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血脉,命也有命脉,算命就是号脉查病灶之所在,从而趋吉避凶。医者不自医,算命也是算天算地算人不算己。”陈初六丝毫不见慌张,缓缓道:“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李家算一命。”
“哦?”领头的那位,似乎听见李家二字,停了停脚步,随即从仅露出来的二目之中,迸发出狰狞的笑意,道:“你猜错了,眼下要杀你的,可不是李家。只不过你也不用知道了,小的们,别废话,上!”
反派居然人狠话不多,陈初六心道一声,天亡我也。手中紧握宝刀,正要准备与陈长水一起与他们殊死搏斗。但听见丛林之中,呼啦啦又跑出来二百人。领头之人用西北口音,大喝道:“前面的贼子,休伤他性命,他的命是爷爷我的!”
先来的那一批人,赶忙抽刀回身护着,上前喝道:“站住,杀猪抢肠子,先到先得。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就得麻利一点。迟来了的,黄花菜凉了你吃不上,动了怒气,那你也得对着坛子里放屁,把气憋起来!”
迟来的人顿时怒火三丈:“要放屁也是你放屁,爷三个鼻孔出气,多出你这口气算什么。那个陈初六,我们老爷吩咐要留活的,你们要是敢杀他。那我们算命先生说气话,舍得几条命不要,也要让你们韭菜打汤满锅飘。”
“嘿,这可是呛火。”
“呛死你活该。”
两派的人,在这里吵着。陈初六与陈长水,退到了小河边上。陈长水看了一眼河水,过膝高的河水,叹了口气道:“少爷,狼虎在前,确实插翅难飞。”
陈初六这时却笑了笑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我也不知道,除了李家还有谁会来暗杀。不过,要作死就多作一次,也许负负得正,你看这不就是了么?”
陈长水摇了摇头,道:“少爷,不对劲,他们好像说和了。”
陈初六一愣,但听得造来的一群人,道:“你们要活的,我们要死的。咱们别吵起来,让他占了便宜。各退一步,打个折扣,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只要废了陈初六,拿一条胳膊一条腿回去,也算是有了交代。”
“唔,有道理,那也免得咱们厮杀。我上头的人说,只要活着就行了。那这卸胳膊卸腿的事情,就劳兄弟你的力气了。但兄弟你的手可要快,咱们都是混江湖的人,没那个耐性。瞧,还起风了,等这阵风停了,人,我可要带走了。”
“成,兄弟办事,向来手快。起风了就行,不腥气。”早来的那位头领,看向陈初六道:“小子,你走运了,留你一条狗命。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杀手顿时围了过来。真得是陈初六,练过杨开亲授的三十六刀法,这些年与赵雅切磋武艺,眼下也算得高手一个。再加上陈长水的本事,也是不弱。两人不退反进,将冲在前头的四五个喽喽兵杀手,就地砍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溅满了一身,二人双目通红,气势如下山猛虎。困兽之斗,最为凶险,别看杀手众多,可以说拿钱办事,见这状况,皆是不敢上前。
那头领骂了一声废物,手中提了镔铁枪,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这兵刃本是一寸长一寸强,陈初六刀法虽然精湛,可在镔铁枪的面前,就有些使不上力了。陈长水被其他喽喽兵骚扰,一时也帮不上忙。
双方打得是一个激烈,陈初六明显感觉到,这个头领的武艺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一招一式都是老辣狠毒要人命的招式,没有半点虚浮。来回战了三五十回合,陈长水与陈初六身上也落了轻伤。
那位头领也不好受,看着陈初六一副书生模样,可打起架来,比十个趟子手都要强。可若是拿不下陈初六,身后那一群人,可不会看着他们磨磨蹭蹭。一旦上前,自己就成了人家手中的鱼肉。
酣战之时,迟来的那群人,看得津津有味,起哄道:“哎!这风可停了,一百人打两个人都要这么久,你们到底吃没吃饭?一群纸元宝,腹中空啊!瞧,又起风了,这一阵风大,再让你们打一次。要是这阵风停了,还没完事,那我们可就要一并把你们拿了!”
与陈初六打在一起的头领,觉得不能拖下去了,向往后撤,可陈初六这个时候却忽然使起了下三路的招术,生生将他拖着撤不走。那头领暗道,这小子是想拖下去,让后面来的那些位把水搅浑,他可趁机逃走。
“小子,你打得好算盘,看招!”头领猛提了一口气,发力拼了三招,打退陈初六往后退去,喽喽兵见此也往后退。退了十步,那头领挥手道:“不打了,给我放箭!”
“嘿,这小子翻脸不认了,乱箭之下,谁知道是死是活?”迟来的一群人不乐意了,大叫道:“不能让他们放箭,兄弟们,杀!”
局势顿时混乱不堪,陈初六与陈长水,退至河边,躲在了马车之后。马虽然跑了,可车还是停在这里。
陈初六往六倒河上游一看,远远地那乌云,已是离京了这里。刚才过膝深的河水,不知何时,已是齐腰了,而且十分湍急。看样子上游下了十分大的暴雨。
“黑子,天无绝人之路,河水涨起来了。咱们趁乱,把马车丢在河里,让车顶当做船,躲在车里,趁着河水湍急,来个金蝉脱壳。”
“原来少爷早就想好了!少爷,小心暗箭!”陈长水与陈初六舞刀,将这流矢挡开,好在那两拨人厮杀的厮杀,对峙的对峙,一时顾不上陈初六。
稍稍有了喘息之机,陈初六将马车上不重要的一些东西,全都劈掉,与陈长水二人,将马车推在河中。原本这马车,就停在了河边。那时候河水浅,这时候河水涨上来了,早已淹没了半个马车。若不是这样,两个人还真不一定抬得动。
马车噗通一声,倒在了水中,严密的车顶朝下,刚好让马车浮起来,像是带着两个轮子的乌篷船。陈初六与陈长水,迅速躲在车厢之内,拿腿蹬了一下岸边,便随着河水飘荡而去。
岸上的人察觉到了不妙,可也打得胶着,分不开了。那头领见此,提着镔铁枪,拿了弓箭,一个猛子扎入河中,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