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德……”陈初六想了片刻,没有记起有这么一个人。
马车到了跟前,从车上下来五人,此时拗口门楼处,又吱呀吱呀,传来抬轿子的声音,抬空轿的人也已经到了。陈长水指着那村老,语气十分不快地道:“你们拦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请我家大人回屋?”
村老吓着了,解释道:“这位老爷,我们正准备来迎大人,泥屯庄三十九户的当家人都到了。”
陈初六未说话,陈长水继续道:“告诉你们,这位站在你们面前的大人,咳嗽一声,整个太原府也要抖上三抖。住在你们泥屯庄,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还有这位大人,不喜欢坐轿,喜欢到处走走,你们都得管好了家里的的孩子,要是冲撞了他,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这些话,实是吓唬别人的,陈初六没有制止,恐吓这一番,今后能少许多麻烦。等陈长水训斥完了,陈初六才道:“各位回地里干活去吧,这位老丈留下,本官有些事情问你。”
村老唯唯诺诺,不敢说半个不字,村民走后,陈长水一行人,便来到了买下的宅子这里。这宅子不和村民住一个地方,古人居住地分左右,贫者居于闾左,富者居于闾右。
陈初六这宅子四周环境很不错,应当是请过了风水,又花时间修缮了。外面的人用一眼大塘,陈初六这里配了小池,有一眼暗泉。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宅子往日荣华不在,却依旧看得出来原先主人的地位。村老介绍说,这方圆的地方,原本是张士德的私人领地,算是封邑,这些村民都是人家招收的佃户,所以杂姓混居。
陈初六问了许多附近的民俗,快到了门口时,又问道:“老丈,你可知道在太原府,最赚钱的事是做什么?”
“呃,自然是当官了。除了当官之外,就是贩茶、贩羊。”
“当官的为什么赚钱?”
“大人不知道?这世上最赚钱的,就是茶、铁、盐,官家可占了两个。”
“原来如此。老丈,我再问你这附近有产石炭的地方?”
“石炭,有,还很多哩。”村老回到,这一句话,令陈初六不免失望。
原本他想,煤炭这种东西,大规模运用的时间很晚,开采的范围应该不广才是。只要他一下手,肯定能借此机会,赚个盆满钵满。和陈尧佐承诺的三百万贯,才有机会按期交付。
可这村老却说,到处都是岂不是说,这已经有了市场。再想进入,这个壁垒就高了。陈初六愣了一下,也没想再问什么,挥手道:“老丈你先回去吧,泥屯庄一切如常就是了。”
“是,大人,是,大人。”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陈初六一行人进了门。陈初六又回身道:“黑子,家里的粮食充裕不充裕,若是充裕,明日让泥屯庄的人来领一点钱米。”
吴思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旁:“施以小惠,能得安宁。东翁,今日从府衙回来,感受如何?”
“吴先生,”陈初六回到:“还不错,至少没有人刁难。那个知府张秉,有些难缠,剩下的不足为虑。只是还得找几个信任的人,在身边跑堂,这就不用担心,别人阴奉阳违,暗中伤人了。”
“唔,看来东翁这一次,长了许多见识。”
“那是自然了,从前没亲身来过地方,只是听说地方的事情,那总是盲人摸象。现在当了一天,才是豁然开朗。”陈初六笑着道,回身又对身后的人道:“你们各自回房去吧,良骏,你去找一间客房暂且住下。”
“东翁去了府衙,见了哪些官?”
“府中大小官吏俱来参见,签判两人,一人是麴学文,天禧四年的进士,另一人是史才良,与我是同年榜进士。这两人倒是十分和善,若想在张秉面前周旋,可以借助这二人和他抗衡。”
“独行快,众行远,谋事贵速,人越少越好。这两人在张秉手底下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想必早已经成了张秉的附庸。两人之中,东翁只能有机会择一人拉拢至自己手底下,东翁想好拉拢谁了?”
“史才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是我同年榜进士,根基也浅,拉拢他过来最好不过。”
吴思农听了,却摇了摇头,陈初六又疑惑道:“难道要拉拢麴学文,只因他当官久了,手腕老成,却久不升迁不得志,用他制约张秉,恰得好处?”
吴思农依旧摇摇头道:“东翁在两个人中选,定然是要冒一半的风险,若是这样,就不如想办法令这两人翻脸,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个主动来找东翁,到那时就好办了。”
陈初六发出一声长长的“哦”,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又问道:“先生在这里住得可还行?”
“甚好,甚好,读书作画,吴某此生难得有这么一段清闲。”吴思农拄着拐杖,又回到树荫之下,看书去了。
陈初六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发现这地方还真不小。要是张士德一家传了下来,这指不定就是闭门为市的大家族。四周造一些箭塔,就成了水浒传中祝家庄那种地方豪强。但眼下,这里只剩下斑驳墙砖,青苔覆上。看来,还得找人修葺一番。
来到主屋,这里又是一番景象,没那么多萧索,更多了几分人气。房屋什么的,也都十分完好,赵雅和王雨溪,带着仆人早已经将这里打理得干干净净了。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团团坐在一起用晚饭。
陈小虎刚学会走,也已经能端坐在桌旁,赵雅一口喂他饭,陈初六变身为唠叨的家长,给小虎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又教他餐桌礼仪。小影则还小,能咿呀几句。陈初六唠叨几句,招致赵雅不满,她嗔道:“说这些做什么,孩子还小,又听不懂你的。”
“孩子就得从小教。”陈初六摊摊手,也不再说道理了,而是道:“在这里当官,不像在汴京,这里规矩多,今后一家人恐怕难得如此悠闲,你们不会怪我吧?”
“夫君说的什么话,盼儿、巧儿两位妹妹都能受委屈,我们这点委屈算什么。只要你能每天回来,不去沾花惹草就行了。”王雨溪回到。
“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一下。”
“夫君但说无妨。”
“我欠了别人三百万贯。”
“雅儿姐,咱们大宋的休夫书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