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的几句话,让陈初六不由得震动了一瞬,小小年纪的赵祯,已经懂得帝王心术了呀。这些日子,除了军国大事太后还抓住不放以外,平日里的政务已经委托给了赵祯,但却是命赵祯与诸位大臣商议朝政,以师学为主。
有必要的时候,赵祯能做一点可左可右的小决策,过一把当天子的瘾。可到了决策大一点的事情,赵祯总感觉自己被大臣们掣肘。无论他提出什么,大臣们总要反对,而且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原因无他,大臣们不想让赵祯有话语权,更不希望赵祯养成君威。相权与君权之间的矛盾,只可以被缓解,但永远不能消除。虚君实相,这其实是最理想的状态。此外,如果赵祯真的“一言九鼎”了,那把太后放在哪里?
就因为这个,赵祯提出来的一些很有用的建议,也被大臣们否决了。可他们压得了一时,可能压得了一世?他们能阻止赵祯决策,可能浇灭赵祯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赵祯见陈初六没搭话,便问道:“知应,这件事情可有什么困难不成?”
陈初六拱拱手回到:“陛下,臣身为经筵讲官,当属皇上的近臣,然而廷议却属于朝臣的职责。臣也担任过会揖的纪事官,从未参与过廷议,若是让臣去替陛下传话,似乎有些不妥切。”
“……”
赵祯的脸色就沉下来了,思考片刻道:“那叫朕如何是好?满朝文武,也只有知应真是朕的臣子了。”
“陛下,何不委派宦官前去?”
“朕想过了,那些宦官不止被清流所鄙视,更被大臣们所看不起。若是让宦官过去,那还不如朕亲自去。唉……朕胸中真有一策,奈何不能说出来,不怕他们说朕不懂政事,就怕将这一策给雪藏了。”
“陛下有何良策?”
“前不久,皇娘给朕看了曹玮将军的折子,上面曹将军献策,在边关施行军民一体制度。这军民一体,与唐朝时的府兵制很像,战时为兵,闲时为农,朝廷免其人头税、田亩税、杂役,作为回报,边关军民平时则不要朝廷粮饷,只在战时需要朝廷给予钱粮褒奖。”
陈初六一愣,奶奶的,这不是之前自己给曹玮出的主意吗?怎么转眼成了曹玮的献策,再一转眼,成了“朕有一策”?陈初六心里苦,但陈初六不说,而是道:“此策设计赋税、民役、兵丁等地方,要政事堂与枢密院会揖方能决定,实为难矣……”
赵祯一边往前走,一边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朕才能请你出马,若真用以阉货能为之事,朕岂会来叨扰你?”
“陛下知遇之恩,臣此生难报,所以咱们下辈子再谈这个行不行?”
赵祯不答应,陈初六只好道:“唉,但有一个,这件事情,臣不报能成功。同时,陛下若是派我前去,计策就有些明显了。那群朝臣,哪个是易与之辈?陛下若想成事,还须会一招,叫做借力打力。”
“如何借力?”
“呵呵,说来惭愧,朝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嫉妒我的帅气和才华,使得臣经常寝食不安啊。”陈初六十分痛苦地说了一句,随后道:“臣乃是词臣,按理不该有事功的机会的,那些人早就想把臣推到六部三司去事功事功,让那些真事功的人,揭穿臣实际上是一个无用之人。”
“岂有此理?朕已经论功赐匾,他们还敢说知应没有功劳?”
“唉,他们总以为那是臣的运气。真要是处理繁杂的政务,臣没有半点经验,是最容易出笑话的。”陈初六拱手道:“陛下,不如就借他们的力,将臣推到廷议人选之中,好似是被他们陷害了一般。”
“哦……”赵祯想明白了,笑道:“好说好说,这件事情朕给你办了,等明日上朝,便有人会让你参与廷议的。此外,张奢已经上奏,说是要加强军备。这种事情,本就需要同政事堂会揖,所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臣……”
“知应只需将曹玮的建言落实便是。”
陈初六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君要臣干嘛,臣不得不干嘛,要不是懒得动,掀了你的龙椅,劳资自己坐。陈初六送赵祯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道:“这小王八蛋,越来越有意思了。”
“少爷,小王、八蛋真有那么一个解释?”
陈初六看了陈长水一眼,没说什么,而是道:“黑子,你老婆也快生孩子了吧?怎么没听你说起?”
“少爷记性好,我那婆姨,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陈长水挠挠头道:“到时候还得请少爷帮忙想个名字,嘿嘿……”
“你是当爹的,让我取什么名字?你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诗经、春秋你也能通背,随意择两个字,不就行了。”陈初六忽然想起什么,嘀咕道:“雨溪的肚子也快生了。”
陈初六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这年一过到明年,就是满炕的娃了,再过三五年时间,陈家的娃就能满地跑,一家人看不住,只希望他们别打架就行。是夜,陈初六便去了王雨溪的房里。
次日,陈初六照常上朝。
汴京时报的事情,如今已经文武皆知了,加上“国士无双”的牌面,陈初六走路都带着风。一路上的人,都是拱手致敬,陈初六回揖道:“诸位大人,若得佳句,可赠陈某付梓时报,定有润笔回赠。”
“好说好说,陈大人办的报,我等定是支持,只是陈大人莫要嫌弃我等才疏学浅啊!”
陈初六打完招呼,往前走了,身后这几个人却一下变了脸,只见一人冷冷地道:“瞧见没有,这就是小人乍富。他如今国士无双了,自然是忘了当年请教我时的恭敬之色了。”
“哦?这位年兄,陈四为真向您请教过问题?”
“那是自然……”那人摸了摸鼻子,要正色回答,却又忍不住失笑道:“当初他在右文殿当差,忽然内急,向我请教恭房在何处,当时他那恭敬之色,弯着腰,捂着肚子,就差哀求于本官了!”
“哈哈哈……原来是内急……这算得什么请教。”
“说笑了说笑了。他是有些小人乍富,但底子却是硬,简在帝心,国士无双,今后咱们还得巴结巴结他,至少得罪不得。”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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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去水电八局搬砖,有老司机吗,带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