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汴京五鬼的资料,陈初六有些感慨自己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当年汴京五鬼,如今已经故去两位,一位刘承规,是宦官,一位陈彭年,竟然还是难得的清官,都是天禧年间走的,两三年的时间吧。
刘承规历经大祖、大家、真宗三代,是实实在在的老臣。曾参与封查府库,平定土民动乱,防备契丹,修改茶法,制定权衡法。廉洁奉公,为皇帝倚重。唯有一个不好,就是大兴土木,浪费了民力民财。
这样一个人,居然被列为五鬼之一,陈初六可有些替他觉得冤枉。而那陈彭年,也是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清官,其后辈儿孙,竟然要靠接济。看来,这党争之下,传说未必属实。
其余丁谓、王若钦和林特,这三位倒是真的天性邪险,合起伙来,谋害主战派。手握重拳,中饱私囊。不过,这五个人被列为五鬼,也是有共同之处的。那就是这五个人,都是妥妥的“实干派”。即便是主和,也是提出来要搞经济建设的那种主和。
如今陈初六到了这个高度层次,对于五鬼的认识加深了不少,对五鬼的印象也改观了。不过,对于五鬼下面的“五小鬼”,陈初六倒是牢固坚持了以前的看法。
刘承规有一养子刘杉,骄纵跋扈,养了八条大狗,在街上伤人,常致百姓伤亡,人称“市井大虫”。刘杉所过之处,人争相趋避大虫。
陈彭年是清官,可他这后辈儿孙却有走了种的。他有一侄,是陈彭年其兄的遗腹子,生性乖张,喜骑马过市,看路人仓促躲避之状取乐。
这两人还好,和林坤一样,不过是纨绔子弟,不足为虑。陈初六在意的,却是王若钦的儿子王之恩,这个人竟然是才子,还特么是个美男子。只不过,这人专挑大户人家的姑娘玩弄如遇反抗,还让人家家破人亡,奇狠无比。
陈初六想着呢,狄青和陈长水赶了回来,喝了一大罐水,喘匀了气才道:“少爷,那林坤确实去了一家茶楼,这是路人看到的。那家茶楼的老板,现在已经换人了,从上到下,连跑堂的都换了!”
“哦?”陈初六站了起来,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很不简单,他又问道:“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没了,那新来的酒楼老板,不愿多说。”陈长水忽然又响起了什么:“少爷,我怎么感觉,这有些蹊跷。你看,林坤刚消失,那家酒楼的人也消失了。我猜……林坤带着他们跑了?”
“不是……”门口进来三个女侍,冷冷酷酷的令狄青和陈长水自动站到了一旁,其中一个女侍道:“林坤还活着,酒楼的几个人已经死了。姑爷,你的人出了问题。”
“我的人?”
“就是那个谢宝宽,是他把人带走的。”女侍从怀中拿出一些证据:“不久之后,林坤就会被他爹找到,但会被打残。谢宝宽会被捕,主动招供,是姑爷你指使的。”
“什么?他,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没理由啊!”陈初六惊恐地站了起来,骂道:“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白瞎了。唉,看来以后遇见这种人,要刀刀斩尽,个个杀绝!”
“姑爷,现如今怎么办?”女侍问道。
陈初六踱步起来,他如今是最有嫌疑谋害林坤的人。如今林坤要是残了,刚好谢宝宽出来质证,朝野必将掀起滔天大浪。
到时候,无论陈初六是冤枉的,还是真的主谋,皇上也不得不为了平息舆论,处置一下陈初六了。
一旦自己失势,会不会招来更多人见机补刀?不可,万万不可让这件事情发生,至少不能让他进入开封府尹的桌上。
“我问你们,这件事情你们是如何查到的,其背后之人是谁?”
“姑爷,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在麻雀的手里。至于更后面的事情,麻雀不得而知。”女侍拱手道:“能查出他们要干什么,已是难得了。”
“麻雀是什么?”
“是姑奶奶手中的情报网,姑奶奶吩咐了,这事儿还不能跟姑爷您说。”
“哦……”陈初六点点头:“既然如此,便用不得釜底抽薪之计了,只能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说到这里,陈初六眼睛里面寒光一闪:“你们姑爷我,能叫你们做什么?杀人,可以吗?”
女侍们对视一眼:“姑爷尽管吩咐,姑爷的话,就是姑奶奶的话!”
“好!”陈初六回到:“找到谢宝宽,然后杀了他。”
“可是……这于事无补啊,只要对方重新找个人来指证就好了。对方的目的,是利用此事诋毁姑爷,是否能坐实,不是他的目的。”
“你说的没错,所以,杀了谢宝宽之后,还要嫁祸给林坤。要直接捅到开封府那里,让这件事情公之于众。”陈初六笑道:“堂堂工部尚书的儿子杀人,会引起朝堂剧变的,到时候,对方会收手的,咱们慢慢查。”
“是,姑爷!”女侍们没有二话,拱手去了。
陈长水和狄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们只能感受到,似乎少爷或者师父,眨眼之间要取人性命。而这一切,却都是不得不为。
陈初六重新拿起手中的几份资料,着重的标记了一下王之恩。丁谓的儿子倒是多,陈初六光看这些资料,一时间得不出结论。但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敢动他的,估计也就是这几个人里面的了。
才子,美男子,嘶,这怎么感觉,有一些熟悉。陈初六看了看自己,难怪了,我不正是这么一个人吗?王之恩,我抢了你的饭碗?
“狄青、黑子,你们二人,速速再出去找一下。”
“找什么?”
“找汴京最大的勾栏瓦舍,要能唱戏的,要是柳巷青楼最好,今天晚上咱们去看看。”
吩咐完了,狄青陈长水都是连忙摇头:“少爷(师父),你冷静一点,那种地方,不适合咱们去。要是让大奶奶知道了,我们俩的皮不够他们四个人剥的。”
“嗯?这家里谁说的话算话?”
“少爷,你就别犟了,你又打不过郡主。”陈长水委屈地撇撇嘴:“更何况,如今还添了一个王雨溪。”
“好你个黑子,你竟然不听我的,看我不教训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