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和白蕙兰有关,可提白蕙兰说亲不也是老太太要求的么?
即便不成,那也是白蕙兰自己不同意,与她什么相关,为何要这么整自己。
今天这火发的毫无预兆,尤其是让她当众跪着,实在是完全没给脸她看。
她得想个法子才能扭转局面。
芸娘的沉默让林氏看的有些不忍,可她也知道这里没有晚辈敢说话的份儿,尤其是在老太太这里。甭看现在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可是她寡母养大二子一女,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人,只不过到底因为何事呢?她想夏氏进门连半年都没到,哪有这样就焦急让儿媳妇下跪的,就是她也是进门大半年才怀的元淳元凤兄妹呀。
这火发的没有道理,至于房里有没有收人,这是看男人自己的意愿。
哎,她又看了夏氏一眼,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你跪足两个时辰再走,其余的人先走。”
“是。”
大家顿时作鸟兽状,尽管姚氏想留下来看芸娘的倒霉样,但是也怕祸蔓延到自己身上。
老太太这个时辰选的特别好,跪足两个时辰,回去的时候正好中午,穆莳一般临近晚上才回来,即便她那时虚弱,可穆莳回来的时候,她腿上就什么都没了。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老太太有这个权威,一个孝字就能让穆莳动弹不得。
她被关着的期间,除了贴身伺候的丫头,这屋子里就没一个人了,就是想打探消息也打探不到,更何况老太太的人完全不来,只是让她跪完回去便是。
可别看这里好像没人,但芸娘清楚,老太太的眼线一直注视着她。
只是她老人家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给出了解释,白蕙兰今日回了娘家东乡伯府,虽然东乡伯并非白蕙兰亲生父亲,但他对白蕙兰也是关怀备至,她的庭院还一直保留着的。
姑太太拉着女儿的手感叹:“明明当年是你先认识六皇子的,她也是先喜欢你的,可最后还是让穆芙抢了先。如今有老太太为你着想,我就放心了。”
她命苦,孤儿寡母在娘家过活,承蒙这孩子讨老太太喜欢,以前她为了穆芙远走他乡,生怕六皇子对她有什么旖旎,可现在女婿死了,她们就不能再忍了。
“再说也是她们欠我们的,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哥哥,我的儿子也不会死,你也不至于没个靠山,如今被人嫌弃。”
侯爷当年还是平南王的时候,被人猜忌,时常被刺杀下毒,有一回那毒下在了老太太送给侯爷的膳食里,侯爷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老太太,正欲吃的时候,却看到外甥一脸馋样,他便让给五岁的小外甥吃了,谁知道这一吃,小外甥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姑太太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痛不欲生,好些年才缓过来,她也不怎么再去侯府了,只老太太觉得愧对女儿,便一直让白蕙兰养在膝下,待遇你正牌小姐穆芙
还好。
只是白蕙兰天生谨言慎行,所以显得并不出挑。
见娘又提起往事,白蕙兰摇头,“这些陈年之事女儿已然忘记了,再者,三表哥和三表嫂夫妻恩爱,我不想拆散别人,可我怎么劝老太太她都不听。”
姑太太急道:“你怎么还是这幅不争不抢的性子呢?当初若非是你自己退让,六皇子妃之位早就是你囊中之物,如今穆家你的几位表兄弟中,除了世子可就穆莳官位最高,最有出息。你是建国候的外甥女,东乡伯的女儿,身份高贵,难不成一个知府的女儿,你也害怕不成?”
“我哪里是害怕呀。”白蕙兰不由得道,“只老太太说的令我心下不安。”
她并非蠢材,懂得老太太和娘的想法都是想先用妾侍分化夏氏和穆莳,夏氏会着急怀孕,女人生孩子鬼门关走一趟,稍微动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她就能顺利的以孩子年纪小需要人照顾做穆莳的续弦了。
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无论怎么样老太太手里都是正当的,孙儿膝下无子,难道不赐妾侍,不敲打?
