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初六而言,长垣、东明二县的事情,得排在前十之后。派人去查了之后,自己也就一心在朝中办事。如今他是知道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了,朝中这些事情,只要稍微出了点差池,就成了别人的把柄。
皇长子诞生,便是百官进献贺礼,俞美人晋封为德妃。曹皇后并无夺子之意,而是认了这个皇子为干儿子。按理说曹皇后是妻,俞美人是妾,妾生了孩子,妻想抢走就抢走,天大的道理都在妻这一边。
但曹皇后并无这番举动,倒是以退为进,迎得了朝里朝外的齐声赞和,更重要的是,赵祯对她亦是更为宠爱。其实,也因为曹皇后乃是曹家之女,于是做什么都对,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自皇长子诞生之后,赵祯气色大变,精神奕奕处理政务,满朝文武见了都十分高兴。至于这位皇长子,那更了不得了,伺候他的宫女太监护卫,都是选最得力的。吃的穿的用的,更不用提了,凡是皇长子身上的东西,都是国中之最。
富贵不过帝王家。
宝阁之内,众乐师正在演礼。五十一曲吉乐,已经练出来了大半,可还差那么两三首。练成了的,一般都是在其他场合也能用到,虽然时间跨度有点长,但还是能接上的。可剩下这两三首,会的乐师已经太老了,根本无从练起。
陈初六见这实在没有办法,索性叫来了一众乐师,道:“五十一曲吉乐,排练好的四十八曲,就按原先的定了。剩下的三曲,改用新乐。”
底下的人一听,摇头晃脑,议论纷纷:“陈学士,启用新乐,要新编乐曲,这本就十分困难。这新编出来的妥不妥当,能不能经得住风言风语,卑职等俱不敢保证,还望陈学士三思而后行。”
陈初六闻听此言,摆手道:“用不着你们来保证,也不用你们来新编这乐曲,本官早已经编好了,只等你们前来排演。”
众乐师皆是惊诧,但见其中一位老者,回到:“陈学士,朝廷用乐,要中正雅亮,还要文质彬彬。这些传下来的吉乐,都是历朝历代的乐师,经过推敲打磨才成的。陈学士虽有旷世之才,可想要编一曲现在就能用的吉乐,恐怕也是为难啊。”
陈初六笑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这五十一曲吉乐,也是历朝历代都有变化的了?那好,既然历朝历代都有变化,他们能改,本官就能改。”
这群乐师,知道万一出了事,就是他们背锅,陈初六多半没事。听陈初六要来楞的,皆是劝道:“陈学士,不可鲁莽啊,这乐曲要是出了问题,陛下怪罪下来……”
陈初六摆摆手:“与尔等无关,这三曲新编乐曲,乃是本官冥思苦想多日的。以往那些乐曲,也就是朝中大臣听的。可如今陛下双喜临门,自然要与民同乐。这三曲新乐,就是百姓也能串唱的。”
“百姓串唱?那,那不成了花街柳巷的小曲儿了么?陈学士,这更不行了,下里巴人的小曲儿,怎么能登大雅之堂,不妥,不妥。”一群老乐师,全都摇头,他们倒是出自好意公心。
“好啊,不用本官的新编乐曲,你们用旧的嘛。”陈初六靠在椅背上,看着底下那些乐师道:“三日之内,排演不出来剩下的三曲,你们全都卷铺盖回家吧!”
乐师心里在讲,卷铺盖就卷铺盖,没了咱们,看你这礼部侍郎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乐师,去办庆典。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讲,陈初六要治他们,有一万种办法。
几位老乐师面面相觑:“唉,陈学士之言诛心呐!也罢,全赖我等将祖宗的手艺失传了。陈学士不妨将这乐曲拿出来,我等全力排演,一边排演,一边帮陈学士推敲推敲这新编的乐曲。”
陈初六心中暗笑,这还用你们推敲,但面上也点了点头,道:“这三曲新乐,不仅有曲而且有词,这词不在诗经中取,也是本官新编的。”
底下人忍住了冲动,听陈初六继续道:“这第一首,就叫《爱我大宋》,你们听我唱一遍。赛罗赛罗赛罗赛罗赛罗赛罗,嘿……二十三个星座二十三棵松……爱我大宋,二十三路兄弟姐妹,士农工商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大宋,爱我中华!”
陈初六将后世歌颂的曲子拿来稍加改动,将用二十三路替换五十六个民族。听了陈初六这一唱,底下人要怎么不是滋味,就怎么不是滋味:陈大人,自己人,别开腔!
“本官唱得怎么样,你们倒是言语一声啊。”陈初六看着这群乐师问道,可底下的乐师都低着脑袋,没人敢抬头说什么。
“不说话?好,本官再给你们唱一曲,这一曲叫做《好运来》。还有这第三首,叫做《越来越好》。”陈初六站在宝阁里面,对着空旷的大厅,和低头不敢作声的乐师,将这几首歌唱了出来。
这三首歌,在编曲的时候,广泛采用广西、云南的山歌。这对大宋而言,那就是称不上雅乐。陈初六的这些词,又用语粗浅白话。不论是曲是词,都难登大雅之堂。这要是放在郊庙庆典上,打死都不多,当场就得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陈初六摸了摸头,也有点怀疑自己,真有这么难听么?给陈小虎唱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不好听啊,只是在陈初六手里挣扎着逃不出去,还一个劲的感动的哭。想到这里,外头刚好来了人,道:“陈大人,宫里传旨,陛下在德妃宫中,让您过去一趟。”
众乐师松了口气,拿余光打量陈初六,只见陈初六阴着脸,有些不甘心,随即对众人道:“好生排演四十八曲旧乐,这三首新乐,本官回来再教你们。只要你们找不到那剩下的三首旧乐,就得学这三首新的。”
来到宝阁外,陈初六才看清楚,原来这传旨的乃是阎文应,而非王中正。陈初六见了他,问道:“阎公公,不知陛下传我,有何要事?”
阎文应皮笑肉不笑,回到:“为了皇元子的事情,陛下对小皇子疼爱至极,既是疼爱,便整日忧心忡忡。一想身边这些可信之人,唯有陈学士生育了许多孩子,定是有带孩子的经验,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