱着鸡来的,让下人挑着大白米来的,一箱子锦缎布匹的,应有尽有。这些人可以免役免粮了,手里自然阔绰些。
但见陈初六萧贯二人,那些人都笑了起来:“初六,你怎么还和县学一般,带这老六样儿来了,就不怕先生给你脸色看?”
陈初六带了啥?在县学和在林雪中面前拜师的时候,他便是送的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和肉干。当时,林雪中和叶蔺还口口声声道:“那个肉干不用十条,一点点象征就可以了,心意最重要。”
于是乎,陈初六这一次就只买了一条。加上别的几样,陈初六这边就显得寒碜得无比了。但见得颜子义从那边走了过来,接着又进来了王贯之,陈初六心说,还是找他俩借点东西吧?可过去一看,他们也是拿的老六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