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出来了,刚才那几个人,一看就是吃公家饭的,却穿着民衣。这大早上的,却来下馆子,要么就是刚从赌场出来的混混,若是这样,他们看见你们美貌,必不会像这么安分。”
赵雅抱着陈小虎,双手没空,王雨溪夹了一点菜,放到赵雅嘴里,她小口吃着,又问道:“那官人估计他们跟着是做什么?”
陈初六笑道:“官场上下相疑,你瞒着我,我防着你,已经是常事了。我们的官船较大,恐怕自入洪州的水域以来,便已经被人发现跟着了。不着急,我们休息一会,离开便是,免得让人家地方官提心吊胆的。”
赵雅却觉得并非如此,摇头道:“刚才那几个人,眼里说不出的狠厉,怕是别有用心之人。”
陈初**处看了看,敲了敲桌子,然后看了一眼陈长水。陈长水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去把掌柜的找来了。一问之后,掌柜回到:“陈公子,刚才那几个酒客,是衙门里的人,属观察支使下面,平日里不管咱们老百姓。”
“哦……”陈初六点点头,这观察支使,是州府自辟的官,无须经过吏部栓选,这个官用处不大,如陈初六所料,就是用来防备上头来人的,有时也参与应酬。有出身者,叫掌观察书记,没出身的,才叫观察支使。这观察支使,估计是在知州上任时,行了方便,才当个官了。
“观察支使叫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是姓赵,原是个贩陶的生意人,和新任知州是个亲戚。”
既然确认了身份,陈初六挥手让掌柜的走了,见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他还不知道,当年赐他字的周学提、考他鹅吃谷一案的朱漕司还在不在,帮他外祖翁升官的吕知州去了哪里。
陈初六一行人刚走到门口,那几个酒客便伸出脑袋来看,他们却看到陈初六正回头等着他们,似笑非笑,那些人吓了一跳又马上缩了回去。一名酒客惊讶道:“瞧见没,我说什么,赵大使说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把他等来了,走,咱们领赏去。”
“你,你,跟着那个人,不要打草惊蛇。”
这几个酒客分成两路,陈初六则继续去逛街,把往日记忆中的地方,都看过了一遍,也到了中午时分。陈长水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道:“少爷,上次我回临川,路过这洪州府的时候,在咱们家的酒楼打过尖,好像就在这附近……”
“咱们家酒楼?是醉桃源吗?”
“不是,咱们家出了钱,也挂了咱们家的名。像这样的店铺,洪州府有三四家,多了管不过来了。”陈长水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少爷,就在前面。”
陈初六听到了临川口音的伙计在门口招揽,酒楼里面,传来家乡口味的香气,一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抬头一看,这地方就叫留仙居,陈初六笑道:“你们就在这里歇息一天,我去见见官场上的人,等明天赶往临川。”
盼儿、巧儿都是点点头道:“我们也等不及了,汴京那边,除了醉桃源,很少有做得地道的家乡菜了。”
走进留仙居,陈长水上去把自己的身份摆了出来,但只说这是陈家的亲戚,掌柜的赶紧过来,点了几个家乡的特色菜,陈初六饱餐一顿,刚走到楼下准备出门,却见两列官差走了进来,一人喝到:“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正在吃饭的人,赶紧扒了两口肉,往外就跑。有的人还往桌子上放了钱,有的人则是连钱也不放。这说到底,还是他陈家的产业,赔了的是他陈初六的钱。
陈初六见了急道:“哎哎哎,你们还没给钱了!”
那官差走到面前,冷哼道:“你就是这家楼的主子?衙门里有人报案,说你们这酒楼自开张以来,还未向朝廷交过一文钱的税,若是不肯补税,按折价来算,你这酒楼就要充公抵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是掌柜的跑了出来,看到这么多官差,顿时惊慌失措,问道:“几位老爷,这是做什么,小店哪里得罪了老爷?”
“哼,刚才说了,你们未交齐税款,若不补齐,就那酒楼充公抵账。”
掌柜的摆手道:“老爷,咱们这酒楼,是在临川陈家的名下,也就是状元公的名下,可免税呢!”
那官差斥道:“什么状元公,老子不知道,老子只晓得你们没交税,你有什么话要讲,去和大人们讲!来人,带走!”
掌柜的过来要拦住,却被衙役一巴掌抽到了一旁,两个衙役就要上去押陈初六,可没想到,两个人合力,愣是推不动陈初六,带头的那官差又怒道:“好大的胆子,你敢抗法?”
陈初六原地一震,那两个衙役被震得后退,那掌柜的爬起来,挡在陈初六面前,回头道:“这位少爷,您到里面去避一避,陈家势大,我把伙计们都叫出来,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那官差冷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吧,实话跟你说,我们早就得到消息了,你们家那个状元公,被赵官家贬了,此时他是民,不是官,连自己也护不住,何况是你们这破酒楼?”
陈初六听到这个,恍然大悟,在一旁朗声大笑。拍拍掌柜的肩膀道:“你去把伙计们都叫出来,关门打狗,天塌了有我顶着。”
“少爷,你是……”掌柜的惊讶地回头一看,看到陈初六的唇语,一下子大喜起来,赶紧叫人去了。
官差打量了一下陈初六:“少特么装神弄鬼,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当我们这十几个人是吃干饭的?”
陈初六笑道:“你们吃干的还是喝稀的,我管不着,但今天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呦呵,口气还挺大。兄弟们,让他长长见识!”
十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就要打人,这时陈初六身后传来大喊:“谁敢动我们家少爷!”
陈长水和那掌柜的带着店里的伙计,拿着菜刀就冲了出来,指着那些衙役们骂道。这群衙役,平日里欺软怕硬惯了,此时还真怵头了,带头的支支吾吾:“你,你们,这是要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