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双闲且都,红牙镂马对樗蒲,玉盘纤手撒作卢,众中夸道不曾输。
宋代赌风很盛,连美人也十分热衷于这些事情。在元旦、清明、冬至等节日,朝廷并不会像后世那样严防死守,四处查处赌博,开封府反而开具公文,公开放赌。天子也好赌,在琼林苑和别人一起玩牌,表示“与民同乐”。当然了,在平时的时候,也是不允许的。
“珍玩、车马、地宅、歌伎舞女,皆约以价而扑之。”
一场赌下来,赚钱是小事,一不小心就妻妾成群,有车有房了。玩的也比较简单,除了在蹴鞠场上,科场上押输赢下注,还有别的一些赌具。比如关扑(类似抛硬币),抓花魁(四张扑克抓一张),斗鹑(比大小),六博(骰子)。
陈初六和杨开来到了鸿运博戏社,并没有人注意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为自己叫好。倒是陈初六,被里面的酒气、汗臭等混杂的气味差点熏出去。杨开笑道:“这种地方的博戏社,就是这味道,我叫你别来,你非要来吧?”
“嘿嘿,杨大哥,咱们赶紧赚钱吧。”
“得了,我也好久没玩过了,先来几把练练手。”杨开笑道:“你也去玩玩,都见识一下,不要押大了。”
陈初六点点头,却不知道早有人见到他了。博戏社是有人看着的,一旦看到有新面孔来了,就得去看看是“点儿”还是“糕儿”。点儿就是小白,糕儿就是老油条。小白要宰,油条要防。
满世界老油条的腐臭味,唯独陈初六身上,散发着一种小白的清香了。
博戏社里面的伙计看见了,差点为了这“小鲜肉”的归属打了起来。不一会儿,胜利者笑呵呵走到陈初六面前:“这位郎君,玩一点什么啊?”
“玩……不知道玩什么,先看看。”陈初六走到了一个桌子旁,这里玩的是骰子,三个骰子,便从一排到十八,押其中一个数,押中了,桌上的前都归赢的,都没压中,钱归庄家,但押注要五十文。
一看这限制,陈初六转头就走了。那小厮摇摇头,心里直怪陈初六胆子太小。直到陈初六来到比大小的那里,这里一次下注是十文,而且只有两个地方下注。
陈初六试着出手了,没啥技巧,瞎蒙。
“就押大的吧,二十文。”
他身后的小厮见了,朝那要骰子的笑了笑。那摇骰子的拿起碗便摇,啪的一声按在桌子上,一声开。
“是大!”陈初六乐呵呵拿了四十文回来,笑道:“运气真好,在押一把大。”
“开!”
“又是大!再押五十文!”
“开……”
“还是大!”陈初六瞠目结舌,自己眨眼间赚了九十文,不由得感叹来钱真快。但这时,陈初六却把钱放入兜里,不在这里玩了。
“哎哎,这位郎君,怎么不玩了,你运气这么好,要是走了多可惜。”
“不玩不玩了,我想去玩那个。”
陈初六是不知道这种地方的规矩,但杨开知道啊,来之前便跟他说了,这种地方有欺负新人的传统。一开始让你赢,等你赢得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再把你全身上下掏干净。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最多三把,赢了就走人。
倒是这样,陈初六连赢了好些钱,跟着他那小厮,气得不行。到了下一个地方,却是摇摇头,准备让陈初六输,但陈初六却金盆洗手了。为何?他看见杨开的办法已经奏效了。
那场子上的东家,脸憋得通红,而杨开面前,则是堆了许多铜钱,仔细看去,竟然还有什么镯子,坠子等首饰。
小厮一见陈初六和杨开凑到了一块,心说好啊,今天来了砸场子的了。便跑到了里头,把头儿给请了出来。那头儿一脸横肉,脸上还有刀疤,怒气冲冲走了出来,拿着椅子往杨开所在的这场子一摆,那些寻常人都是纷纷走了,只剩下自以为有背景和有关系的人还站在这里,以为好戏到了。
头儿拿了一锭银子扔到桌上,看着那杨开道:“来了高手啊,在下仰慕至极,想和你比试比试,你可敢应?”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杨开也是坐下,拢了拢面前散的铜钱。
“要是不敢,你就把钱留下,滚出去便是。”那头儿剔了剔牙齿:“要是敢,便和我赌。”
“嗬,你们这博戏社好生蛮横啊,赢了钱,不让人走了?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这地方谈什么王法?”头儿钎了钎手指甲道:“要是不敢跟我比,肯定是你耍了什么歪门邪道,哼,不留钱也可以,自己说出来,留下一只手,也放你离开。”
好,陈初六觉得好刺激。杨开的身手在这里,绝不会吃亏的。杨开大笑道:“自己技不如人,就污蔑别人耍歪门邪道,你脸皮可真厚,脸上那疤子是金刚钻给你喇的吧?”
啪!头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但随后又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小子够大胆,像江湖儿女。但眼下,我只问你敢不敢赌。”
“有何不敢?但你赌得起吗,这场子好像不是你的吧。”
“口气挺大。”头儿摆摆手:“去把地宅契据拿来给他开开眼!”
看了地宅契据之后,杨开才笑道:
“赌吧。”
一个赌字之后,便是你来我往。高手过招,旁人只能看看热闹,杨开察觉出了,那头儿是有些门道,但不过是最初输了几局。识破那些门道之后,杨开便扭转了战局。看着瘪下去了的铜钱堆,又重新长高了起来。
个把时辰之后,头儿满头大汗,汗液直往地上滴落。最后一居比完,那头儿颤抖着拿起了地契房契,神色惊恐,死死捏着,不肯送过来。陈初六皱着眉,伸手过去:“你输了,那东西来。”
“这……不,不,你你们耍小鬼!”
“拿来把你,愿赌服输。”陈初六仗着身小灵敏,直接抢了过来,这一下惹怒了那头儿,他大喊:
“弟兄们,这人耍小鬼,将他大卸八块,我重重有赏!”
场子里面八九个小喽啰,搬起椅子凳子,朝陈初六这边砸来。杨开冷笑着,把桌子一翻,那一堆的铜钱瞬间洒落再低,一时间,博戏社里面乱了套。那些散客,都是趁乱抓了几把钱,趁机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