男人也不懂生产之道,产房男人进都不让进,到时候随便哪样出了些微差错,都足以让虚弱的产妇毙命。
也许,侯府会让夏知府升官,这样夏家都没任何话说。
只是夏氏无辜罢了,但夏氏是自己送上把柄的,她不为丈夫纳妾,自己肚子也不争气,本来老太太是想等的,但玉屏完璧之身的消息传来,老太太一来是真的看不顺眼她,认为穆莳夫妻都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二来这也是夏氏嫉妒妾侍的把柄。
白蕙兰坐了下来,“娘,我们劝老太太还是别了吧?夏氏不贤惠,但到底也是御赐婚事。”
姑太太拍着胸脯道:“你怕什么,夏氏的婚事是皇上偏帮陈贵妃娘家才指下的,除此之外,谁知道她是谁啊,你就放心吧!蕙兰,如果你这次再不争取,恐怕就要嫁给那些穷士子,或者给年纪大的人做填房了,你三表哥虽然比不得
六皇子天潢贵胄,可他却年轻英俊官位又高,最重要的是,在侯府,无人敢欺负你。”
第34章 三更
“小姐,疼不疼啊?”双燕满目心疼的扶着芸娘从老太太那里出来。
芸娘其实也不怎么疼,现下都穿的夹袄,她人多的时候跪的吓人,人走了,她就坐在自己腿上,虽然起来的时候晕头转向的,可现下走了几步好多了。
但是在外边,她还虚弱的装着疼,毕竟也真的还是有点疼的。
“双燕,我的腿好像废了。”她一路梨花带雨的哭着回去。
回到院里,芸娘让丫头们拿药酒来揉腿,卖惨虽然重要,可是比起自己的双腿,她认为更重要。
芸娘皮肤白皙,看起来就乌黑一片,触目惊心的。
飞絮都快哭出来了,“姑娘,您可算是受了大罪了。”
虽然知府府邸比不得侯府,但姑娘在家也是极其疼宠的,连个油皮都没破过,这下倒好,嫁了人反而成这样了。
“别哭,今日受的罪,我必定是要双倍讨还,就是我离开这里,这死老太婆让我受的罪,我也铭记于心。”
在某种时候,她和穆莳一样,同样的睚眦必报。
药酒揉了之后,芸娘要吃猪蹄儿,“以形补形,喏,不管多少银两,我得吃好点。”
吃饱了就睡着,还睡的特别香,谁也叫不醒的那种。
就是穆莳提前下衙回来,看到她的睡颜,喊了两声都喊不醒才作罢。
书房里一片寂静,双燕这种平静的性子都忍不住急了,“三爷,我们三奶奶平素对老太太也是千般万般的敬着,她老人家说的什么我们三奶奶没有一刻不应着,可今儿也太突然了,一来我们三奶奶压根不知道玉屏原来是您的通房,二来,我们三奶奶才进门三四个月,就是现下没有身孕也很正常,老太太说跪,我们三奶奶‘扑通’一下就跪下去了,三爷,我们三奶奶真的没有做什么错事。”
穆莳认真的听了,才淡淡的道:“让玉屏进来。”
“是。”双燕不敢耽搁,又让玉屏进来。
玉屏一进来,穆莳就摔了个杯子,“是你到处说自己是完璧之身的?”
“不敢,奴婢不敢,是玉楼姐姐问的奴婢,奴婢打小和她是一起伺候老太太的,没曾想她去告诉老太太了。”玉屏吓的不行。
穆莳却心知肚明,“你是个聪明人,三奶奶进府来,你也是服服帖帖的伺候,我以为你是真的收了心,想在我们三房过下去,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三奶奶也不会亏待你,没曾想,到了最后一刻,你却反了水,那我们这房就留不得你了。”
听到这话,玉屏慌张的很,她跪下来头都磕破了。
她是真的为了宽慰玉楼才说自己是完璧之身如何的,哪里知道玉楼告诉老太太了,她是真的冤枉。
再者,她本就是名正言顺的通房,心中虽然有一点怨气,也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对三奶奶如何。
三奶奶就是没了,也会来另一个新的三奶奶,那还不如现在这个呢?至少现在的三奶奶对下人还是很宽厚的。
“三爷,请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好好忠心您和三奶奶的。”
穆莳冷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若自己乖乖出去,我不会为难你,可若是说三道四,就别怪我了。”
玉屏吓的瘫倒在地,出去后过的什么日子她心中很清楚……
此时她也有点后悔,但穆莳哪里不杀鸡儆猴,当日晚上便让玉屏的家人来接她回去了,还大大方方的放了卖身契,说她年纪大了,伺候了自己和三奶奶一场,得好好的风光大嫁。
穆莳的雷厉风行很快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老人家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孩子打杀几个下人也无伤大雅。”
