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了赌一幅字,于是二人来到田间,随意走了走,便找到一个坐在田间的农夫,支使走上前问道:“老丈,今年收成怎样?”
“你们想干嘛?”农夫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过来做生意的,就是想问问,今年收成怎么样。要是收成好,我们就过来卖东西,收成不好,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支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钱来。
农夫收了钱,笑开了花:“哦呵呵,收成好不好,有什么?家里地不多,收成再好,交了田赋和人丁,也只够吃小半年的,剩下的全靠打短工。好在今年来了个陈大官人,去运一天炭,足抵三日粮。今年买粮食、农具都便宜,日子不难过。”
支使点点头,又四处问了几个地方,发现大家说的好像都一样,对眼下的日子没有不夸的,对于陈初六也没有不竖大拇哥的。
支使摇了摇头,道:“真是一群愚夫愚妇,这不能算数,他们鼠目寸光,只看得见眼前这几百文钱。若是这石炭场关了呢?他们种田的技艺也稀疏了,将来怎么办,他们想过没有?还得找个懂事明理的士绅问问。”
“前头有读书声,想必有社学在此,去问问先生如何?”
“行,就去那里。”支使问了一圈,得到的结果异常相似,他们对陈初六的其他举措或许还有一些异议,可对陈初六的经济举措,那看法都是相似的。
这本来就是这样,官府赚了税,没有土地的百姓,靠着挖石炭养活了家人,永利监靠着制作炉子,受益颇丰。
这百姓手里的钱一多,买东西就活跃,本地商贩士绅发现自己做生意赚的钱也多了起来,于是没有不得益的。只能说本地民风淳朴,没有那种得了好处还骂娘的人。
支使问到最后,只得老老实实把偷陈初六的那幅字输了,哦,不对,是窃不是偷啊。
在这石炭之中,陈初六自然也赚了钱,每一百斤石炭,他能赚个十文钱,这只是到手的。到了汴京,再由他们零售一次,还要再赚一笔更多的。这石炭用后世的机械炮采,还能用几百年,现在用铁锹挖,对陈初六而言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毕竟这么大的变动,必有一些不适应的产业会被淘汰,特别是那些垄断的,外地的商贩一进来,他们就撑不住了。
其中影响最大的,则是皮革,皮革商受影响之后,全往太原涌来,再也没有去石州的。陈初六收了一大笔税,狐冲山那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陈守仁让赵雅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则是,他和陈翁联系上了,陈守义、陈守信两人没问题,陈初六要有什么官场上摆不平的事,可以叫他们帮忙。陈翁的意思,也是让陈守信、陈守义两人接着侄儿的便利,在太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狐冲山受影响之后,还只出现了之前暗杀陈初六的一次事情,随后再也没有动静。陈初六也不再敢一个人四处溜达了,窝在阳曲安安心心处理公务。
“东翁,东翁。”刘沆走入书房,稍稍定了神,道:“东翁,仲志勇带着兵来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都是在夜里才赶路。另外各边军也派人过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让他们自己拿军饷,这是件大喜事。”
“先冷冷他们,好吃好喝好待着,但不能让他们闹事,也不能让他们见着物资。”陈初六笑着回到,将毛笔搁下,拿起刚写完的吹干墨迹,又擦了擦手,站起来道:“仲志勇带兵到了哪里,我去见他。”
“仲志勇到了泥屯庄,他的兵藏在城外的林子里。这个仲志勇跟我说,他把手底下的兄弟全叫回来了,百井寨再没有人在外头经商。他还说,跟着东翁做事,比那到处做买卖轻松又赚钱多了。”刘沆笑了笑。
“别说,这次真是带着他赚钱的。”陈初六和刘沆一同回了泥屯庄,仲志勇此时穿着一身百姓的衣服,没有穿他们的兵装。见了陈初六,仲志勇问道:“別驾,这次唤末将过来,是做什么差使?杀人还是灭族?”
“啧啧啧……仲将军,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搞得好像东翁让你做过这些事情一样。”刘沆赶紧拦住了道。
“用不着那么凶残,但杀人兴许还是要的。”陈初六上下打量一下,问道:“仲将军,你其他兄弟,也是这样打扮的吧?”
“是,末将叫他们都换了平时的装裹,就怕外人知道了,说我们私自调动驻军。不过这样不用太担心,平常我们就是这样去经商的,也没人说不行。”仲志勇笑了笑,随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末将带来了五百人,这五百人都是好手,別驾,你就尽情吩咐吧!”
“冲之,仲将军,你们拿些钱去买些吃食,但不准喝酒,好好犒劳犒劳兄弟们,早早歇下,告诉他们,今夜三更起床造饭,四更奔袭三交口。”
“喏!”仲志勇转身出去了。
陈初六眼里迸发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眼光,这时,盼儿、巧儿从后堂出来,端着瓷钵,微微传来香味,放下道:“少爷,这里天气干燥,要多补点水,这是刚熬好的鸡汤,你一定要喝完呦。”
“两个孩子呢?睡了吧……”陈初六接过汤喝了一口,立马眼睛一亮,紧接着大口喝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小虎,小影,已经穷尽我毕生的功力,为取名这事儿,之后都得克制生孩子。”
其实给孩子起名不难,可陈初六知道,孩子他娘是在意这个的。取名如何,表示的是对盼儿、巧儿的爱,于是不能轻取。
只见二女笑了笑,十分懂事地道:“少爷肯让我们生孩子,这已是对我们极好的了。少爷这么大才华,拈来几个字就成了。”
“这可能……有点高估我了……”陈初六抱了抱两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人,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三儿叫陈小易,小女叫陈小玄,就这两个了,这我可用尽下辈子的功力。”
“嗯,全听少爷的。”二女捧着名字细看,钻到陈初六怀里,笑得合不拢嘴。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