“您老人家是这府里的定海神针。”茉莉人如其名,如茉莉花一样生的白皙小巧,身上总爱穿白绿色的衣衫,因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便是侯爷见着她也客气几分。
老太太尤其喜欢她,觉得她说的话出来并非是奉承,“什么定海神针,我只希望家宅安宁。夏氏一看就是个不太安分的,俗话说红颜祸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本莳哥儿就是个不安分的,再娶个不安分的,这府里岂不是翻了天。”
“
可老太太,三爷今日赶了玉屏出去,岂非是对您不满?”茉莉脸上忧心忡忡。
老太太不在意的笑道:“那又如何?你放心他想的清楚的很,我是为了他子嗣着想,长者赐可不能辞。”
而穆莳呢?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又想去喊芸娘起来,到底今日她受苦了,膝盖黑青肿的厉害,整个人昏睡不醒,不知道受了什么罪。
可芸娘睡的舒舒服服的,压根一直不醒。
看的穆莳都哭笑不得,还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姑娘,可真的没心没肺的。”
睡的早,当然醒的早,于是天还没亮,芸娘就睁开了双眼,再一看穆莳就睡在身畔,她“哼”了一声,嘟着嘴,自己下床去喝水。
昨儿这里兵荒马乱的,水居然都没有……
再准备往前,只觉得膝盖巨疼,芸娘扶着桌子坐下,昨儿还以为自个儿好像不疼的,今天剧痛无比,难受的紧。
“嘶,疼,好疼呀……”
原本穆莳就惊醒,被她这么一喊,立马就醒了。
见她痛的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快些过来道:“你没事儿吧?”
芸娘吸了吸鼻子:“你看我这样,像是没事儿的么?”
她又道:“你家祖母太坏了,我不想跟你过了。”
不想跟他过了?穆莳被唬的吓了一跳:“我已经把祸头子玉屏赶出去了,要不是她乱说话,也不会惹出这样的风波来。”
他是没碰玉屏,一来玉屏吃臭豆腐这事儿让他反胃,二来也是因为玉屏是兄弟们挑剩下的,他不愿意碰。
但这是芸娘嫁进来之前就如此了,又不是现在才这般的。
原来他只认为是玉屏的缘故么?
芸娘白了他一眼,“和她无关,是你祖母因为白蕙兰迁怒于我,明明是她老人家让我帮白蕙兰说亲,我也老老实实的去做了,我错就错在太老实了,不了解这位白姑娘到底是否有心上人,怕是她有了别的人儿,嫌我不识趣了。”
只能这么想了,不然没办法说明老太太对她这样狠了,完全就是
泄愤一样。
她就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老太太打的是这样的主意的,要说人心难测,老太太一辈子吃斋念佛,却还是拘泥于世俗,认为女子大多想站稳脚跟是靠生孩子的。
偏芸娘不同,她道:“只老太太也太狠了些,就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儿,也没有这样非打即骂的。”
揉着腿儿,越发觉得自己不值得了。
穆莳听了也不是滋味儿,夏氏并非是个喜欢到处卖惨博同情之人,她也是官家千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在那些妯娌面前,让她跪下,大声斥责,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放,更可恨的是她一个弱女子,还让她跪了好几个时辰,她那样喜欢骑马的人,每日就盼着自己回来带她去骑马,别日后出去丢了侯府的脸,现下却被打的连带着对他都有了怨气。
他道:“你放心,老太太那儿我去解决。”
芸娘摆手,“我看老太太肯定是要赐下人来了的,她既然埋怨我太独了,肯定不会放任你不管,如今你又把玉屏送出去了,那赐下来的至少有两位。”
她说罢,又道:“只是我觉得奇了,老太太明明更喜欢二哥,二哥三年无子,老太太从来没管过,且二嫂早把老太太赐下的通房玉珠走的不明不白,就这样她老人家都没有参与过,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她老人家就对我这番严厉。”
是啊?穆莳之前没想过这么多,但芸娘一说,他也觉得奇了。
芸娘冷笑道:“我才进门三四个月,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不生孩子会有问题,可老太太却当众让我难堪不说,还逼着我们夫妻一定要让妾侍产子,我想也许老太太就从来没想过让我们这房生下儿子来。”
“你官位做的越高,权势越大,财产越多,全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